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你別這樣。”天樞微微別開臉去,躲開阿烈古琪炙熱的視線。
“小蘇兒,你心里可不是這么想的。”阿烈古琪猛地一把拉過天樞,將他鎖在自己懷中,強硬地吻上他的唇。
“烈,不要……”天樞使勁掙扎,試圖阻止阿烈古琪進一步的動作,卻因不敵他的力氣而被他推倒在營中的榻上。
“真的不要?”阿烈古琪不為所動,他一把扯下天樞的腰帶,用腰帶綁住他的雙手,繼而狂亂地撕扯他的衣服,“我最討厭你這個樣子了,明明心里想要卻一直說著不,口是心非……”
“我哪有?”天樞覺得自己實在是冤到家了,“阿烈古琪,別把我和你宮里那些亂七八糟的男人、女人拿來比較。”縱然遠隔萬里,但是拜天權和梟兒所賜,阿烈古琪近年來的風評他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你不一樣。”阿烈古琪笑得高深莫測,曖昧無比,他把天樞被束縛的雙手高舉過頂,免得他扭來扭去破壞他的好事,再扯開他的衣襟,用膝蓋強迫他打開雙腿,啞然道,“春宵苦短,我們不要把時間浪費在那些無聊的事情上了。”
……
那本來只是一個錯誤的夜晚,一個天樞準備將其選擇性遺忘的意外,然而隨之而來的后果卻告訴他,事情遠遠沒有這么簡單。
那天之后,阿烈古琪把朔州四營駐軍所在的燕子谷當成了自家后院,有事沒事都會過來逛上一圈,纏著天樞做些顛鸞倒鳳的事情。
天樞拗不過他,只得從了,況且他也知道,阿烈古琪身手了得,出入守衛森嚴的軍營如履平地,絕非常人所能阻止。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阻止,得快樂時且快樂吧,這樣的日子,注定要落得粉身碎骨下場的,不是么?
看似平靜的日子維持了二十多天,直到文帝的一紙詔書傳來。
圣旨的意思很簡單,就是讓他盡快回京,參加皇帝的壽宴,但是天樞十分清楚,這不是真正的原因。
他的父皇終究還是不放心把舉國軍權都放在一個兒子手中,這次讓他回去,就是要他把京畿靈、秀二營的十萬禁軍交給天璇。
胤文帝十七年,冬月十八,皇帝五十三歲壽辰。
天樞終于又見到了久違多年的弟弟。
“大哥,好久不見。”
或許是近鄉情怯的緣故,看到七年未曾見面的嫡親兄長,天權只喚得一聲便再無話可說。
天樞亦是如此,他輕輕撫上天權的頭發,細心地為他撩起一縷散落在雪白臉龐的黑色發絲別入耳后,欲要開口卻只是張了張唇,似有千言萬語堵在胸口,卻是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
兄弟兩個就這樣靜默無語地對持著,直到跟在天樞身側的朗兒不甘被忽視地扯著天權的衣袖,撒嬌道:“四皇叔,抱抱。”略顯尷尬的氣氛才暫時得以化解。
天權彎下腰,抱起朗兒,憐愛地親了親他的小額頭,溫柔地笑了笑,“你這小家伙,幾天不見又沉了些,再長下去皇叔可要抱不動咯。”
“那朗兒以后不要吃飯了。”天權本來是在開玩笑,朗兒卻信以為真,連連嚷嚷起來,“皇叔不許不抱朗兒,不可以……”
“呵呵——”天權不禁開顏輕笑,“那可不行,會餓壞我的小朗兒的。”
看著天權和朗兒其樂融融的情景,天樞素來凜冽的目光透出些許天權不曾見過的溫柔,半晌,方幽幽道:“喵喵,你長大了。”
記憶中的天權從來就不是那種對小孩子會有耐心的人,他的世界除了他自己誰也進不去。可是現在,看著朗兒和他親昵無比的舉止,天樞心里洋溢起一種名為“嫉妒”的不足為外人道的情緒。
天權抬眼笑笑,沒說什么,抱著朗兒和天樞并肩走進即將舉行壽筵的清安宮。這般情形看在外人眼中正是一派兄友弟恭的景象,韓王天權也就自然而然地被人們劃入了齊王黨一系。
