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著月色,方文山費了老大的勁才找到那個牆洞,他扒開雜草,從牆洞鑽了進去,走過幾處破敗的院落,便到了鬼子的司令部。此時已是下半夜,天冷的要命,司令部一眼看過去,找不著幾個人影。方文山身上穿了特務的棉襖,心下雖虛,但想也不至於露出什麼破綻。
鬼子的探照燈好幾次落在他身上,“上廁所。”方文山應付了幾句,並沒有引起鬼子的注意。
按著那人說的路線,方文山好不容易纔找到了被灌木掩蓋著的審訊室。方文山貓在遠處,仔細觀察,只見審訊室的大鐵門被風吹的“咣咣”直響,卻並不見有人當班值守。
方文山大著膽子摸了過去,他推開被風颳得半開的鐵門,小心翼翼的走了進去,只見偌大的審訊室裡孤零零的吊著一個人,那人披頭散髮,頭耷拉到一邊,顯然已失去了知覺。
“李小迪,李小迪。”方文山抱著那人搖晃了幾下,那人卻毫無反應。方文山仔細查看了四周,確信無人,他掏出匕首,隔斷繩子,緩緩將李小迪放了下來,他身子一弓,將李小迪背在了背上。
他來時早已觀察清楚探照燈的位置,他貼著牆根,小心的躲避著。此時已是深夜,加之天氣寒冷,除了值班的幾個很少有人活動,再說又是在司令部,鬼子難免會麻痹大意。二人來到洞口,方文山趴下身來,讓李小迪躺在他背上,四肢並用的爬出牆洞,這纔敢長舒一口氣。
方文山揹著李小迪大步流星的往回趕,他怕鬼子追來,不敢耽誤。他狂奔了一段路,由於揹著個人,直累的他氣喘吁吁。他慢下腳步,低著頭,艱難的前行。無意間,一縷長髮從他肩頭飄下,方文山一驚,停下腳步,藉著月光,他隱約看到映在地上兩人的影子。
那竟然是個女人,方文山太大意了,他恨自己恨得咬牙切齒,無論出於那種原因,自己都不應該搞錯,他氣的怒火衝頂,懊惱不已,恨不得將自己的腦袋狠狠的往牆上撞上幾下。
“怎麼會搞錯?”方文山無法原諒自己。這時,背上那人也已察覺到異樣,方文山只覺一個冷冰冰的東西頂在了自己的後頸上。
“放我下來!”果然是個女人。方文山不情願的鬆開手,這時,突然從四周圍上來幾十個鬼子,黑亮的頭盔炫耀著武力,讓人不自覺的心驚膽寒。
“把槍放下!”那女人命令道。方文山轉過身來,只見一個女人用黑帕蒙了臉,正持槍指著自己。
“完了!”方文山心裡咯噔一下,他想起了李小迪,與其受他那種罪,還不如自己解決了省事。想罷長嘆一聲,閉上眼睛,右手握槍緩緩舉過頭頂,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
“放下槍!”那女人喊了一聲,四周的鬼子也是一陣**,手裡的槍嘩啦啦直響。那女人見方文山沒有停手的意思,突然衝上幾步,要去奪方文山手裡的槍。
她一時心急,不想腳下一滑,身體不由自主的向方文山撲了過去。方文山聽到叫聲,順勢一拉,胳膊摟住了她脖子,槍口順勢頂在了她太陽穴上。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石火的一剎那,以至於幾十個鬼子竟沒一個能作出反應。“都給我退下!”眼見四面蜂擁而來的鬼子,他也不知道自己手裡的這個人質管不管用,也只能死馬當活馬用。
“都給我退下,不然我就殺了她!”方文山自己都覺得聲音變了樣,空氣猶如僵住一般,四周的鬼子雖沒有散開,卻也沒有再圍上來。
方文山看到他們投鼠忌器,知道手裡的這個女人多少還有點用處,一面喝止緊跟其後涌上來的鬼子,一面一步一步向身後的樹林裡循去。
