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夜色的掩護,學生軍順利的渡過了渭南河,由於此時廖不凡和方文遠還沒有形成統一的指揮,學生軍外面的包圍圈還沒有完全合攏,方文山指揮著學生軍抓住這一空隙,成功的突圍出了兩江山。
藉著夜色,學生軍向太原城方向挺近,但在離太原城以南三公里處,學生軍遇到了零星的抵抗,這是太原的外圍守軍,人數有一個團,但由於學生軍來勢洶洶,這股軍隊一時抵擋不住,登時被衝了個七零八落,方文山馬不停蹄,繼續指揮部隊向太原城**。
但前面的槍聲,使得太原的守軍有了防備,由於學生軍沒有攻城的長炮利器,一時竟沒能攻下來,此時四面的敵軍正在向這面集結,學生軍成敗系與一旦,但守軍仗著高牆鐵門,尚能輕鬆應付。
方文山一把拉過劉連生,事情緊迫,他來不及細說,“來的路上,我們打垮的那支部隊,陣地上我看見有不少大炮,你帶幾個人,去給我弄來。”
劉連生不等方文山把話說完,就帶著人殺了回去,提前走漏了攻城的消息,,對學生軍非常不利。
約摸過了半個小時,劉連生指揮衆人,肩扛手拉,十幾門大炮已擺在太原城下,方文山一聲令下,衆炮齊發,太原的城牆登時被炸開了一個大口子,學生軍踏著滾滾濃煙,殺進了太原城。
學生軍兵分兩路,一部由劉連生率領,直撲閻錫山在太原的老巢,另一部由方文山率領,則徑直殺向太原機場。
閻錫山在太原城內設置重兵,採取分兵把守,節節抵抗的的戰略戰策,力圖拖延時間,等外圍的大部隊殺進來,來個裡應外合,一舉殲滅學生軍。
但學生軍氣勢兇猛,而晉綏軍眼見城門被破,人人自危,是以抵抗並不激烈,往往是一個照面,放幾槍便跑。
劉連生猶如下山猛虎,氣貫長虹,一路殺來,兩耳灌風,學生軍衆人更是人人爭先,一舉拿下了太原城。劉連生第一個衝進了閻錫山的官邸,只可惜閻錫山並不在其中。“老傢伙,腿腳倒利索。”劉連生心有不甘,裡裡外外,仔仔細細的找了個遍,可同學們連老鼠洞都掏了,就是不見閻錫山的蹤影。
再說方文山這一路,纔是這步棋的殺招,因爲事先方文山就估計不一定能捉住閻錫山。但如若成功,整個山西的戰局就會被徹底改變,他可以脅迫閻錫山,將晉綏軍撤出山西戰場,到時候,只剩下國民黨部隊,他收拾起來就容易的多了,但事與願違,畢竟不能事事都順心,但太原的機場,他方文山是一定要拿下的。
方文山一路殺來,所向披靡,終於以最快的速度拿下了太原機場,此時正是晚上,十一架飛機,昂首挺胸的停在跑道上,有四架戰鬥機和七架運輸機。
方文山看到飛機,這才靜下心來,蹲在飛機旁,一個勁的喘著粗氣。不一會兒,劉連生從黑影裡跑了過來,嘴裡喘著粗氣,“不好了,閻錫山這個傢伙跑了。”
“這老傢伙腿腳倒快。”方文山不以爲然,“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你看。”方文山指著停在跑道上的十一架飛機,“我們可是衝著它來的。”兩人環視一笑,彎著腰蹲在地上,一個勁的喘著粗氣。
方文山要王志凱找了十幾個曾跟美國飛行員湯姆遜學習過開飛機的人,衆人整齊的站成一排,方文山從隊伍前面走過,簡單的檢閱了一番,“美國飛行員湯姆遜走到時候,曾有人信誓旦旦的在我面前說過,只要給他一架飛機,他就能開上藍天,現在,是你們兌現諾言的時候了。”
“保證完成任務!”隊伍裡響起了響亮的回答,方文山點點頭,“好,現在離天亮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你們抓緊時間練習一下,待天一亮,我要你們把飛機開上藍天,聽到了嗎?”
“聽到了,保證完成任務!”這些人雖然從來沒有開過飛機,但從他們的眼神裡,可以看出他們的嚮往和堅定。
“登機!”方文山一聲令下,十幾個人各自跑向不同的飛機,方文山看著衆人堅定的身影,心裡並不怎麼擔心,畢竟,這些年輕人,正處在學習和實踐的高峰時期,他們缺少的只是時間和經驗,而這一切,他們終將會在戰爭和學習中慢慢擁有。
方文山將學生軍的一干頭腦人物召集起來,圍坐在機場邊上,草草開了一干早會,會上,個各人神情肅穆,瞪著專注的眼神,靜靜的聽著方文山的作戰計劃。
“現在,整個山西已經炸了鍋,閻錫山逃出了太原城,據我們最新掌握的消息,他已調兵遣將,將太原圍了個水泄不通,但要說到徹底包圍,恐怕還的一兩日的功夫。”方文山分析著目前的局勢,大家誰也沒有說話,雖然,現在身處敵人的層層包圍圈中,但他們始終相信,方文山一定能安然無恙的把他們帶出去,以前他就曾多次這樣做過。
“前來參加合圍的部隊,多數都是晉綏軍,但我們目前的處境依然十分危險,東面的晉綏軍離太原城最近,估計也就一天一夜的路程,但他們人數雖然不多,但已經是我們的數倍,東面城牆未曾受損,而他們又輕裝簡行,捨棄了大炮等重型武器,恐怕一時也攻不進來。但他們可能會繞道城南,南面城牆已經被我們轟開了一個大口子,對他們來說可謂是一片灘塗,只要他們攻進來,我們很難抵擋。”這纔是方文山最忌憚的地方。
“當然!”方文山發現憂愁正在人羣裡傳染,他得及時制止住這種消極情緒,“我們的任務並不是堅守太原城,我們所做的一切無非是拖延時間,首先,我方文山敢向你們保證,我會毫髮無損的將你們帶出太原。”方文山的話就是一劑強心劑,**的人羣立時又恢復了安靜。
“現在,在天亮之前,我們要做的有兩件事,一是把城外的大炮從南門拉進來,陣地一定要擺在太原城內,射程點便定在南門的破損處,這是因爲敵人從城外殺進來,地域廣闊,很難形成有效的殺傷力,而南門則只有一個點,只要我們卡住這一點,就能給敵人以致命的打擊。”衆人都點點頭,方文山目光在人羣裡掃了一圈,最後落在鄭四喜身上,“這件事情,就由鄭師長來辦。”
“保證完成任務!”鄭四喜敬了個禮,站起身來,匆忙的離開了會場。“第二,”方文山又接著往下講,“從東面趕來的孫培選第七師,劉雲峰第三十九師一部,有可能會轉道南門,從南面發起進攻,這樣一來,我們受到的壓力將是空前的,爲了拖延時間,延遲敵人的進攻步伐,我建議,必須找人將轟塌的城牆,重新修葺一番,不求能恢復原樣,但求能擋住敵人的進攻步伐,爲我軍的撤退贏得時間。”方文山的目光又在人羣裡轉了一圈,目光最後落在李微身上,“這個艱鉅的任務,就交給------,李微李師長來完成。”
李微沒說話,站起身來,走了出去,還沒等他走出幾步,方文山又叫住他,“多帶些人。”方文山給了一個鼓勵的眼神,李微點點頭,轉身走了出去,後面跟著周玉洋和王金剛,最忠誠的哼哈二將。
“接下來,”方文山用手比劃著,“等天一亮,我們便分批乘飛機撤出太原城,我們這裡有七架運輸機,每架每次可運四十人,總共是二百八十人,我們要不間斷的分批次的有秩序的撤退,大家誰也不要搶,雖然現在是非常時期,我們身處敵人的重重包圍之下,但我方文山對天發誓,絕不會留下學生軍的每一個人。”
“說說你的具體計劃,大家跟著參詳參詳!”劉連生也不知方文山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長話短說”方文山以最簡潔的方式表達他內心的意思。“第一批人馬由王志凱帶領,挑選二百名精壯的士兵,帶一些彈藥,糧食,水和藥品,空降到馬國章堅守的窩南山陣地上,跟他們一起突圍,到時一定要注意,先扔物品再下人,否則他們會把我們當成晉綏軍給轟下來的,明白嗎?”
