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族軍陣後方。
“公子,魚木寨連續兩日遭創,兵鋒已鈍。如今我們可以逐步使重兵強攻,逼起後手,殺起士氣。”
“呵,柏凌雲我等你這句話可是很久了。今日我便要親自披件上陣,轟崩魚木寨!”
“二公子,不可魯莽呀。”
“有何不可?”
“魚木寨雖然兵鋒已鈍,但仍有一戰之力,你這番前去恐有不測。我看還是再隱忍些時日,方爲上策。”
щщщ ?t tkan ?¢〇 “哼!我乃武將,我不衝鋒陷陣,誰去!?男兒要當死於邊野,以馬革裹屍還葬耳。難道我李元霸害怕死不成!”
“在下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
“在下是擔心後軍沒有二公子壓陣,會被夏尋偷營呀。”
“呵,你莫多心,若有情況,我自當歸來!”
“唉…”
魚木寨內,北江邊。
“尋少,你心裡一定有對策的吧?”賈豪仁拿著盛滿醬料的木盆,跟在夏尋深厚怯怯問道。
夏尋無奈地搖了搖頭:“若有,我也不至於如今這般被動。”
“……”
陰謀潛伏於未然,不動聲色。
晨後。
魚木寨外,硝煙瀰漫。
“噹噹噹!”
“殺殺殺!”
“天策化傲血,衝!”
“鐵牢破堅陣,擋我者死!”
“殺!”
近乎永無止境的廝殺聲鳴再次傳來。
魚木寨東西山頭嚴陣以待,小徑內頭滿弓昂首。
“殺殺!”
“兄弟們抗住,不求殺敵只求陣穩!”
今日慘烈…
兩軍相交,戰沒半時辰。
“東山告急!速求援軍!”
“西山告急,快來助我!”
“兄弟們不要氣餒,北邙兒郎永遠不會朝敵人低頭!”
“小小逆賊,竟敢口出狂言,吃我一錘!”
“嘭!”
“不好,李元霸參戰了!”
“哼,我雷猛來會你!”
“嘭嘭!”
“……”
開戰第三日起,魚木寨便正式進入他們的嚴冬時期。
盛對衰,悍對乏。
己消彼長,敵強我弱。
負隅頑抗的死守戰術,讓所有人都難以看到勝利的曙光。面對皇族大軍永無止境的瘋狂進攻,魚木寨就宛如風雨飄搖的小船,行駛在巨浪翻騰的滄海里,疲憊的身軀已然不能適應高強度的作戰需求,而逐漸麻木,就連白繡懷裡的小白豬兒都變得沒精打采。
而皇族大軍的攻勢則愈發兇狠。
柏凌雲親自執令旗,指揮大軍攻伐。
龍公子於陣後從容笑看狼煙烽火。
習武成癡的龍二公子,也忍不住熱血的沸騰,擰起震天雙錘加入到攻伐魚木寨的大軍之中。龍二公子的參戰,無疑是讓遍體鱗傷的魚木寨,承受起更加沉重的打擊。面對那雙可轟飛古梵、無痕的聖器鐵錘,魚木寨里根本沒人能與其單獨抗衡。雷猛執大斧應戰,打不過數十回合,大斧崩碎即敗下陣來。墨閒出手制衡,纏鬥百數回合也生生吃下一擊重錘。也就只有墨閒、雷猛兩位天啓強者合力,才能堪堪能將其擊退三分。
換而言之,墨閒、雷猛這兩名魚木寨頭號戰將,也因此而失去了他們作用。
半日時間,東西山頭連連告破,小徑上下生生被戰崩數十處。勇猛的皇族大軍,大有將魚腸小徑轟成寬敞大道的勢頭。
魚木寨本已風雨飄搖,如今更愈發搖搖崩塌。
而狂風暴雨,則愈發兇猛…
第四日。
“公子,魚木寨兵鋒已顯敗勢。”
“那該如何?”
“凌雲以爲,我軍無需再執拗於小徑,可緩其一日兵勢。免得魚木寨的狗急跳牆,與我們拼死一戰。所以,今日我軍應全力強攻東西山,破其壁壘。由孟光、薩駱等將軍,領攻堅精銳,隨二公子登山。將其所有防禦手段,一舉攻破。無防之谷,便是死城一座。若夏尋再無手段,無需數日,我軍便能長驅直入魚木寨內腹,生擒夏尋!”
“好,有你此話,我便能心安!”
