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幾天,方文山都放出幾路人馬,日夜監視著閻錫山的大門口,可一連幾天,都沒有動靜,夜裡,方文山召集衆人,開了一個碰頭會,吳明明和趙文贊二人目標太大,自是不用參加,其餘人如王清雅,李小紅,魏大包等都無一缺席。
會上方文山詳細分析了一下太原的形勢,最後下定結論,閻錫山可能肯本就沒有回自己的官邸,他可能也學精了,畢竟他的官邸目標太大,很容易便會成爲學生軍下手的目標,閻錫山化整爲零,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關於閻錫山會選擇藏身在什麼地方,衆說不一,有人說他可能會藏在地下,有人說他可能已經離開了山西,也有人說他可能就藏在葉國羣的軍營裡。
方文山把各種意見一一彙總,詳細的做了一下分析,最後一致認定,閻錫山藏在葉國羣軍營裡的可能性最大,於是方文山加派了人手,日夜守在葉國羣的軍營附近,可一連幾天,既不見閻錫山的影子,也沒有看見葉國羣的影子,據可靠消息,自從葉國羣離開軍營外出搜尋學生軍,就一直沒有回來。
方文山這邊正自一籌莫展,吳明明那邊倒是撐不住了,一連幾天沒見方文山的影子,張大義急的火上牆,他一味請求,部隊應該抓緊時間趕往西風坡,堵住方文山的去路,否則,要是讓他再溜了,那就是泥牛入海,再無蹤跡了。
吳明明自是日日笙歌,夜夜起舞,玩了個不亦樂乎,以此來麻痹張大義敏銳的神經,有錢人家的公子哥,不左摟右抱,風流成性,那才叫人起疑呢!
學生軍中也有很多人已經沉不住氣,畢竟在刀頭上過日子,誰也睡不踏實,可方文山心裡實在是不甘心,他費盡了千辛萬苦,纔來到這裡,他不能碌碌無爲,空手而歸,可眼前的局勢就像迷霧一般,他空有一雙慧眼,卻也很難看的清楚。面對張大義的苦苦相逼,吳明明也坐不住了,他一直催促方文山,必須馬上離開太原,否則,張大義難免會另起疑心。
是夜,方文山坐在中間,連吳明明和趙文贊也特意前來參加今天的會議,今天的會議非同尋常,關乎學生軍的生死進退。
會上,方文山讓大家暢所欲言,說出自己心裡的觀點,大多數人認爲,眼前的局勢,已是一團迷霧,再待下去,對學生軍有害無利,而且學生軍中有不少人也起了焦躁心理,現在是人人自危,若長此下去,保不齊會有人心理失控,一旦露出破綻,後果將不堪設想。
鑑於目前的局勢和學生軍目前的狀況,方文山決定採取大家的意見,全體人馬連同張大義的一個營,一同撤出太原,一起趕往西風坡。
出太原的時候,學生軍同樣受到了層層盤查,但有張大義在,他三下五除二,便把一干招式都化解的無影無蹤,出了太原,一路上只要碰上有人盤查,必是張大義自告奮勇,上前一一應付,省了方文山不少的事,就這樣,一干人吊兒郎當的,用了一天的時間,才勉強趕到了西風坡。
好在西風坡的聯絡點,王小林曾經去過,在她的指引下,張大義很輕鬆的捉獲了十幾名潛藏起來的學生兵,經過連夜突審,已大體得出答案,方文山在西風坡停留數日,已於昨天離開,繞道晉南,趕回八路軍在大山裡的根據地。
“方文山要跑!”張大義一個機靈,“我們在太原浪費了太多的時間,現在是應該抓緊的時候了!”張大義一個勁的催促道,追逐方文山,他比任何人都著急。
吳明明哈欠連天,顯然是不想再走,張大義趕忙上前規勸,“王公子,這吃得苦中苦,方爲人上人,這點苦,忍一忍,就過去了,等逮著方文山,到時候我們兄弟升官發財,有我們好好享受的時候?!?