“明白!”王志凱鄭重的點了點頭,“至於細節和撤退計劃,一會我再跟你詳談,其餘人馬統統歸爲一組,由劉副軍長率領,到時,我會把你們空降到窩南山東面的雙鏡河一帶,裡應外合,負責幫馬國章衝出重圍。”
劉連生點點頭,但看他表情,顯得意猶未盡。“有什麼情況?”方文山看出他內心的擔憂。“唉--------”劉連生嘆一口氣,“離太原城最近的敵軍不足二十四小時路程,而且太原城四周分散著零零碎碎不知多少晉綏軍,孫培選和劉雲峰這一路殺來,不知得收羅多少殘兵敗將,待到兵臨城下,恐怕會多出不止一倍,以我們現在的力量,只能是螳臂當車,不自量力,而且到時候,我們的部隊人數會越來越少,剩下的人,恐怕會很難全身而退。”
“剛纔我粗略估算了一下,以我們的運輸能力和距離窩南山的距離,以二十四小時計算,我們最多可能會撤出四千人。”劉亞楠手裡一個小本本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字,顯然,她在這上面下了功夫。
“剩下的這一千人怎麼辦?到時候他們可能已經處在敵人的四面包圍之中。”劉豔萍不無擔心,一雙憂愁的眼神在人羣裡掃了一圈,目光最後落在方文山身上,這個燙手的山芋,除了踢給方文山,她是毫無辦法。
“有件事,我一直覺得很奇怪。”方文山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可衆人沒有人接腔,方文山繼續往下說,“我們一路殺來,勢如破竹,攻進太原,便兵分南北兩路,從兩面包抄,而且在第一時間佔領了機場,閻錫山是怎麼逃出去的?”
“也許------”劉連生沉思了片刻,“是我們在城外的槍聲驚動了他,在我們攻城之前,他就已經跑了。”
“你說的完全符合邏輯,而且推理的也合情合理。”方文山表示同意劉連生的見解。但他話峰一轉,“但如果我們來個換位思考,假如你是閻錫山。”方文山指著劉連生,“你住在重兵團團把守的太原城,會不會因爲城外響起了幾聲槍響,就收拾家當,匆匆走人?”
“你是說------”劉連生兩眼放光。“不錯,這是在他的老窩,四周都是他的人,他絕不會因爲城外響起了幾聲槍響便匆匆離開,你分析的沒錯,他肯定是在我們攻入太原城以後才撤走的。”
“這我就不明白了!”方文山故意裝糊塗,“閻錫山的官邸住在太原城的最中心,無論他從那面逃走,所用的時間都不會比我們少,況且我們一入太原就從南北兩面包抄,爲何都沒有發現他的人影?”
“一種可能是他混入了當地的百姓當中,使我們無從查詢,”劉連生站在閻錫山的角度,思考著各種可能。
“閻錫山是個心高氣傲的人,要他當縮頭烏龜,打死他也不幹,而且之前我派人四下尋找,並未發現他的蹤跡。”聽著方文山的話,劉連生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也許,他是藏到了地下,不會讓我們輕易找到。”
“也許!”方文山點點頭,“完全有可能,但你是閻錫山的話,你會笨到這種程度。”劉連生轉過頭來,他略一沉思,突然猛地一拍自己腦袋,“你看我這豬腦子,你是說-------密道。”方文山笑著點了點頭。
“如果真有這麼一條密道,一直通向城外,若有任何變故,閻錫山都可以隨時溜走,老狐貍,真是狡兔三窟啊,竟然留了這麼一手。”
“這樣,就需要有人留下來,找出這條密道,帶領大家逃出去,順便捉住閻錫山。”方文山說著話,看見了默默坐在角落裡的李小紅,李小紅面無表情,但一雙眼睛,卻從未離開過劉連生。
“讓我留下!”劉連生說的斬釘截鐵。“不行!”方文山也是回答的毫不猶豫,“我已說過,你負責解救馬國章,大家各行其道,不要隨便攪合在一起。”
“萬一沒有密道,怎麼辦?”這纔是大家最關心的問題。“大家放心,我自有辦法,去,把李微和鄭四喜叫來,我有個重大決定要宣佈。”王志凱匆匆忙忙跑了出去,不一會,便滿頭大汗的領著兩人返回了會場。
“坐下!”方文山示意三人坐下,“古來打仗,難免會有傷亡,若傷及到領導人物,軍隊一時羣龍無首,可能會各自爲戰,亂成一團,容易被敵人各個擊破。雖然中國人比較忌諱,但在西方戰場上已經非常流行,就是每個領導人的身後,都要指定一個法定的接班人,一旦領導人出現意外,不能繼續指揮,那麼他的位置便由之前確定的接班人來繼承,全軍都要無條件的聽從他的命令。”
劉連生想說什麼,但被方文山及時制止,“我意已決,無須多言,我現在正式宣佈,如果我出現任何意外,出於軍長第一順位接班人的便是劉連生劉副軍長,到時候大家都要聽從他的指揮。”會場上一片安靜,沒有人作聲。
“當然,爲安全起見,我決定確立一位第二順位的接班人,以便我和劉副軍長同時出事的時候,學生軍不至於羣龍無首。”方文山這句話在人羣裡引起了不小的**,如果劉連生擔任第一接班人是衆望所歸,無可爭議的話,那有資格擔任第二順位接班人的便大有人在。第一人選便是鄭四喜,雞鴨山突圍,他立下了大功,開平之戰他更是力挽狂瀾,功高德彰,人心所向,但現在又殺出一個馮小波,雖說他之前的一系列小打小算,讓他大失人心,但泗流水庫之戰他不惜以身體堵槍眼,立下了奇功一件,若讓他來擔任這個處於第二順位的人選,贊同的也是大有人在。