原來,朝中有齊王黨,楚王黨,更有嫡皇子黨,局勢堪稱云詭波瀾。
文帝近年疏于管理朝政,權力早已被幾位皇子瓜分。朝廷六部之中,兵部、刑部是齊王天樞的勢力,工部、禮部、戶部為楚王天璇所掌,吏部尚書寧熙是寧皇后的侄兒,又娶了五公主玉衡為妻,自然歸心于七皇子搖光。
齊王黨兵權在握,朔州玄字營嘩變之事一出,征北將軍赫連景天連夜呈上三封請罪書,告罪請辭。文帝雖知蘇錦程是賀蘭陵的得意門生,但是逝者為尊,神威將軍賀蘭陵畢竟已是蓋棺定論的人物,赫連景天治軍不嚴的失察罪名終究還是坐實了。
允了赫連景天辭官歸鄉的奏折,文帝隨后就將朔州“青、白、朱、玄”四營交給了天樞,命他嚴加整頓。若是算上他妻兄車騎將軍賀蘭誠介手中的明城“肖、易”二營,王朝北方邊境線上的三十萬兵馬都可以算得是在齊王手上,胤文帝對天樞的信任由此可見一般。
楚王黨也非等閑之輩,天璇天份極高、文武兼備,自幼深得皇帝喜愛,以為諸子中唯有他最酷肖自己,再加上右相沈雅致,御史大夫上官桀等重臣支持,實力不可小覷。
至于嫡皇子黨,眼下雖然是不顯山露水,卻也不是好相與的。畢竟,在搖光的身后,有著自王朝開國以來屹立七十余年不倒的寧家。
而今文帝詔命天權接管原本隸屬天璇的戶部,意欲何為?天威難測,圣意難斷,無人敢妄加斷語。但不爭的是,齊王一黨的籌碼增加了。
膝下兒女歡聚一堂,縱使知道,他們的關系并非此時表現的這般親密和睦,文帝心中還是歡喜的。
筵席上,胤文帝當場公布了天權和若離的婚事,除了君妃,眾人皆是大驚,就連天樞也不例外。因為鶯兒、梟兒的關系,天權在赫提的那些年,天樞對他的事情了如指掌,知道他和雅爾海晴間發生的一切,也知道他們有過一個美麗可愛的小昭陽,況且若離又抱著那般心思,因此這場突如其來的婚事,著實出乎他的意料。
當然,被嚇到的不止天樞一個,天權同樣驚詫不已,直到坐在他身旁的天樞輕扯他的衣角,他才起身來到座前,雙膝跪地,重重叩下頭去,“兒臣但憑父皇做主!謝父皇恩典!”
然而這還只是開頭,文帝后面的話更是讓人浮想聯翩,他看著天權,許久才意味深長地緩緩開口道:“天權,成親之后自不比從前,無論家事國事,都要替朕擔負起如許重任,心里也要時刻記著朕對你所抱的期望。你可明白?”
皇帝一番暗示意味如此明顯的話語,不禁讓在座所有人都暗暗吃驚,天樞也詫異地抬首看了君妃一眼,看來過去的這些年,他的父皇母妃都反省了不少,想著要彌補昔年的虧欠了。
“兒臣明白!”天權躬身謝恩,道:“兒臣定當全心全意為家國效力,絕不辜負父皇期望!”
“好!好!”文帝滿意地笑了,那種帶著贊許還有認同的笑容是天權以往從未見過的。而天樞卻知道,父皇的轉變絕非一時興起,他想起那年在御書房外偷聽到的對話。
深夜,案上的燭火偶爾跳躍著,映照出一個奮筆疾書的身影。突然,文帝放下手中御筆,抬眼望向靜默無語的白傾城。
“白卿,依你看,朕這幾個兒子的資質究竟如何?”
“回皇上,幾位殿下資質聰慧,天賦過人,實乃我大胤之福!”
“那么白卿覺得,這其中哪一個更勝一籌呢?”
“這個……”白傾城思忖片刻,“皇上,臣恐愚見淺薄。”
“朕相信白卿的眼力,但說無妨。”
“幾位皇子各有所長,微臣不敢妄下定論。”見文帝眉心微蹙,面色凝重,白傾城躊躇片刻,又道:“然……若論宅心仁厚,體恤蒼生之表率,臣以為,當推——四皇子。”
文帝贊許地點點頭,看著他滿意的表情,窗外的天樞一時錯愕,這是他第一次知道,除了憎恨,他的父皇對于那個自幼被漠視的弟弟竟然有著如此殷切的期許,這是他和天璇也沒有得到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