吳明明擺擺手,示意他別再叨叨,連連點頭,表示自己還能堅持,一路上,在張大義的慫恿下,學生軍一路通過重重關卡,混出了敵人的重重包圍圈。
但在過最後一關韓谷關的時候,學生軍遇到了麻煩。韓谷關是山西的一道門戶,是八路軍進入山西的天塹,事關山西全局的安危,是以閻錫山在這裡佈置重兵,嚴密把關,平日裡守衛極是嚴密。
而且守關的將領也絕非凡人,他也是閻錫山的義子,山西四虎之一的豹紋虎王青山,這王青山,人生的人高馬大,膘肥腰圓,平日裡不茍言笑,是個極難相處的傢伙。
好在張大義與他頗爲熟識,雖然算不上深交,但也有過數面之緣,是夜,張大義提著大包小包,登門拜訪。
王青山聽說是太原來人,他雖然不願,但也無奈草草應付,席上,張大義適時的透出了自己的想法,他想出得韓谷關,追尋學生軍。
王青山自是一口回絕,說韓谷關是敏感之地,從這裡出去的,十有八九,不是共產黨的密探,就是中統局的特務。
張大義再三好言相勸,但苦於王青山鐵石心腸,張大義無法,只得悻悻返回,把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的告知了吳明明。
吳明明心下不悅,“也有你老張辦不成的事!”聽著吳明明揶揄,張大義苦著張臉,“我好話說盡,但他王青山就是個榆木疙瘩,死活不吃我這這一套。”
“是人就會有弱點,沒有別的辦法,旁敲側擊,投其所好,只要他一時高興,就有辦法撬開他的金口?!壁w文贊表現的極爲深沉。
吳明明使勁點點頭,“金錢,美女,只要他喜歡的,我們都可以統統送上。”張大義苦著臉搖搖頭,“這王青山,人有三怪,不好色,不圖財,不貪杯,韓谷關是山西的門戶,這就是爲什麼閻錫山讓他守在這兒的原因?!?
“怎麼就碰上個這麼難纏的傢伙!”吳明明表現的極不耐煩,“乾脆,我去找他,直接報上我爹的名號,我就不信,他敢不給面子?!?
“我勸你最好不要這麼做!”張大義也難得的表現出一臉的深沉?!巴跚嗌绞歉F苦孩子出身,最討厭有錢人,你這樣盛氣凌人的去找他,他不把你當場槍斃了,就算你燒了八輩子高香?!?
“他敢,難道就沒有王法了嗎?”吳明明並不示弱,仗著自己是有錢人的公子哥,自是天不怕地不怕。
“王公子!”張大義輕蔑一笑,“這裡天高皇帝遠,他槍斃了你,隨便給你加上個罪名,到時候,就算你父親告到閻錫山那裡,也一樣奈何不了他?!?
“照你這麼說,這就沒轍了,百尺竿頭,就差這一步,我們就放棄了!”吳明明表現的極不甘心,“一路來風餐露宿,我幾時吃過這等苦,這大功眼看就要告成,就這麼放棄了?”
吳明明不甘心的看著趙文贊,趙文贊略一沉思,“我說過,只要是人,他就有弱點,只要我們能找出他的弱點,對癥下藥,定能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弱點?”張大義冥頭苦想,“這王青山是水火不進,哪有什麼弱點?”“是人,他總該有個愛好吧!比喻說,你愛財,我們公子爺愛色,人有不同,愛好各異,但只要是人,他不能天天睜著眼,除了吃飯就是睡覺吧!”
“愛好?”張大義重複著這句話,“王青山這個人我瞭解的很,他自幼貧寒,窮困潦倒,但他老婆不嫌棄他,不惜舍家拋業,以身相許,王青山也是深明大義,很看重夫妻之情,兩人相敬如賓,同退共進,夫妻之情,在山西人盡皆知。因爲他是窮人出身,平日裡最痛恨的便是有錢人,所以對於有錢的主,他一向也沒什麼好感。”
張大義分析完,吳明明表現的極爲絕望,“怎麼攤上這麼個水米不進的主??!”趙文讚歎一口氣,“那他平日裡除了吃飯睡覺,還幹了些什麼?”