當然,這一切都還要取決於方文山,方文山的目光從人羣裡一一掃過,首先落在鄭四喜的身上,但停留了一會,又轉到了馮小波身上,最後,方文山看見了李微,他心裡好像很難做決定,“出於第二順位接班人位置的是--------”方文山在心裡權衡了一下,終於念出了一個名字,“是,李微。”
李微低著頭,坐在人羣的最外圍,他並未聽清方文山的話,但從四面投過來的目光,他隱隱約約感覺到方文山唸的可能是他的名字。
李微不確定的站起身來,看著四周異樣的目光,唯唯諾諾的道:“我沒有聽清-------,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大家不要這麼看著我,我很清楚自己的能力,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這個位置我不合適,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怎麼說話呢,你?”劉連生推了一下他的表弟,“這是軍長的決定,無條件執行,再說了,你一個第二順位,就是個擺設,不一定就能輪的上你,難道你還盼著我們兩個早死嗎?”劉連生一番奚落,把李微弄了個灰頭土臉,一屁股坐在地上,既沒表示同意,也沒表示反對,但方文山的決定,多少有些出乎大家的預料,但衆人反過來一想,劉連生說的也對,這第二順位,畢竟只是個擺設,根本起不上什麼作用,也許方文山是爲了照顧李微的面子,畢竟,他是第一批最早加入學生軍的五個人之一。
雖然方文山的決定衆人並非完全同意,但也沒有人站出來反對,方文山的這個決定,雖然算不上草率,但衆人心裡隱隱感覺到有些不妥,畢竟,對於李微一貫的所作所爲,大家心裡都沒有底,但方文山和劉連生都不想在這件事情上過多糾纏。“事情就是這樣,大家還有什麼異議?”方文山最終蓋棺定論,衆人一時啞口無言。
“文山,我建議,還是由我留下來,你一人身系千軍,可千萬馬虎不得,對自己負責纔是對全軍負責啊!”劉連生第一個挑頭,鄭四喜,馮小波等人紛紛請纓。
方文山出言制止,“這不是去趕集,大家誰也不用爭,各行其是,幹好自己份內的事纔是當務之急。”方文山在人羣裡看見了李小紅,示意她過來,“李小紅同學,請上前一步說話。”
李小紅指著自己的鼻子,一時不相信方文山叫的是自己,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軍長,您叫我?”“對!李小紅同學,我有一事相求。”方文山的回答這次她聽得清清楚楚,趕忙上前一步,擠過人羣,來到方文山身前,“有什麼事?軍長但請吩咐。”
“危難之際,我也就不再客套了。”方文山首先表達了自己的失利,“我聽說李氏商會在太原有一個會館,而且與閻錫山的官邸離得不遠。”
“不錯!”李小紅點點頭,“太原會館是我家的天字一號分店,規模宏大,光房屋就有上百間。”李小紅說到激動處,也不免有些自豪。
“會館裡面有沒有密道或是地下室什麼的?”方文山知道這些秘密一般不爲外人所知道,而她李小紅雖是女流,卻是李氏商會的唯一繼承人,地位尊貴,她多少應該知道些內幕。
“不錯!”李小紅點點頭,“世道不太平,密道和地下室幾乎每個會館都有,以備不時之需,平日多放置一些貴重物品和糧食,不知方軍長有何用處?”
“能不能藏下一千個人?”方文山想盡量了解的詳細一點。李小紅搖搖頭,“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個大概,至於詳細情況,我得先去看看才能知道。”
“好!我派個人跟你一起去。”他在人羣裡看見了劉連生,他有意要成全二人,但劉連生卻故意別過頭去,方文山心下暗歎,“劉連生,他心裡的這個節還是沒能解開。”於是轉念一想,強扭的瓜不甜,一切還是等他們自己慢慢解決吧。於是他又轉過頭去,點了大炮的將,“魏大包!”“到!”魏大包的聲音比飛機的馬達還要響,方文山佯裝用手捂著耳朵,“你陪她去。”“是!”微大包答應一聲,站到了李小紅的身後。
這時,東邊已露出了魚肚白,光明正在一點一點的驅趕著黑暗,混紅的光線,模模糊糊的映著衆人的影子,一架飛機,仰著高昂的頭,劃破天空,飛上了藍天。“飛起來了!”衆人高興的歡呼雀躍,方文山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他們果然沒讓我失望,真的把飛機開上了藍天,好樣的,中國小子,好樣的,學生軍。”方文山心裡也是一陣歡欣鼓舞,他這次的計劃十分兇險,猶如在刀尖上跳舞,而同學們能否把飛機開上藍天,將是其中最關鍵的一環,而現在,他們終於做到了。儘管回頭想想,仍不免有些後怕,但每一次戰爭的勝利,又是輕而易舉就能夠得來的呢!
