他站在藥廬屋頂俯視下方,沒發現可疑之人,倒是看見君瑤一人深夜在此修習術法,沒錯,就是這股靈力,只是,她爲何會出現在此,還是深夜時分。
停了幾日的雪,再次飄落,零零星星,落在他的肩頭,留在她的發間,雪花隨著她的舞動而飄揚。
一個動作,一個眼神,撩動白夜顫動的心,他彷彿看到了君知,看到他們過去的美好時光,君知未死之前,他們的關係並沒有那麼僵,那麼差。
那時,他們會一起修習術法,互相切磋,君瑤的修爲要比君知深厚,所以,每次切磋都是她贏一籌,連自己偶爾也會敗在她手裡,這樣優秀的一個女子,卻有著那樣的歹毒之心。
柔和的目光漸漸陰冷起來,無論你和君知是什麼關係,只要你再踏錯一步,情分到此結束。
他走了,而她舞得更起勁了,凌厲的招式透露出狠與絕,那雙眼帶著堅決。
動作的幅度太大,肚子一陣痙攣,她跌倒在地,靈力來不及收起,氣血翻涌,血從嘴角流出,她目光無神地擦掉嘴角的血,孩子,你來得真不是時候。
那晚冷颯早早離開【遂城】,只因他要去【修羅城】,他去交付代價,也是去詢問一個可以破解慕翎淵封印的方法。
第二次來【修羅城】,他還是感到無比的震驚,【修羅城】的奢華建築和嚴密佈防,都是六界罕見的,他當時在想,如果修羅殿君想要稱霸六界,是不是猶如探囊取物那麼容易。
【修羅殿】的神秘在六界出了名的,它的存在一直是個謎,無論是創建時間,還是不爲人知的力量,還有六界未知的術法也能在此找到答案,用神一樣的存在來形容,一點也不爲過。
但凡進入【修羅城】的外族人,其力量都會被約束,只有墨氏兄弟不受影響。
墨殤聽聞冷颯又來了,不懷好意地笑了笑,最近【修羅殿】真是熱鬧,魔界至尊居然在短短兩月內光臨了兩次,罕見之極。
冷颯站在修羅大殿中,打量這金碧輝煌的殿堂,極盡奢華的黃金大殿,照明用的不是夜明珠,而是更稀有的【七彩琉璃石】,數十顆比拳頭還大的【七彩琉璃石】製作成一盞巨型宮燈,懸掛在天花中央,散發出的光芒足以媲美日光。
空曠的大殿只置有一張可同時坐下三人的超大紅色椅子,金色的鳳凰花紋佈滿椅身,而且,是孤凰,依舊沒有眼睛。
冷颯對此城充滿好奇,無論走到哪裡,幾乎都可以看到鳳凰的蹤跡,可他從未聽說過鳳族和【修羅殿】有關係,這又會是一個什麼秘密呢?
“魔君是來交付代價的嗎?”墨殤從里門走出來問。
“自然是。”冷颯。
“若是單純地來交付代價,你何須親自來。”墨殤走過他身邊。
“修羅殿君呢?”冷颯問起墨濂。
墨殤答:“他不在城中,你找我也是一樣的。”冷颯可沒忘記上次的事,“二公子不會又想戲耍本座吧!”
那次將冷颯忽悠了大半個人間才找到墨濂,墨殤覺得很自豪,當然了,這次不會頑皮的,“魔君放心,在下這次有問必答。”
“我想知道如何破除封印記憶之術。”在這裡,冷颯說謊也沒用。
墨殤圍著那張獨一無二的超大椅子走了幾圈,最後他的步子定格在椅背後,他的雙手搭在椅背上,“魔君要想知道的事,可是越來越難了。”
“不難的話,也不會來【修羅殿】。”這是奉承吧。
再怎麼奉承都沒用,原則就是原則,規矩就是規矩,墨殤俯低身子,下巴枕在雙臂上,“你使用【尋魂術】已經損失了千年修爲,不怕再有什麼代價要在【修羅殿】之前付出的嗎?”