張大義點點頭,“王青山是個奇怪的人,也是閻錫山手下最爲倚重的將領,他平日治軍極嚴,一有時間,便會到各個軍營四處查看,而且有時候還親自帶頭練兵,他堂堂一個師長,有時候也跟著士兵一跑就是十幾裡地,而且同睡同吃,與他的士兵患難與共,士兵們都非常愛戴他,視他爲親人知己?!比舴菑埓罅x親口講述,方文山根本不會相信,晉綏軍裡竟然還有這樣的人。
一個王青山,在晉綏軍裡顯得是那麼的鶴立雞羣?!澳撬酥诬娭?,還幹什麼?”趙文贊不放過一絲細節。
“唉-------”張大義長嘆一聲,“要說到愛好,王青山是綠林人士出身,曾經出家過五臺山,做過幾年半僧半俗的和尚,在五臺山,他得高人指點,練就了一身的好功夫,平日裡,他就喜歡個舞槍弄棒,一有時間,便勤加練習,風雨無阻,從不間斷。”
“這麼說來,喜好武藝,便是他的愛好!”趙文贊終於見到了一線生機。張大義點點頭,“可以這麼說,但即便我們知道了他的這個愛好,也是無濟於事?!?
“爲什麼?”趙文贊又沉下臉來。張大義皺緊了眉頭,“這王青山本身喜好武藝,平日裡勤學苦練,加之他又生的人高馬大,在整個山西,沒有人能接下他個三招五式,在我的隊伍裡,更是沒有人能接下他一招?!?
“你的意思是--------”趙文贊思緒飄到很遠的地方,“英雄惜英雄,只要有人能打敗他,就能博取他的信任,我們也就有可能順利出關?!?
“不錯,正是這個道理,可到哪裡去找這樣的人?”張大義愁眉不展。趙文贊笑了笑,張大義看到了一線轉機,“莫非,你們的隊伍裡有這種人?”
“哈哈哈哈!”趙文贊仰天長笑,“我們公子爺這幾年招兵買馬,隊伍裡什麼樣的人沒有?!壁w文贊說著一擺手,魏大包被幾個人從隊伍裡推了出來。
魏大包猶如鐵塔一樣的站在張大義面前,足足比他高了一個頭。魏大包脫掉上衣,亮出胸肌,看得張大義傻了眼,“王四公子的陣營裡果真是藏龍臥虎,能人輩出??!”
現在所有的擔子一下都壓在了魏大包的肩膀上,是夜,張大義領著魏大包再次拜訪王青山。王青山一見到魏大包,便是眼前一亮,魏大包見到王青山也是心下暗自折服,俗話說得好,英雄惜英雄,便是這個意思。
“這位小兄弟是----------”王青山收起緊繃的面容,面帶微笑的指著魏大包?!鞍∨丁睆埓罅x趕忙解釋,“容我來介紹,這位小兄弟是武術世家出身,自幼跟著他父親,學的一身的好功夫,素來聽人傳頌,在山西,要論武功,自是王師長當數第一,他素來仰慕,今日特意前來登門領教,還望王師長不吝賜教啊!”