十一架飛機,張著翅膀,猶如蝴蝶一般,在空中翩翩起舞,衆人在下面叫著,跳著,一個個壓抑不住自己內心的興奮,從這一刻,學生軍有了屬於自己的飛機,他們不再是一支單憑一腔熱血,無所顧忌的毛頭小子,他們已經成長爲一個個真正的戰士,學生軍,在戰爭中成長,在死亡中生存。
大撤退的腳步已經臨近,王志凱帶領著第一組人踏上了飛機,一個個人心情洶涌澎湃,激動不已,飛機上的人不住的揮著手,眼看著飛機屁股上的閘門一點點合上,飛機在拖車牽引下,駛上了跑到,無論是飛機上的人,還是站在下面的人,都是一個個心情激動,難以自已。
跑到上響起了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一架架飛機拖著巨大的尾巴,飛上了天空,飛機在天空中打一個盤旋,轉頭飛向了東北方,那裡是窩南山,是馬國章被困的地方。
而此時馬國章的陣地上可謂是彈盡糧缺,傷兵滿營,馬國章,人如其名,個子十分高大,但卻長得十分清瘦,細長的臉上長滿了一寸一寸的小鬍子,他頭髮很短,胳膊卻很長,此時,他的兩隻胳膊正抱著一挺機槍,他剛剛打完最後一發子彈,“子彈!”他用手推了一下身邊的勤務兵。
“沒了!”勤務兵低著頭,眼裡已噙滿了淚水。“去找!”馬國章厲聲喝斥。“全團都沒有了。”勤務兵終於哭出聲來,“剛纔你打完的就是咱們團的最後一發子彈。”馬國章一時怔在了當地,他的目光一一從站在戰壕裡的戰士們的臉上掃過,可衆人都不自覺的搖了搖頭。
馬國章“咣”的一下將手裡的機槍扔在地上,隨手從地下抓起一把步槍,上上刺刀,高聲疾呼,“同志們,殺身成仁,報效祖國的時候的到了,現在是時候兌現我們當初許下的諾言了,大不了是一個死,自古以來,誰也躲不過這一劫,只不過是我們來的稍微早了一些而已,廖不凡當了叛徒,可我們衝鋒團,不能跟他一起當孬種,在列的都是跟隨我馬國章多年,一起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漢子,我們從來都沒把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有很多同志比我們先走一步,我們僥倖活到了現在,是我們向他們證明的時候了,大家埋伏好,待敵人衝上來,我數‘一,二,三’,大家一起衝出去,我們要血灑疆場,殺身成仁。”
“殺身成仁!”衝鋒團一個個眼睛都瞪得血紅,他們都是經過大場面的人,都是經過重重考驗而對共產主義信仰堅定不移的人,現在,他們深陷重圍,彈盡樑缺,只能憑著百八十斤的肉胎凡身,與兇殘的敵人做最後一戰,雖然明知是死,但也別無選擇。
這時,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劃破了天空,十幾架飛機猶如巨大的蒼蠅,遮天蔽日的飛入了衝鋒團的陣地。
馬國章氣的將頭上的帽子抓下來,揉成一團,狠狠的摔在了地上,“他奶奶的,好大的排場,還真給面子,連飛機都趕著來給老子送終。”
“老蔣還真把咱們當盤菜啊!”副團長韓連營受此待遇,也有點受寵若驚,“機槍手,瞄準,給我把他們狗孃養的打下來。”馬國章恨得咬牙切齒。
“沒有子彈!”機槍手一臉的窘相。“奶奶的,偏在這個時候卡了殼,便宜了這幫老小子了。”說著話,飛機已經飛了過來,在衆人頭頂上盤旋了一番,竟向半山腰的國民黨陣地衝了過去,一排排子彈打來,那是槍槍見紅,此時的國民黨士兵都是一個個仰著頭,看著天空,有了空中支援,各人還自心下竊喜,因爲從來沒有聽說過共產黨有飛機,卻不想飛機突然向他們衝來,一個個猝不及防,成排成排的國民黨士兵像割稻草一樣的倒在了地上。
等下面的人反應過來,剛來的及臥倒的時候,七架運輸機又飛到了他們頭頂上,成串的炸彈像雨點一樣落在國民黨的陣地上,在半山腰裡,無樹無草,無山無石,很容易成爲飛機的活靶子,無奈,他們只得撤到了山下,暫時停止了向窩南山的進攻。
這所有的一切,都發生在轉瞬之間,連馬國章和他的衝鋒團也沒有反應過來。“自己打自己,國民黨這是吃錯藥了!”馬國章以手抓頭,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www? тт kān? ¢ 〇
“還真的是自相殘殺,小心有詐,中了敵人的詭計。”韓連營非常小心,馬國章轉過頭來看著他,看的韓連營好不自在。“我們就是一羣彈盡糧缺的殘兵敗將,只不過是國民黨士兵衝上山頭的活靶子,他們要演苦肉計,至於下這麼大的血本嗎?”
“也對!”韓連營點點頭,十幾架飛機還在他頭上盤旋,四架戰鬥機追著撤退的國民黨士兵窮追不放,七架運輸機不時從他們頭頂上飛過。
“關公戰秦瓊,這演的到底是哪一齣啊!”韓連營一時看不明白。當然,衝鋒團也都掉進了壺裡,沒有一個人能看明白。
突然,天上飄下了一朵朵美麗的雪花,落得近了,纔看見原來是一個個降落傘包,每個傘包下面都繫著好幾個木箱子。
“怎麼回事?”戰士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是沒有一個人能看明白,傘包越落越近。“小心裡面有炸彈!”韓連營高聲提醒。
馬國章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你到底有沒有腦子,裡面要是裝著炸彈,他們直接從飛機上扔下來,不就響了嗎?還用得著這麼勞神費力的!”“對啊!”韓連營恍然大悟,“那團長,你說,這裡面到底裝的是啥?”
“我還想問你呢?”馬國章沒有好氣,轉過頭去,繼續盯著天空慢慢降落的傘包。終於,一個傘包降落到地上,一個士兵扯下降落傘,拿著刺刀就去翹下面的木箱子。“小心裡面有炸彈!”韓連營高聲示警,只可惜他說的太慢,說話間,箱子已經被打開,裡面整齊的擺著一排排子彈。
“是子彈!”戰士們高興的叫喊起來,“還有糧食和水。”另一個戰士也跟著叫喊,戰士們被困在山上十幾天,嗓子都乾的冒煙,一個戰士抓起一把水壺,拔開塞子,咕咚咕咚喝了起來。
“小心水裡有毒!”韓連營趕緊制止,只可惜他說的太慢,水已下進肚裡半壺。“有毒!”幾個打開塞子的戰士,水壺本已湊到嘴上,又放了下來,齊齊看著剛剛喝下半壺水的戰士。那戰士手裡提著水壺,表情十分尷尬,一臉苦笑的看著大家,衆人誰都不敢再喝水,齊齊等著他毒性發作。
“嗝!”那個士兵打了一個飽嗝,嚇了衆人一跳,衆人久等不見動靜,終於又有人憋不住了,“他奶奶的,有毒早死了,這嗓子渴的冒煙,死就死唄,我也認了!”數著抱起水壺,咕咚咕咚一飲而盡。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看著那名戰士的坦率,衆人再也無所顧及,喝水的喝水,吃肉的吃肉。“你們這是飲鴆止渴!”韓連營表現的無可奈何,“韓團長,要死咱也不做餓死鬼。”他使一個眼色,幾個戰士一起把韓連營架起,捏著鼻子把水往他嘴裡灌,韓連營無法,只得被迫喝乾了水壺離裡的水。
衆人將他放下,韓連營雙手捂著肚子,怔在當地,等著毒性發作,可等了半天卻沒半點動靜,一個戰士伸過頭來,打趣道,“韓團長,是不是覺得肚子有點疼。”韓連營一把將他抓過來,奪下他手裡的雞腿,“他奶奶的,小毛孩子,光知道自己吃。”說著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惹得衆人一陣鬨笑。
只有馬國章沒有動,他並非不餓,不渴,只是他一時想不明白,晉綏軍這到底是唱的哪一齣,給槍給糧還把自己人往死裡打。“他奶奶的!”馬國章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不由暴起了粗口。
這時,天空又下起了雪花,不過這次傘包下面掛的不再是箱子,而是一個個荷槍實彈的人。“子彈上膛,準備戰鬥!”馬國章一聲令下,所有人都把槍口對準了天空,現在他們有糧有彈,心裡比先前硬起了不少。
馬國章架著望遠鏡,仔細的看了一遍又一遍,心裡納悶,“他奶奶的,穿的不是國民黨的軍裝,也不是晉綏軍的服裝,都是他媽的一羣什麼人?”馬國章行伍出身,脾氣暴躁,說話間更是髒字連篇。
韓連營接過望遠鏡,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個結果,只是嘴裡喃喃的嘟噥著,“事情蹊蹺,還是小心應對的好!”