墨殤的話對冷颯沒有起到作用,冷颯無謂,忘川河的噬魂之痛也能承受,試問還有什麼痛比得上這個。
“只要你肯告知,我付得起代價。”冷颯決意。
“可惜了,你想要打聽的方法,【修羅殿】無法相告,此乃有關天道輪迴。”
“本座只想破除她身上的魂術封印,讓她恢復記憶,除此別無他意。”算得上是低聲下氣地相求。
“雖是人爲封印,但屬破魂之列,【修羅殿】愛莫能助。”且不論【修羅殿】的規矩,光看冷颯的執著程度,墨殤也不能告訴他。
根據之前收集回來的情報,冷颯的執念源於一個女子,那名女子是崑崙掌門,當今崎裳君上的師父,那時發生的一段師徒戀可謂驚動了整個仙道。
崑崙的覆滅不僅因爲冷颯的野心膨脹,還有各個仙派的冷眼旁觀,讓墨殤沒想到的是,冷颯居然真的愛上了一個天敵,做出這麼瘋狂的事,也是因爲她,情字的魔力真是大。
千年前的仙魔大戰,只怕又要再起風雲,源頭還是那個女子。
冷颯深知【修羅殿】向來說一不二,別看墨殤好像敷衍了事,說了愛莫能助,就不會透露出一個字來。
“既然二公子這麼說,冷颯不會再強求,敢問,你要我付出什麼樣的代價?”連自稱也改了,可見他的甘心。
“修羅殿錢財不缺,寶物如草,一時還真不知要點什麼纔好。”墨殤的樣子很爲難,他卻不明白自己說的這番話,很容易讓人有揍他的衝動。
冷颯靜候在一旁,墨殤從上方走到他身邊,靈光一閃,有了,“我聽聞魔界有一種花,和【七彩琉璃石】一樣,有七種顏色,就用那個作爲代價吧!”
墨殤說得輕描淡寫,可冷颯的臉都變了,這傢伙絕對是故意的。
那種花叫做【七色紫闕】,只生長在魔界,十分罕有,不見陽光時,是純粹的深紫色,一旦有陽光照射,獨有的七片花瓣會呈現出七種顏色,十分好看。
此花用途很廣,幾乎能解百毒,若是用來製作香囊,不僅能驅除各種毒物,還能令萬獸不敢靠近。
縱觀整個魔界,數萬年才長有那麼三株,一株已被上任魔君摘取,如今剩下兩株。
墨殤說出這個代價,擺明要定了,冷颯想不割愛也不行。
經過一番思想掙扎,冷颯忍痛答應:“好,明日我會雙手奉上。”
連這等極品藥物也可以奉上,那個女子的價值果真不一般,可惜,成了攻破冷颯軟肋,一旦捉住這個女子,他就會像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冷颯離開了,墨殤立馬向趕回來的墨濂報告:“我敲詐了魔君一株【七色紫闕】,怎麼樣,我厲害吧!”
他是在炫耀嗎!墨濂無可奈何的模樣映在水鏡裡,“你想要什麼獎賞?”
“下次換你留守【修羅殿】,我出去找主人。”是找,還是去玩呀。
“你沒有這個機會了,因爲我已找到了主人。”墨濂一句話打破墨殤的美好念頭:“這麼快,我還想借此機會去凡間瞧瞧呢!”
“你以後有大把機會出入凡間,用不著打這些鬼主意。”
“爲什麼?”難道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
“我回來再跟你細說。”
“好。”
也許墨殤還未明白守護【修羅殿】和保護主人的重要責任,他過得要比墨濂輕鬆自在,歷經數萬載,他依然抱著玩耍的心態。
墨濂撤去水鏡,笑容裡盡是溺愛,多少年了,這個弟弟不曾變過,玩心重,可做事又挑不到毛病。
與此同時,妖界的花海,凝桑立在夙錦身邊,柔聲道:“你去青丘做什麼?”
“錚”,琴絃斷了,血染在琴身上,有一種很詭異的美,凝桑那時想到的是:死亡的瞬間美麗,恰如轉瞬即逝的焰火,驚心動魄。
“你查到鬼封安插在人間的暗樁了嗎?”夙錦拿出一條繡有墨色蓮花的手帕出來,輕柔地擦掉指尖的血。
“暫時沒有任何發現,除了金佘離開了蠻荒之外,其他人一步也沒跨出蠻荒,更沒有發現他們與外界聯繫。”好像回到【羅剎宗盟】從未踏足過中原一步那時,無跡可尋。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鬼封的野心沉寂不了多久,我耗得起這個時間。”
指尖的血一直在流,夙錦看著它滴落在琴身上,非但沒有抹去,還把全部琴絃染上自己的血,凝桑在一旁看著,不明所以。
琴絃變成了紅色,血止住了,染了血的絲帕被無情地丟棄。
又經過一夜露宿,中午時分,雪青璃終於瞧見傳說中的【崎裳】,七彩霞光籠罩的【崎裳】如真似幻,像海市蜃樓那樣不真實地存在著,完全脫離地面,漂浮在半空的島嶼,零星的小島縈繞主島架起七彩連廊,縱橫交錯,七彩斑斕卻不顯俗色雜亂,相互交匯的七種顏色,細心欣賞,別有一番風味。
“好美!”雪青璃驚歎。
置身霞光裡,只見巍峨的宮殿羣呈八卦兩儀分佈,兩儀廣場中心是有名的陰陽泉,冰與熱的泉水共存,裡面種有兩種植物,一種是如雪般潔白的千年冰蓮,另一種是鮮有耳聞的【子母紅蒂】,一紅一白互相映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