魏大包和王青山二人站在一起,二人是一般的高矮,兩人身高都在一米九以上,魏大包現在可以近距離的觀察王青山,只見王青山生的是大眼大鼻子大腦袋,大手大腳大個子,總之,全身不論那個地方,都比常人大了不止一個號。
王青山伸出手來,之前方文山早有叮囑,方文山料定握手的時候王青山會與魏大包較力,是不是花架子,一握便握的出。
魏大包運足了勁,緩緩迎上去,兩人緊緊的握在了一起,好在魏大包事前早有防備,四個手指並排並在一起,要不他還真吃不消。
王青山的一隻大手,猶如鋼筋鐵骨,兩人雙手緊緊相握,猶如膠住一般,但魏大包臉上始終掛著笑容。
僵持了一兩分鐘,王青山才慢慢鬆開了手,“請坐!”王青山向身邊一指,三人一齊坐了下來,“小兄弟學的是何門何派???”王青山一路的試探著魏大包的虛實。好在這些方文山之前早已料到,魏大包都能應付自如。
三人喝了幾口茶,王青山便迫不及待的要與魏大包較量一番,魏大包仗著自己年輕氣盛,也不客氣,兩人挽著手,一路來到較藝廳。
兩人對面而立,魏大包站在下首,魏大包自知身份,有進有退,王青山很是滿意,“來吧!”王青山擺出了架勢。
魏大包也不肯示弱,“在下末學後進,不敢以下犯上,還請王師長先出招?!蓖跚嗌近c點頭,“跟我不用客氣,叫你出招你就出招,這已經不是舊時代了,人人平等,不分尊卑貴賤。”
“好!”魏大包答應一聲,人動若脫兔,向王青山攻了過去,但他拳頭只出到一半,等王青山揮拳攻來,他立馬又轉成守勢,這也是方文山的主意,因爲他知道,若論真事功夫,魏大包肯定不是王青山的對手,但自古有一句話這麼說,只要你不去打人,就永遠不會被人擊倒,有時候,進攻是最好的防守。但殊不知,又有時候,防守纔會是最好的進攻,主動攻擊,有可能你會獲勝,但全力防守,起碼你不會落敗,攻攻守守,裡面奧妙無窮,說的便是這個道理。
剛開始張大義還提心吊膽,但鬥了十幾個回合,便漸漸放下心來,現在他也看出來了,二人各有所憑,王青山憑著是內力深厚,經驗豐富。而魏大包憑的則是年輕氣盛,身強體壯,有道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魏大包今天詮釋的便是這個意思。
兩人堪堪鬥過四五十招,兀自不分勝負,二人都已累的氣喘吁吁,不自覺的停下手來,坐到一邊休息。張大義適時的站出來拍拍馬屁,“適才見二人一番較量,實是龍爭虎鬥,王師長猶如是那天上的神龍,而魏兄弟則是那下山的猛虎,張某今日得以見當今世上武功最高的兩人同場競技,實在是大飽眼福??!”
是夜,王青山特意設宴款待二人,席上三人有說有笑,王青山對魏大包是愛憐有加,兩人談論武功,暢飲美酒,聊了個不亦樂乎。但王青山極有節制,總是淺嘗輒止,從不貪杯。
無論張大義如何相勸,王青山自知酒量有限,只是一味的推辭,道:“酒是穿腸的毒藥,少喝爲妙。”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王青山適時的問道,“魏兄弟,你此次造訪,不用問,我也知道,你是有求於我,說出來,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義不容辭?!?
魏大包放下酒杯,其實王青山也已看出,他只是敷衍了事,並沒有喝多少酒,魏大包吞吞吐吐,表現的難以啓齒。
“是不是要過韓谷關?”王青山乾脆替他說出來。魏大包點點頭,“我跟著我們營長,一路追趕學生軍的下落來此,得知學生軍已於昨日渡過了韓谷關,我們正要出關追逃。”
“出了韓谷關,可就不是我們晉綏軍的地盤了,你可要想清楚啊!”王青山的話裡,二人已看出了轉機。
張大義適時的站出來,“王師長,你放心,我們手上有學生軍的人,方文山投鼠忌器,他奈何不了我們?!?
王青山搖搖頭,替魏大包不值,“魏兄弟一身的好武藝,實是我生平僅見,何必陪著那個吊兒郎當的公子哥,不如留下來,留在我身邊,我保證你青雲直上,平步青雲,升官發財,轉瞬之事。”
“多謝王師長擡愛!”魏大包急忙答謝,“只是王公子於我家有恩,在我家境敗落,窮困潦倒,四處流浪的時候,是王公子伸出了援助之手,救了我一家人的性命,知恩圖報,是一個男人最基本的事情。”
魏大包說的康概激昂,王青山卻表現的十分惋惜,“像這種公子哥,高興的時候,發發善心,也並非出於他的本意,用你的時候,讓你衝鋒陷陣,不用你的時候,說不定就卸磨殺驢,像這種公子哥,你不必領他的情?!?