“我剛纔粗略估算了一下,他們一共也不過二三百人,成不了氣候,我們大可放心,大家聽我命令,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開槍。”
山下的國軍傷亡慘重,已經退到了十里之外,這讓馬國章頗有些意外,“國民黨怎麼這麼不禁打,幾架飛機就把他媽攆跑了!”
傘包越落越盡,終於一個個落在了的地上,一個身材高大的年輕人,隨手解下身上的傘包,上前一步,臉上帶著笑容,略一拱拳,“請問哪一位是馬國章馬團長?”
沒有人回答他,可從衆人齊刷刷看向馬國章的目光,他已猜出了大概,年輕人上前一步,行了個軍禮,“請問,這位首長可是馬國章馬團長?”
“敝人就是馬國章,你小子又是那個球?”馬國章沒有好氣,敵友未分,他語氣上先不能落了下風。
“小弟王志凱,你叫我小王就行。”王志凱彬彬有禮,可馬國章一臉的不耐煩,“我管你王志凱,劉志凱,老子是問你,你是哪一部分的,中央軍,晉綏軍,八路軍還是新四軍?”
“這個-------”王志凱有點難爲情,“都不是。”“這就奇怪了,山西還有其它的部隊?”韓連營也是心下納悶,“別跟我兜圈子,痛痛快快的說,你是哪個部分的,就是------,你是哪個部隊的?”
“小弟是學生軍的人。”王志凱說出謎底,衆人這才鬆了一口氣,“他奶奶的,我還以爲是哪路大仙呢!原來是一羣毛孩子。”說著哈哈大笑起來。
“你們這是從哪兒來?有什麼具體的作戰目的?”韓連營從一旁走了上來,眼見對方來者不善,他想先套出人家的路數。
“哦!”王志凱點點頭,臉上始終掛著笑,“昨天夜裡我們剛剛打下了太原城,我們這是從太原而來。”王志凱話音剛落,衝鋒團的戰士們連同馬韓兩位團長,都笑了個前仰後哈,久久不能自止。
笑了老長時間,馬國章強行忍住笑聲,眼睛笑的通紅,用手指指著王志凱,“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吹牛都吹到家了,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你知道太原有多少晉綏軍嗎?你知道這四周有多少中央軍嗎?你們有幾個人,就敢說打下太原城,鬼都不會相信你們!”韓連營分析的頭頭是道。
“你分析的沒錯!在太原四周,有閻錫山的三十萬晉綏軍,而窩南山和兩江山分佈著十幾萬中央軍,而我們學生軍只有區區五千人,如果但從道理上講,這確實不可能,但衆位不妨想一想,在山西,除了太原,哪裡還有機場?”
衆人這才恍然大悟,纔想起他們是從飛機上跳下來的,韓連營“啊”的一聲,口張的老大,半天沒有合攏,“這麼說來,你們是從太原機場飛過來的!”
“正是!”王志凱用力點著頭。“奶奶的,學生軍人人都有三頭六臂啊!區區五千人就打下了太原城,鬼才信呢!”馬國章一時難以置信。
“別說太原,開平又怎麼樣?”王志凱故意停頓了一下,好把衆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他的話題上來,“野田正人佈置了四五萬重兵,而當時我們也就五六百人,不是一樣拿下了嗎?”學生軍在野田正人的眼皮子底下打下了開平城,這個在山西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馬國章低著頭,眉頭緊鎖,一時難以相信這個事實。
“真是能者無所不能,這也太令人難以置信了吧!我們打了一輩子的仗,還以爲自己是能人,現在在看看人家,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啊!”從韓連營話語中的感嘆,已聽出他對王志凱的話已信了十之八九。
馬國章右手手掌撫在額頭上,久久不說一句話,突然長嘆一聲,發出了無限的感嘆,“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我馬國章一世自認爲是英雄豪傑,現在比起學生軍來,我才知道是自愧不如,羞愧難當啊!”馬國章表現的無地自容。王志凱趕緊找個臺階給他下,“馬團長一世豪傑,人人敬仰,錚錚鐵骨,不與廖不凡一干小人爲伍,學生軍提起馬團長的名字,沒有一個不翹大拇指的。”王志凱說著第一個翹起了大拇指,學生軍衆人也跟著翹起了大拇指。
馬國章嘴角閃過一絲笑意:“慚愧啊慚愧,不知王兄弟次來,有何貴幹,但有吩咐,馬某定當鼎力相助。”
“馬團長言重了,大家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也就不跟馬團長客套了,我們這次來,主要的任務就是協助馬團長突圍的。”
馬國章愁眉緊鎖,“難呢!”說著不住的搖頭,“不是我馬某人英雄氣短,我們現在被國民黨從四面團團圍住,要想突圍,恐怕是比登天還難啊!”
“馬團長不要灰心,我們有了飛機,登天還不簡單?這又有何難啊?”王志凱三言兩語,已使氣氛輕鬆不少,馬國章突然明白過來,急忙作揖,“王兄弟,學生軍有何妙計,助我突圍,若當如此,馬某人-------感激涕零,大恩大德,永世不忘啊!”
“馬團長何必客氣,”王志凱趕忙制止,“我剛纔說過,大家都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實不相瞞,我們學生軍在太原已處在晉綏軍的團團包圍之中,也是危在旦夕,情況十分危機,現在,閻錫山從四周調集了十幾萬軍隊回師勤王,我們若從陸地上撤退,已經是完全沒有可能了,所以軍長下令,所有學生軍人員,一律搭乘飛機,空降到窩南山以東四十公里的雙鏡湖,然後在那裡集結,待信號一響,我們裡應外合,一舉衝出窩南山,撕開敵人的包圍圈。”
王志凱說完,衝鋒團人人都瞪大了眼睛,韓連營感慨萬千,“我的天呢,方文山真是有天大的膽,這哪是打仗啊?這分明就是在刀尖上跳舞,在油鍋裡戲水啊!”