奇怪的是那個女人並不求饒,只是在方文山的拉扯下踉蹌退步,“別動!”方文山感覺到懷裡的女人正不斷掙扎,趕忙喝止,“再動我就殺了你!”方文山兩眼圓睜,雙眼佈滿血絲,整個人猶如從地獄裡爬出來的烈焰金剛,在這生死關頭,方文山不敢有絲毫大意。
“都別過來!”方文山歇斯里地的大喊大叫,可不知道是因爲聽不懂漢語,還是-------,鬼子並不吃他這一套。
方文山一路退一路尋思逃生的方法,他知道東面有一個大坡,四周都是樹林,只有逃到坡底,纔有一條生路。
方文山架著那個女人,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後退,幾十個鬼子挺著刺刀,在方文山眼前晃來晃去。
突然,方文山一腳踩空,人不自覺的向後仰倒,那女人趁機使勁往後一蹬,方文山猶如個糉子一般,咕嚕嚕向坡底滾去,幾十個鬼子吆喝著跟在後面。
方文山順著坡勢,一路滾到了谷底,他頭昏腦漲的站起身來,臉也被樹枝劃出了好幾道血口子,可他不敢停留,匆匆看了一眼谷底的形勢,拔腿向東面跑去,東面都是四季常青的冬柏,影影綽綽,正好掩護住他的身影。
方文山爬過了幾道嶺,趟過了一條四季流水的小河,雙腳早已被凍成冰疙瘩,“這回總該擺脫掉鬼子了吧!”方文山心下一鬆,正要坐下歇歇,突見遠處的雪地上出現了幾個黑點。
那黑點移動的很快,一眨眼功夫便撲到方文山跟前。“是狼狗!”日本人爲戰爭而訓練的純種狼狗,這種狼狗不但搜尋了得,戰鬥力也十分強悍,據說一隻狼狗足能抵得上一頭獅子。
總共有三隻,狗的優勢主要在它的速度和牙齒,人們多數都害怕狗,其實狗並沒有人們想想的那麼可怕,只是錯誤的觀念代代相傳,才使人形成了這種誤解。
幸好方文山並不怕狗,他有一套自己摸索出來的專門對付狗的獨門絕技。其實什麼東西都有弱點,狗也一樣,人們見了狗,往往嚇得轉身撒腿就跑,根本不去做任何防禦,殊不知這等於直接把自己送給狗當點心。
狗和老虎一樣,都是四肢並行的動物,所以它們的攻擊範圍偏低,它們要想一擊致命,必須跳起來才能增加攻擊高度,以便能夠到敵人的要害部位,比如臉和脖子,這樣它們也就露出了自己最大的弱點------腹部。要知武松打虎是最笨的方法,動物的頭顱被很多頭骨所覆蓋,就是用鐵錘狠狠敲上幾下也不會輕易就死,而動物最大的弱點,卻在它的腹部,只有一層薄薄的皮膚蓋著肚囊,只要輕輕一腳,就足以致命,是以古人有“狼怕看,狗怕瞅”之說,據說只要人蹲下身來,狼就不敢輕易攻擊人,看來對於自己的弱點,它們自己也是心知肚明的。
打狗的第一步首先不要轉頭就跑,要像方文山一樣,要正視敵人,單腳離地,右腳懸空,提前做出反應,要知狗的速度很快,等它到了近前,你再出腳,十有八九恐怕已來之不及。
方文山兩眼圓睜,迎著狗的來勢,在第一隻狗前爪離地合身撲上之時,右腿奮力往前一蹬,只見那狗猶如被線拉著一樣又飛了回去,撞在大樹上掙扎了一番,再也站不起來。
方文山如法炮製,畜牲就是畜牲,不知道任何變通,不一會便解決戰鬥。方文山心下暗自僥倖,多虧小時候鄰家的大狗一次次攻擊自己,才使自己摸索出了這一套打狗的絕技,要不然今天真的難以活命。
方文山不敢停留,他拖著疲憊的身軀,深一腳,淺一腳艱難的趕往仙人洞。由於他適才怕暴漏同伴的位置,逃跑時故意選擇相反的方向。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此時已是凌晨三點,全身凍得縮成一團,顫抖著咬著牙,一步一步往回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