“話隨如此說,但就算他無心插柳,但也畢竟曾救過我一命,我若離開他,反而成了忘恩負義的小人?!蔽捍蟀m當的表達出自己的觀點,王四公子雖然不才,但我別無選擇,我也想留下來,待在你身邊,但又怕世人說他忘恩負義。
“也罷!”王青山無奈的點點頭,“不說這個,咱今日只敘兄弟情誼,不提這些掃興敗意的瑣事?!?
“是!”魏大包點點頭,“王師長豪氣干雲,是真英雄,真豪傑,小弟心裡十分佩服!”張大義見兩人有說不完的話,連連向魏大包使眼色。王青山也並非愚人,察言觀色,他並非看不出來,魏大包見時機尚未成熟,他一直在等待機會。
王青山知道魏大包是老實人,求人的話,很難出口,首先提了出來,“魏兄弟要過韓谷關?”
“正是!”魏大包鄭重的點點頭?!笆颤N時候走?”王青山表現的有些依依不捨?!霸娇煸胶?!”魏大包心裡著急,但嘴上卻說不出來。
“魏老弟心意已決?”王青山再一次試探著問道,“是!”魏大包點點頭,“若你此次能夠大功告成,便與那公子哥便再無相欠,下次見面的時候,我希望你能留下來幫我?!蓖跚嗌絹K不死心,他對魏大包的愛惜之情,一時無以復加。
“這個?”魏大包表現的有些猶豫,在他內心裡也很敬重王青山的爲人,他不想欺騙他,說一些不負責任的話,但張大義在一旁等不了,“我們回來的時候,肯定還要經過韓谷關,我在這裡敢給你打包票,到時候,我一定會親自勸說王四公子,讓魏老弟留在你的身邊?!?
“只要王四公子同意,在下自是求之不得!”魏大包鬆了口,王青山臉上也有了喜色,兩人棋逢對手,言語投機,自是少不了一番寒暄,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魏大包起身要告辭,王青山一再挽留,但魏大包執意要走,王青山推辭不過,親自送出門去,答應明天一早便放他們出城。
大炮出馬,一個頂倆,學生軍陣營裡傳來一陣欣喜,想到馬上就能回到解放區,再也不用過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衆人臉上都抑制不住內心的高興,方文山也是十分興奮,與衆人歡欣成一團,他驀然一回首,發現魏大包一個人面無表情的坐在一旁。
方文山來到魏大包身邊,魏大包連頭也不擡,“你怎麼了?”見魏大包一臉的陰雲,“沒什麼?”魏大包刻意的掩飾,但掩蓋不了他一臉的不快。
“有心事?”像魏大包這種心直口快的直性漢子,一向心裡憋不住事,通常一點雞毛大的事便四處相告,難得有這麼消沉的時候。
趙文贊,吳明明,王清雅,李小紅也聚攏過來,他們都是學生軍的普通一兵,平時有什麼事也輪不到他們在場,但現在學生軍的一干領導人都不在,而方文山這個人又沒什麼架子,十分的親和,所以衆人都像對待自己的兄弟一樣聚攏過來。
魏大包見人越聚越多,臉紅到了脖子,急忙解釋,“我沒什麼事?你們不用這麼看著我!”
“還說沒什麼事?都寫在你臉上呢!”趙文贊用手指著他的臉,大炮的臉越來越紅,方文山知道他心裡有心事,拍拍他的肩膀,“大炮,有什麼心事?說出來吧!”