“當真如此,我衝鋒團就算是有救了。”馬國章說著也是老淚縱橫,“大恩不言謝,學生軍大恩大德,馬某隻能日後再報。”
“馬團長客套了,其實,我此次前來,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辦。”王志凱回答的十分圓滑,適時的拋出了問題。
請講!”馬國章還是這兩個字,他畢竟年長幾歲,爲人十分老練,王志凱不說出是什麼問題,他語氣裡半點都不讓步。
“事情是這樣的!”王志凱試著理出頭緒,“廖不凡叛變以後,衝鋒團已經沒有了上級,鑑於此,組織上已經決定撤掉衝鋒團的編號,集體編入學生軍,實不相瞞,我這次來也就是帶著這個任務來的,方文山軍長派我爲代表,前來收編衝鋒團。”
“真是小魚吃大魚啊,學生軍想收編衝鋒團,你們願意加入嗎?”馬國章慷慨激昂,表情誇張的看著大家,衝鋒團的戰士一時不明白他的意思,一個個怔在當地,沒有一個人敢說話。
“哈!”馬國章表現的十分得意,“王兄弟,你瞅著,不是我不配合,大家都不同意,我也沒辦法。”“馬團長------”王志凱有點沉不住氣,剛想苦口婆心的勸說一番,不想被馬國章打住,“王兄弟莫急,學生軍大仁大義,救我衝鋒團於水火之中,他們不想加入學生軍那是他們的事,不過你放心,我馬國章第一個支持你,我願意以個人的身份加入學生軍。”原來他的話在這兒等著,衆人聽了一陣歡呼雀躍,將馬國章高高的拋向半空,暫時的喜悅,讓衆人忘記了他們仍處於敵人的重重包圍之中,在這裡,他們的心緊緊的聯繫在了一起,學生軍注入了一股全新的力量,以後一切一切的歷史,都將因此而被改寫。
適才學生軍的一番轟炸,讓國民黨部隊損失慘重,他們一時不明所以,暫時停止了進攻,衝鋒團的陣地上,戰士們難得的有清閒的時候,連日來的惡戰,戰士們都已是筋疲力盡,一個個靠在樹上,瞇著眼進入了夢鄉。
王志凱的學生軍負責在外圍站崗,雖然馬國章再三掙搶,但王志凱半點不讓,馬國章無奈,只得同意由學生軍來站崗。
馬國章和韓連營等一干衝鋒團的骨幹坐在一起,將王志凱圍在了中間,他們現在雖然加入了學生軍,但除了道聽途說過那些關於學生軍神乎其神的事蹟,他們對學生軍的所知甚少,趁著眼下有時間,衆人不惜打破砂鍋問到底。
“學生軍到底如何編制?總共有多少人馬?”這是衝鋒團衆人最關心的問題。王志凱耐心的做著解釋:“學生軍眼下有五千多人,主要編制人員有,方文山任軍長,劉連生任副軍長,下設兩個師。”
“劉連生隻身臥底在野田正人眼皮子底下,爲學生軍立下了汗馬功勞,是條漢子!”馬國章第一個豎起了大拇指,提到劉連生的名字,衆人眼裡不免都閃過一絲敬意。方文山是學生軍的軍長,這個在山西無人不知,可他運籌帷幄,決勝於千里,這裡面自然少不了劉連生的功勞。
“每個師有師長,副師長,參謀長,軍中大事由師長決定,一旦遇到爭議,則實行少數服從多數的原則。”王志凱繼續解釋道。
“這樣有利於決策的正確執行。”衆人都點頭稱是。“不錯!”王志凱也點點頭,“軍長也正是出於這個考慮,才頒佈了這麼一條命令。”
“每個師裡都有哪些厲害角色?快仔細說說。”馬國章已等不及,畢竟他自己也是自命英雄的人,他也想借此看看,自己在學生軍的隊伍裡到底能排第幾?
“一師師長是李微,他是最早加入學生軍的五個人之一。”王志凱說完,只聽馬國章“咦”的一聲,嘴角閃過一絲輕蔑的微笑,顯然對李微並不怎麼感冒,“資格老有什麼屁用,一個扶不起的阿斗,遇事畏手畏腳,優柔寡斷,成不了氣候。”
王志凱並不接話,繼續往下說,“一師副師長暫由馮小波同學擔任。”“這個人不錯!”馬國章語氣裡帶著幾分讚賞,“腦子夠聰明,雖說有些小家子氣,但遇事果斷,敢作敢爲,李微攤上他當副手,是燒了八輩子高香。”他嘴上說對學生軍不熟悉,其實對學生軍的每一個人,他都瞭如指掌。
無論他好評還是惡評,王志凱一如既往的不接他的話,“一師的參謀長由李銀樑同志擔任,他是你們那邊的人,就不用我多說了吧!”“嗯!”馬國章點點頭,“李銀樑這個人,多年前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爲人中規中矩,很難獨當一面。”
“二師副師長以前是高玉磊,高師長犧牲以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師長,一直由方軍長兼任,直到不就前,才由鄭四喜同學接任這個位置。”王志凱力圖說的詳細些,馬國章聽了直點頭,“鄭四喜這個人了不得,膽大心細,作風果敢,而且難得的處事周全,以後一定是個了不起的大人物。”鄭四喜是最近纔在學生軍崛起的新秀,想不到他也有所耳聞。
“二師的參謀長是一位女同志,也是我們學生軍的王牌醫生-------劉豔萍同志。”王志凱說完馬國章發出了深深的感嘆,“時代變了,誰說女子不如男,女人也能頂半邊天呢!那二師的副師長又是誰呢?二師的情況,我確實是知之甚少。”
王志凱微微一笑,“馬團長客氣了,小弟不才,承蒙方軍長看得起,,暫時擔任了這二師副師長的職務,日後若遇到恰當之人,必定退位讓賢。”
“啊哦!真是有眼不識泰山。”馬國章大吃一驚,“這麼說來,我們衝鋒團就編入二師,我以後就跟著王副師長混了。”
“馬團長可千萬不要這麼說,小弟可是萬萬承受不起。”王志凱有點受寵若驚,“不瞞馬團長說,馬團長帶隊加入學生軍,軍長確實給了一個獨立的番號,從即日起,衝鋒團正式編入學生軍,成爲第三師,你馬兄當然是師長,至於其它位置,你暫時可以臨時任命,日後等方軍長批覆。”
馬國章官升一級,衆人自然也是跟著水漲船高,皆大歡喜,王志凱介紹完學生軍的情況,又詳細的介紹了一下突圍的時間,方向和會師的地點,力圖不放過一絲細節,經過短暫的休息,馬國章又把士兵們一一叫了起來,緊鑼密鼓的做著戰前的各種部署。
再說方文山這邊,剛剛送走了兩撥人,便遇到了一個棘手的大問題,降落傘數量嚴重不夠,算上已經報廢的,總共數量也只不過五百個。
“怎麼辦?”劉連生急的滿頭大汗,學生軍衆人也是一籌莫展,個個都瞪著眼乾著急,情緒眼看就要失控,畢竟,降落傘是當前情況下最重要的工具,沒有了降落傘,就是來一百架飛機也沒用。
“大家別急。”方文山急忙安撫住衆人,“這個情況我一開始就想到了,晉綏軍的傘兵數量很少,在沒有大的災難的情況下,他們一般不會準備太多的降落傘,這種情況,完全正常,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別兜圈子了,膽都被你嚇破了,有屁趕緊放!”劉連生急的直跺腳,嘴裡髒話連篇。
方文山笑著指了指他,“你也有沉不住氣的時候!”“廢話!”劉連生一臉的不樂意,“就你心裡明鏡似的,我們還糊塗著呢?賣關子也不挑個時候,你可是真夠氣人的。”劉連生的話顯然是代表了大多數人的心聲,有幾個人還跟著點了一下頭,可看到劉連生目光掃來,又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去。
“大家來看!”方文山招呼衆人圍攏過來,指著地圖,“我們集結的地方爲什麼會選在雙鏡湖?”“你是說?”劉連生腦袋靈光,一點便透。“不錯!”方文山已聽懂他話裡的意思,會心的點了點頭。
劉連生嘖了嘖嘴,一臉的苦相,“你這也-------,你這也太大膽了吧!真是前無古人,恐怕以後也很難有來者啊!”
