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刃橫切而出，墨斬見慣了鮮血從喉管噴射而出的場面，往往一刀揮出便迅速移開，以免血濺到身上。

刀鋒只是掠過一陣疾風，長刀走空了，墨斬在大驚中回頭。

“在上面！”不遠處傳來蘭舟月的急呼。

墨斬感到頭頂一道寒氣襲來，他已經沒有機會抬頭。矮壯男子緊繃的面容一展，毫無興趣地別過頭去，在他看來墨斬必死無疑。

沒有人能看清那一瞬間發生了什么，只見墨斬逆身而起迎向那刀鋒。火焰就像溢出的水滴四處飛濺在地面漸漸燃息，瘦削老者在火光中躍出連退了七步才停下，右手用力按著肩頭，指縫間仍是不斷溢出血來。

“二哥！”矮壯男子臉色大變，急步奔來。

“不必大驚小怪。”瘦削老者一擺手，“他的傷應該比我還重……”

蘭舟月躲在陰影里遲遲沒有離去，她很清楚留下來會有多大的危險，可還是沒有朝巷里邁出一步。看著墨斬殺進重圍去解救那些素不相識的武士，她又急又惱，幾乎要忍不住追出去。

那兩個怪人卻出現了，蘭舟月急的直跳腳，墨斬與瘦高老者一交手便處在了下風，而后蘭舟月所看到的像片段一樣，斷接不上。

墨斬身形一晃就不見了，她四下張望都沒有發現。而那個充滿邪氣的老者背對著站著，一眨眼的功夫也不見了，再一看竟竄到了半空，彎刀下是個模糊的影子。

她不由得大呼，原本立在遠處待命的武士發現了她，不由分說地奔了過來。

蘭舟月想跑可來不及了，一個手腳麻利的武士竄到了背后堵住了巷子口。三四個大漢同時逼上前來，嘿嘿地笑著。

“就是她，就是她，羅頭領說要抓的白面書生其實是個女的！”

“想不到這小妞長的這么水靈，殺了真是可惜。”

這些羅大海的部下基本弄不清要對付的人是什么來頭，他們只管行事從不過問緣由。

“把她抓起來讓兄弟們先爽爽，再殺了也不遲。”又有一個武士圍上來猥瑣地笑。

蘭舟月徹徹底底感覺到了恐懼，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根本講不通道理他們從不把心事藏在心里，一般嘴上說的就是他們要做的。

“別過來！”蘭舟月不由得后退，剛退幾步后背就被什么頂住了，觸手一摸是冰冷冷的石墻。

“看你還往哪跑。”一個禿頭大漢大笑著撲上前來。周圍響起一片粗俗的笑聲，對于女人他們早就迫不及待想要享受一番。

蘭舟月縮著身子像只受傷的小貓，全身不住地抖個不停。她想喊可沒有人會來救她，面頰不知不覺全是淚水。

禿頭大漢的手幾乎要噌到蘭舟月身上，兩人之間突然多了一道刀光。禿頭大漢倒退著摔在地上痛苦地哀號起來，痛的齜牙咧嘴，右臂被生生地斬了下來。

“拿開你的爪子！”一個黑色的影子攔在蘭舟月身前，長刀低垂，血沿著刀身一滴滴落在石板地上。

“墨公子！”蘭舟月滿臉淚痕，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幾乎是大哭著叫道，“你怎么才來，我差點就……”

“你為什么不走！”墨斬匆匆地回頭，話音帶著責備。

一個膽大的漢子趁著兩人說話的間隙猛撲上前，墨斬的刀閃電般揮出沒有給對手任何機會，準確無誤地砍中了心口，圍在四周的武士再也沒有人敢上前一步，只是在遠處叫囂。

“聽著！”墨斬帶著急促的喘息壓低聲音說，“我來攔住他們，你從巷子走，逃到青影城大概就安全了吧。”

“你、你的手……”蘭舟月面色慘白，墨斬握刀的手濕漉漉的全是血，仔細一看才發現傷口在肩膀上，大量的鮮血涌出沿著手臂流到指尖，袖子透出大朵的殷紅。

在生死關頭，墨斬沒有避閃飛身躍起撞進了老者的懷里，兩人靠的太近了長兵器便失去了作用。不過老者在瞬間改變了握刀的位置，攥在了彎刀的前身將刀刃刺進了墨斬的肩膀，墨斬在中刀的同時扣住了對方的手臂，另一只手揮刀直劈心口。瘦削老者發力后很難再做出動作卻還是辦到了，千鈞一發之際側了側身，將致命的一刀轉移到了肩上。

“恐怕這一次兇多吉少了……”墨斬一咬牙，再次施展鬼步這一次動作明顯慢了很多，蘭舟月用眼睛勉強能跟上他的動作。

攔在巷口的武士膽戰心驚地揮刀竟封住了墨斬的一擊，他八成也沒想到可以在這個形如鬼魅的武士刀下活命，霎時間愣住了。

雙刀撞擊在一起的反震讓墨斬險些脫手，肩膀的傷口再次被撕裂，本已經止血的刀口很快滲出鮮紅的血滴。

墨斬抓住了機會，奮力朝對手撞去，武士還在愣神仰面栽倒的同時被長刀刺穿了胸膛。墨斬頓感全身一軟，壓上全身力氣的直刺幾乎抽走了他所有的力量。

“墨公子……”蘭舟月看出了墨斬傷勢的嚴重，現在的他恐怕連握刀都很吃力。

“快走！你還在呆愣什么？”墨斬仰起頭沖她大吼。

“我不走！”蘭舟月用力搖頭，“我走了你怎么辦？”

對墨斬有所忌憚，武士們不敢草率冒進。不過躍躍欲試的幾個人已經突破了僵持的界線，距離蘭舟月不到五步。

另一側——立在火光下的瘦削老者面露喜色，朝矮壯男子命令道：“現在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我在靜止的狀態下可以勉強躲開鬼步，但下一次就沒有機會再偷襲得手了。”

“二哥，現在殺他太趁人之危了吧？”矮壯男子有點不情不愿。

“愚蠢！”瘦削老者眼里透著寒冷，“等你馬失前蹄的一天，你的對手絕不會心慈手軟。就像現在，一旦縱虎歸山必將流毒無窮。”

“可是……”矮壯男子按著刀，“我很想和他公平對決……二哥，你也知道我這一生只有這點興趣。”

“怎么，二哥的話你不聽了？”老者按著肩膀，雖然偷襲得手卻也受了重傷，墨斬已是強弩之末，但那些下等武士恐怕仍舊不是對手，要殺墨斬就只有靠天生神力的三弟了。

“二哥如此堅決我遵命便是。”矮壯男子說著轉身，大步離去突然回頭，“我知道二哥不愿意一輩子待在通元谷里，二哥是想加入朝廷吧。三弟天性孤傲，習慣了無拘無束，我還是要回通元谷去的。”

說著他爽朗地一笑，聲如沉雷：“就讓我最后為二哥做點事吧，墨斬的首級我去取來！”

瘦削老者此刻才明白，其實三弟在走出通元谷那一刻就知道了他此行的目的。他遲遲不愿出手，就是怕墨斬一死他們兩兄弟也將分道揚鑣。

“是我對不住你啊……”老者盯著他的背影低聲說，“可碌碌無為的日子我又怎么甘心過一輩子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