衆人一齊盯著魏大包,魏大包一臉的肅穆,看了看方文山,又看了看衆人,低下頭去,吞吞吐吐的道:“軍---------軍長,我---------覺得-------”魏大包語無倫次,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內心的想法,趙文贊剛要張口揶揄他,被方文山及時制止,方文山示意衆人閉嘴,鼓勵魏大包繼續說下去。
魏大包眼角滲出了淚,“軍長,我是不是很傻,王青山,他是一個豪氣干雲的真英雄,真漢子,他對我一心一意,而我卻要欺騙他,我總覺得心裡對不住他?!蔽捍蟀f完低下頭來,不敢看方文山的臉。
方文山點點頭,“我不否認,晉綏軍裡也有一些有情有義的好人,葉國羣我們是見過的,他痛恨有錢人,不肯向權貴低頭,不與張大義等一干小人同流合污,雖出身淤泥,但卻保持著自身不被污染,我承認確實有這樣的人存在,他們行事光明磊落,坦坦蕩蕩,不欺壓良善,不禍害百姓,他們心裡有自己的信仰,無疑王青山就是這樣的人,但我們畢竟站在他的對立面,越是這樣的人,越是可怕,現在他不知道你的身份,倘若有一天他知道了,那他在你面前,又會是另外一個臉面?!?
魏大包點點頭,“軍長,我錯了!”“你沒錯!”方文山拍拍他的肩膀,“自古以來都是英雄惜英雄,王青山愛惜你的武藝,你也對他產生了同樣的感情,這也並不奇怪,畢竟,王青山他是一個真君子,他的爲人在晉綏軍裡並不多見,你爲他所吸引,並不奇怪,只是有一點你不要忘了,我們跟他是對手,是遲早有一天會在戰場上相見的?!?
“我明白了!”魏大包點點頭,衆人也是一臉的凝重,好在事情進行的十分順利,再沒出什麼意外,第二天一大早,王青山便早早的等在了城門外,見了魏大包,表現的依依不捨。
兩人抵拳相對,雙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兄弟,一路保重,他日你大功告成,凱旋歸來,我一定設宴爲你接風?!?
魏大包也是深有感觸,“王師長多多保重,後會有期?!蓖跚嗌嚼捍蟀氖?,久久不願鬆開,感慨道,“你我兄弟一場,肝膽相照,情投意合,爲兄今日在此要與你結爲異性兄弟,不知你意下如何?”
魏大包低下頭去,一時猶豫不決,眼神不自覺的瞟向了方文山,方文山對著他輕輕的點點頭,魏大包這纔有了信心,卻故意推辭,“只怕小弟身份卑微,配不上大哥高貴的身份!”
“哼!”王青山冷哼一聲,“英雄不問出處,什麼狗屁身份,想當年,大哥窮困潦倒的時候,也曾要過飯,俗話說得好,窮沒根,福沒苗,我就不相信,我王青山這一輩子註定只能做個流民,兄弟,你要記住,我跟你一樣,也是出身貧寒,正是因爲我自己一直的努力,纔有了今天的地位和權勢,我當初走的路,我不希望你再從頭走一遍,所以,兄弟,我一定要幫你,我要讓你平步青雲,光宗耀祖?!?
魏大包十分感動,眼角滲出了一層細淚,“多謝王師長擡愛!”“不要再叫我師長,從今日起,你我便以兄弟相稱?!蓖跚嗌浇舆^幾柱香,遞給魏大包三根,自己手裡拿著三根,“高天厚土爲證,我王青山和魏大包,今日在此結爲異性兄弟,以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說著對著天地拜了三拜。
魏大包也是焚香宣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兩人挽著手跪在地上,插香爲盟,對著天地磕了三個響頭。隨從送上兩碗烈酒,王青山接過,另一碗遞給了魏大包。兩人平時都不飲酒,但今天這是個莊重的場合,兩人咬著牙,咕咚咕咚將碗裡的酒一一喝乾,兩人飲完將碗往地上狠狠一摔,緊緊的抱在了一起。
就這樣。學生軍出了韓谷關,進入了晉綏軍與八路軍接壤的這塊土地,一路上,張大義緊挨著魏大包,臉上是一臉的羨慕嫉妒恨,“魏兄弟,你今天攀上王青山這個高枝,日後可以平步青雲了。”魏大包心情不好,看也沒看他一眼。
可走了一日,依然不見學生軍的影子,張大義起了疑心,說什麼也不肯再往前走,他攔住吳明明,“我說王四公子,你心裡搞得什麼鬼?這再往前走,可就到了八路軍的根據地了!”