“形勢所逼,不得已而出此下策啊!”方文山也是有無限的感慨,這時候劉豔萍也湊上來,打住他二人的談話,“嗨,我說,兩位聰明人,別在這兒打啞謎了,我們還糊塗著呢?”語氣裡顯然帶著不滿。
“這個計劃太瘋狂了,還是讓他來說吧!”劉連生先打了退堂鼓,閃到一邊,把壓力全推給了方文山,方文山再一次用行動證明了,學生軍每當在絕境是情況下總能出現奇蹟,當然,這次也完全沒有例外,更當然,同學們都已司空見慣,習慣性的豎起耳朵,聽著從方文山的嘴裡吐出的一個個驚天計劃。
“計劃是這樣的,”方文山用力喘了口氣,平靜一下內心激動的情緒,“雙鏡湖水面開闊,等飛機到達雙鏡湖上空時,我會命令飛行員儘量降低飛行高度,到時候打開艙門,同學們一個一個從飛機上跳下,躍入湖中,湖水會消弱我們從空中墜下的慣性。當然,到時候,爲了安全起見,我會命令飛行員儘量將飛機降到最底,大家一個一個有秩序的跳下,避免在空中相撞或在水裡相撞,造成不必要的傷亡,爲安全起見,我們把不會游泳的的和會游泳的安排在一起,大家相互幫助,努力將風險降到最底,當然,還有一點,大家也完全可以放心,由於現在是秋冬季節,天氣寒冷,爲防凍傷,我會同時讓飛機將一些衣物扔在岸上,衣服總共有大中小三號,每件衣服上都標有不同的號碼,大家儘量選擇適合自己的衣物,以免行軍打仗時帶來不便,現在問題講清楚了,大家還有什麼要問的嗎?”方文山在人羣裡掃了一眼,他發現表情最尷尬的要數劉連生。
“劉副軍長,你怎麼了?”方文山關切的問道。“什麼騷主意?”劉連生一肚子的牢騷,“知道我不會游泳,這是故意在整我。”
方文山哭笑不得:“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這是形勢所逼,沒有辦法的辦法,不得已而爲之,可不針對任何人啊!”
“劉軍長,您放心吧,有我呢!”王金剛大胳膊伸過來,架住劉連生,劉連生白眼一翻,“靠譜嗎,你?”
“你就放心吧!劉軍長,我那游泳技術,那不是我吹,一個蒙子紮下去就是四五十米開外,背上駝四五個人,玩一樣!”王金剛掄這大胳膊,唾沫腥子滿天飛。
劉連生嘴角向上一挑,白了他一眼,“聽得我心虛啊!”“王金剛!”方文山點了王金剛的將,“劉副軍長可是負責前敵的總指揮,身上的擔子很重,可不許你出什麼意外啊!”方文山聲色俱厲,神情極爲嚴厲。
王金剛使勁點點頭,挺直胸膛,使勁敬了個軍禮,“保證完成任務。”這時,飛機已在他們頭頂上盤旋,緩緩降落在機場上,按照先前的安排,劉連生帶領衆人跨上了飛機,臨上飛機前,劉連生轉過頭來,給了方文山一個微笑,方文山也咧著嘴角,臉上樂開了花。
“多多保重!”方文山高聲叫道。“你也一樣!”劉連生揮著手,猛地轉過頭去,跨進了機艙,都是年輕人,匆匆而別,誰也不知道珍惜,只是他們兩個人誰也不知道,這輕輕的一別,竟然會是永別,從此以後,生死兩分,天各一方,誰又能想到?他們是最親密的戰友,志同道合的朋友,他們在一起打了許許多多的勝仗,創造了無數偉大的奇蹟,爲此,他們也付出了自己的青春和生命,他們一直並肩走在戰鬥的路上,彼此都以爲會永遠走下去,殊不知,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命運會帶走他們的軀體,卻帶不走他們的友誼。
許多年以後,那個僥倖活下來的人,心中充滿了悔恨,多麼珍貴的時光,他竟然不懂得珍惜,等一切都真的發生了,他纔想起來惋惜,爲什麼他當初就不能停留那麼一小會兒,細細的琢磨琢磨那張堅定的臉,生離死別,是人世間最悲慘的事情,但生離還有相見之日,死別則是遙遙無期,再見了,並肩戰鬥的朋友。在他的生命中無數人來了又走,有的慢慢的淡去,有的慢慢的忘卻了,只有這份友誼,是他內心裡最深處的痛,值得他永遠珍惜,陪他一直到老。
親愛的人,也許你正走在成功的路上,來去如風,腳步匆匆,不曾留意身邊的一草一木,但你也許不知道,它們正是因爲有你而存在,等有一天你想起來了,而這一切都已經不存在了,不要給自己留下太多的遺憾,珍惜你身邊的每一個人,珍惜你所能得到的一切,花開須折只須折,莫待人生空留憾。
劉連生趕去了雙鏡湖,負責指揮窩南山衝鋒團也就是現在的學生軍第三師的突圍行動。卻說方文山這邊卻遇到了麻煩,晉綏軍的一個騎兵隊,在他們大隊長逄化龍的帶領下,捨棄了重武器,沿小路一路狂奔,第一個趕到了太原城,小鋼炮就架在城西大門外的空地上。
逄化龍人如其名,性格橫衝直撞,不管三七二十一便下令全軍攻城,騎兵隊雖說人數不多,再說現在是騎兵變步兵,本沒什麼可怕,但方文山這邊情形更糟,因爲大多數人都在等著撤退,這就使得守城的人少之又少,逄化龍的橫空出世,本就打了方文山個措手不及,方文山沒有辦法,只得穩守不出。
卻說逄化龍也是個急性子,由於小鋼炮威力不大,根本炸不開堅如磐石的城門,炮彈落在城牆上,炸不出碗大的坑,逄化龍一輪猛攻,沒能湊效,更耐不住性子,氣的暴跳如雷,指揮部隊,躍上戰馬揚著軍刀,向南門方向疾馳而去。
“不好!”方文山暗叫一聲,留十幾個人看守西門,帶著其他人匆忙趕到了南門,南門的城牆,學生軍攻城的時候,已經被轟塌,雖然事後方文山做了處理,將斷口處有所加高,但都是殘垣斷瓦,草草壘成,不用炮轟,大風一吹,便搖搖欲墜,方文山心裡明白,這麼簡單的工事,根本就抵擋不住騎兵隊的瘋狂攻擊。
“設置絆馬索!”方文山高聲叫喊,“機槍手準備,只要看到敵人的騎兵,就給我狠狠的往死裡打,不要心疼子彈,還有,將所有的炮口都瞄向南門廣場,實在守不住,我們就跟敵人同歸於盡。”