“怎麼了?害怕了?”吳明明幸災樂禍的看著他。張大義扭過頭去,一臉的苦相,“這要是讓八路軍給抓住了,那就是再多的榮華富貴,它也享不著了?!?
“這富貴險中求,自古就是這麼個理,你要是怕了,就先回去吧!”吳明明故意吊起他的胃口。
“要我回去?你什麼話?”張大義自然是不幹?!拔椰F在要是走了,我這一路的辛苦不就白費了嗎?”張大義也不傻,那可是兩萬五千現大洋,他做夢的時候也不敢想這個數字。
“放心!”吳明明拍拍他的肩膀,“我不會讓你失望的,我一定會讓你見到方文山的。”張大義似信非信,“你憑什麼這麼肯定?”
“我就這麼肯定!”吳明明也不理他,“愛信不信!”說著轉過頭去,繼續向前走。張大義無法,只得在後面緊緊跟隨,只是,他的腳步有些猶豫,對於心中的信念,他已不再像原先那麼堅定。
張大義起了戒心,是夜,吳明明及時將情況上報給了方文山,方文山略一權衡,認爲張大義已起不了作用,方文山決定當晚對張大義實施抓捕。
當天夜裡兩點,張大義正在自己的牀上睡得香甜,半夜三更,他被人從牀上拽了起來,張大義搓著睡眼惺忪的眼睛,見是吳明明,也沒太在意,“我說王四公子,這半夜三更的,你不睡覺,跑到我這兒瞎折騰?!?
吳明明笑了笑,“你不是要見方文山嗎?我把他給你帶來了。”“抓住了?”張大義一下來了精神,骨碌從牀上爬了起來,“走,帶我去看看?!彼f著下得牀來,在地上摸索著找到自己的皮鞋,草草穿上,一臉的喜氣洋洋,“多日的努力,終於沒有白費,還是你王四公子有一手啊!我張大義此生,還能得到如此奇遇,可喜可賀?。 睆埓罅x高興地合不攏嘴,穿戴停當,推了推站在身前的吳明明,“王四公子,別愣著了,趕緊的,頭前帶路吧!我倒看看方文山他長什麼三頭六臂,能把山西攪個底朝天?!?
“怎麼敢勞你大駕,我已差人把他請過來了。”吳明明攔住心情激動的張大義,向著手下人使了個眼色,不一會兒,方文山昂首挺胸的走了過來,張大義看見方文山,並不認識,因爲方文山身上穿了一身晉綏軍的衣服,他以爲是吳明明的手下。
“方文山呢?你耍什麼花招?”張大義不滿的看著吳明明。方文山微微一笑,“張營長,久違了。敝人便是方文山?!?
“哈哈哈!”張大義指著方文山,“你是方文山?鬼才信呢!”張大義表現的極不以爲然,手指指著吳明明,“我說王四公子,你是不是抓不著方文山,覺得丟臉,就弄個假的來糊弄我吧!你看,他身上還穿著晉綏軍的軍服呢!”張大義哈哈大笑,“你騙三歲小孩子啊!弄個假的你也找個長得像的,就這個,胎毛還沒褪乾淨呢,纔不吃奶幾天??!你就讓他來扮演方文山,真是讓人消掉大牙?!?
張大義一個人兀自在那兒哈哈大笑,他笑了一陣,見吳明明站在一旁,目無表情,他看了看方文山,又看了看吳明明,“我說王四公子,別這麼看著我,能解釋解釋嗎!”
“我不姓王!”聽了吳明明的話,張大義有點如夢初醒,“你不是山西四大家族張王李泰之一的王三利王老太爺的四公子嗎?”
“不是!”吳明明這句話冷冰冰的,“什麼狗孃養的王四公子,他認識我,我不認識他。”
張大義有點懵,一時反應不過來,“你不是王四公子,那你到底是誰?”“我叫吳明明,”吳明明如實相告。
“爲什麼要騙我?”張大義感覺事情有點不對勁,緊張的全身發抖,他指著方文山,“他真的是方文山?”吳明明點點頭,“他就是學生軍的軍長方文山,我答應過你,一定會讓你見到他,現在,我履行諾言了?!?