方文山高聲吩咐著,馬蹄聲已在城外響起,方文山即興做了最後的動員,“同學們,現在到了我們殺身成仁的時候了,騎兵隊一到,東面的敵人便會源源不斷的涌來,而我們的人剛剛撤了不到一半,同學們,拿出我們的勇氣,讓晉綏軍看一看,我們學生軍不是被嚇大的,他們想衝進太原城,佔領飛機場,就讓他們從我們的屍體上踩過去吧,同學們,無論情況如何艱難,就算戰至一兵一卒,我們一定要堅守四個小時,爲主力部隊的撤退爭取時間。”
“誓死堅守四小時!”同學們高高舉起了手裡的槍,一個個羣情激昂,這時候,站在城牆上的士兵已經向城外開了火,敵人的騎兵來的好快,他們的戰馬,踩著殘磚斷瓦,衝過了被轟塌過的城牆,像流星一樣衝了過來。
學生軍的十幾挺機槍,一起吐著火舌,騎兵隊傷亡慘重,但他們的隊長逄化龍,卻已一馬當先的衝入了學生軍的陣地,手起刀落,幾名學生兵被砍翻在地上。
“快拉絆馬索!”方文山高聲叫喊,幾名同學將一根粗繩從地上拉起,逄化龍猝不及防,一個馬失前蹄,摔在地上,可他動作十分敏捷,一個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手裡軍刀翻舞,離他近的幾名同學登時被他砍傷在地。
逄化龍猶如一隻下山猛虎,他的手下也更是人人爭先,一個個殺紅了眼,學生軍的陣地登時被衝了個七零八落。
這時候,城門外突然響起了一陣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巨大的氣浪把成千上萬的碎石碎磚拋到了空中,遮天蔽日,天地間登時一片黑暗,接著下了一陣密集的磚石雨,衆人紛紛找地方躲避,硝煙散盡,一桿晉綏軍的大旗衝向了天空,無數裝備精良的鐵騎出現在衆人面前,晉綏軍的大軍業已殺到。
晉綏軍的大軍像洪水一樣衝了上來,人數之多,難以估計,逄化龍眼見援軍已到,更是精神抖擻,手舞軍刀,四處亂砍,嘴裡高聲叫道,“方文山,你個縮頭烏龜,別躲躲藏藏的,是個爺們,就出來跟我決一死戰!”
方文山眼見情況已完全失控,知道堅守四小時的任務已不可能完成,命令魏大包,“大炮,我們的時辰到了,命令炮兵,全力開火,打光最後一發炮彈,儘量拖住敵人。”
魏大包紅著眼,隨手從地上撿起一把刺刀,他沒有聽到方文山的話,一個起落,從方文山身邊衝了出去,方文山一把沒攔住,魏大包已從他身邊竄過。“不要逞一時匹夫之勇!”只可惜方文山的話他已聽不見。
方文山親自命令炮兵開炮,在這片開闊的土地上,炮彈就像雨點一樣密集,晉綏軍人數雖多,但畢竟也是肉長的,只得停止進攻,各自找掩體躲避。
魏大包不顧炮彈在他身邊爆炸,緊握刺刀,殺到了逄化龍身邊,逄化龍見他殺來,面帶喜色,“你是方文山?”
“我是你爺爺!”魏大包一個照面,連個招呼也不打,挺刀便刺,逄化龍並不生氣,用軍刀隔開,面帶笑容,稱讚有加:“小小年紀,倒有骨氣。”魏大包也不說話,挺刀猛刺,可他畢竟是野路子,比不了逄化龍久經戰陣,訓練有素,幾個回合下來,他便落在了下風。
魏大包眼見敵抵不過,乾脆將刺刀往地上一摔,袖子一挽,掄起大胳膊肘子,“來,咱比劃比劃!”
“好!”逄化龍將軍刀插在地上,脫掉上衣,上前一步,魏大包仗著人高馬大,想來個先下手爲強,他伸出雙手,搭在逄化龍肩上,想抓住他雙臂,卻不想逄化龍雙臂一翻,來了個小擒拿,魏大包反落在他手上。
魏大包背對著逄化龍,右臂被他扭成了麻花,疼的他眼淚直流,苦於有勁使不出來。
“放開我!”魏大包臉都扭曲的變了形,“有種你就放手,咱們再大戰三百回合。”魏大包也不傻,他想來個激將法。
但逄化龍也是個聰明人,他雙手一用力,只聽“嗝”的一聲,魏大包右臂脫臼,疼的他“啊啊”大叫。
“大炮!”魏大包隱隱約約感覺有人拉住了他,聽聲音似乎是方文山。“快走!”方文山拉著他便向回跑。
“站住!哪裡跑?”逄化龍抽出軍刀,急忙從後面跟上,可沒等他追出兩步,一發炮彈在他身邊爆炸,他急忙臥倒,只聽炮彈聲在他身邊接連響起,等他站起身來,只見戰場上瀰漫著重重煙霧,視野裡已不見了方文山的影子。
方文山帶領部隊退回了機場,王清雅和李小紅還等在那兒。“撤得怎麼樣了?”方文山一臉的炮灰,表情沉重的看著李小紅。
“報告軍長!”李小紅行了個禮,“除了您點名留下的人員以外,所有的部隊都已撤離完畢,這是最後一批,我讓清雅妹妹先走,可她堅決不肯,非要跟你呆在一起。”他後面的話方文山沒有聽進耳裡,倒是前面的話,頗出方文山的意料之外。
“怎麼撤的這麼快?”方文山內心裡驚喜交加,他雖然沒有完成堅守的任務,但好在沒有因此而鑄成大錯。
“事情是這樣的。”李小紅慢慢的給方文山解釋,“二師師長鄭四喜認爲全軍撤到雙鏡湖,時間上恐怕有些倉促,是他臨時決定將二師的人馬都撤到離太原較勁的千葉湖,這樣才省出了時間,然後他再想辦法和劉副軍長匯合。”
方文山點點頭,鄭四喜不愧是跟在他身邊多年的人,遇事冷靜,爲人細心,非常人所及,這次若不是鄭四喜臨時改變主意,他可能就要釀成大禍了。
這最後一批是傷員和一小部分後勤人員,由於飛機飛出去後便不可能再回來,太原又重新落到了閻錫山的手裡,所以方文山已緊急通知了八路軍山西總部,要他們想盡一切辦發,在最短的時間內修好一條簡易的跑道,等待學生軍的飛機降落,當然,他這個命令,從學生軍一開始佔領飛機場的時候他便已經下達,只是不知道現在完成的怎麼樣了?
情況緊急,來不及多想,“命令所有飛機起飛,前往根據地!”方文山下達了最後的命令,“那清雅妹子呢?”李小紅不明白方文山的意思,吃吃的看著他。方文山回過頭來,看見了呆站在一旁的王清雅,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方文山一皺眉,他本想說讓她乘飛機一起離開,但轉瞬之間又改變了主意,“讓她留下來吧!”方文山看著緩緩升起的飛機,心情一時難以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