“方文山!”張大義說著伸手去掏腰裡的槍,他快,可有人比他還快,兩個學生兵早已搶先一步,架住了他的胳膊,吳明明上前一步,抽出了他腰裡的槍,“不要再做無爲的掙扎了,你完了!”
“爲什麼?”張大義瞪著吳明明,“爲什麼你要幫著方文山?”張大義感覺難以置信,到現在他還被矇在鼓裡。
吳明明笑一笑,“因爲我也是學生軍的人?!眳敲髅鬟@一句話出口,張大義登時僵在了地上,“可是-------,可是-------,你確實曾**過那個叫王小林的女學生!”張大義一時想不通,學生軍的人,也會幹出如此無恥的勾當。
“哼!”吳明明一聲冷笑,“王小林是我的女朋友!”“什麼?”張大義驚掉了大牙?!澳?,那你還親自擊斃了她的父親?”張大義還是不死心。
“就讓你做個明白鬼吧!”吳明明輕蔑的看著他,就像看著一條將要死的臭魚,“可我手槍裡的子彈沒有彈頭,之所以開槍,就是演給你看的,我們所有的人都是演員,只有你一個人是觀衆,你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軍長精心安排的一場戲?!?
張大義悔恨交加,鋼牙緊咬,恨得咬牙切齒,他兩眼血紅,死死的盯著方文山,“你真的是方文山?”
方文山並不隱瞞,“你知道,我們當時是走投無路,葉國羣正在四處追查我們,我們需要找一個人,混在他的隊伍當中,然後想辦法讓他帶領我們出去,這個人必須具備以下條件,首先,他資格必須要老,但軍銜不要太高,最好是個營長,因爲軍銜高的人,接觸到的人軍銜也會比他高,很容易就能把我們認出來。其次,他對晉綏軍一定要熟,做到上下通吃,我們纔不用費吹灰之力。最後,他一定要有所好,要麼貪財,要麼好色,我們才能投其所好,引他上鉤,恰巧兩樣你都很好,正合我們的心意,這樣一來,你張大義便是我們學生軍當之不二的人選,事實也證明,你確實也非常出色的完成了任務?!?
張大義慚愧的低下了頭,“我張大義自以爲聰明一世,沒想到到頭來反被人玩弄於股掌之中,唉-------,強中自有強中手,我張大義栽在你手裡,也算值了。”張大義,連連發著感嘆,最後話鋒一轉,開始哀求起了方文山,“方軍長,你大人大量,看在我一路上兢兢業業,不辭勞苦的份上,再說,方軍長妙計能夠成功,也虧了我張大義的鼎力配合,看在這個份上,您就饒我一命吧!”張大義貪財,但他更怕死,不就是服個軟,要是能換條命,那也值了。
“我們暫時不會殺你?!狈轿纳较冉o他吃下定心丸,“你和你的部下都得等著軍事法庭的審判,要是你沒有罪,自然會放了你。”張大義低下頭來,他知道自己無力改變方文山的決定,但他一向自量自己惡貫滿盈,無惡不作,等到了軍事法庭,肯定也沒什麼好果子吃,但能茍活一時,已是不幸中的萬幸。
就這樣,方文山領著他的學生軍,在山西轉了一圈,把山西攪了個天翻地覆,而他自己,卻得以安然無恙的回到了根據地,這實在是一個令人歎爲觀止的奇蹟。
方文山踏著枯枝敗葉,走在這深山野林之間。在一片開闊地,方文山久久駐足,只覺心情洶涌澎湃,一時難以自已,看著眼前的情景,真是無邊落木蕭蕭下,方文山深吸一口氣,感覺一下大山的懷抱,那熟悉的味道,彷彿回到了母親的懷抱。
方文山正自沉浸在這眼前的美景之中,他不知道,此時,在他的身後,有一個黑洞洞的槍口,緩緩舉了起來,正對準了他的後心,方文山只顧發泄自己心裡的情感,對身後的危險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