“一切皆由你調度。”
“謝,公子信任。”
“……”
不求速勝,只求穩贏不敗。
柏凌雲真不愧當世武儒的後起領軍者。
敵軍氣衰,我軍氣盛。敵軍兵挫,我軍兵勁。攻伐大勢已成,只要皇族大軍傾巢出刀,便極有可能將魚木寨斬殺於胯下。如此勝劵在握,柏凌雲居然還能忍得住心性,將兵鋒藏於最後一線,選擇穩紮穩打。
此人,確實了不起…
這一日,謹慎的柏凌雲緩下了對小徑的攻勢。集合八千大軍之力,以雷霆之勢,強攻東西兩山。以圖折斷魚木寨最後的壁壘羽翼,制其於萬劫死境。
在皇族弓陣與龍二公子的連番強攻之下,千百天策鐵牢幾乎全數突進東西山巔,短短半日便破除魚木寨了東西兩山的所有擋箭雨棚。雷猛、墨閒皆受損傷。
傍晚未至,申時末。
戰況正酣,皇族大軍形勢大好。
柏凌雲於後方忽然鳴金收兵…
第五日。
皇族軍陣後方。
“柏凌雲,你這般瞻前顧後是做甚!?”
“昨日我軍已經將魚木寨所有防禦工事摧毀,他們已是強弩之末,我們強攻殺入必能大勝而歸!你卻說時機未到,不能犯險,讓我中途退軍。退軍也罷,今日你居然還要祥攻!這是作甚!”
龍二公子暴怒不以,柏凌雲微微不悅…
“二公子此言差矣,魚木寨如今看似強弩之末,但仍有一口氣在。這口氣不消,我軍強攻必遭其拼死反撲,損失在所難免。還請二公子容忍多幾日,待魚木寨氣消,我們再攻也不遲。而且,夏尋至今不曾謀動,我很擔心他早已將手段埋伏在魚木寨內,就等我們自投羅網。”
“哼!膽小之輩,他有手段又如何?我有八千悍將,難道害怕他不成?!”
“皇弟,莫再逞強,聽凌雲的。”
“皇兄這廝…”
“別說了。”
“哼!”
魚木寨,北江邊。
“尋少,你若再無解法我們可真得兵敗了。”
“解法就一條,就是死守。”
“連日疲憊,兄弟們所剩戰力不多了,我怕守不住呀。”
“守不住也得守。”
“嘖…”
沒了小徑機關的威脅…
沒了雷猛與墨閒的壓陣…
沒了擋箭雨棚及東西山險的庇護。
魚木寨就像一隻被撩翻的刺蝟,柔軟的下腹幾乎完全裸露在敵人的刀口之下。攻堅與防守之間就只剩下最無力的短兵肉搏。
這一日,天策鐵牢多次攻上山頂,鐵策傲血多次殺入魚木寨內腹,來來回回如逛街竄巷。舞藤舞蘭也因敵軍針對,遭受連翻圍攻而相繼負傷。若非柏凌雲謹慎,生怕逼得北人狗急跳牆,又或深入魚木寨會中夏尋詭計,故不敢強行下殺手。否則,魚木寨恐怕已經遭受滅頂的威脅…
但強手盡數受限,魚木寨再無防禦。
那是真正陷入背水一戰之絕境…
無需多日,必然兵敗。
第六日。
絕境求生日…
“兄弟們,我知大家已經疲憊不堪。但大軍壓境,我等已退無可退。如果寨破,此間所有人都必將橫屍荒野。今日,我雷猛對你們只有一個要求。衝鋒之勢,有進無退!陷陣之志,有死無生!既然橫豎都是死,那我們便拖著敵人一塊死!所有人都跟著我,死守據點,奮勇殺敵!北茫之傲骨,可與天地爭雌雄,哪怕他雄兵百萬!我等亦粉身碎骨,死而後已!”
“死守據點,寧死不退!”
“死守據點,寧死不退!”
“噹噹噹!”
“殺殺殺!”
或許是背水一戰的非生即死,激起了魚木寨將士最後的血氣。又或許是皇族大軍眼看勝券在握,不想魚死網破。這一日,雷猛不得不以必死之決心,喚動全軍幾近枯竭的殺意。舞藤、舞蘭、虎熬、夏侯等人皆負傷迎敵,血染雄軀,於各道要口死戰不退。刀兵劈肉,殘軀亦可勇猛殺敵。陷陣之志,以命換命又有何可懼?在魚木寨衆將士捨生忘死的拼殺中,皇族大軍屠刀再度生生閣下一日。
而這一日,可謂慘烈。
魚木寨幾近全軍上陣,也幾近全軍負傷下陣。重傷者佔據近四成,八十餘人命在旦夕被迫碎玉離開方寸。至此,外加上前數日的損兵,魚木寨的五百人就只剩下三百餘數。
而絲毫無損者,就只有五人…
胖和尚和小和尚始終不曾參戰,所以絲毫無損。賈豪仁始終跟隨夏尋身後打下手,所以絲毫無損。而夏尋則始終在北河邊上拿著他的勺子料理著他的飯菜,所以絲毫無損。最後一人,就是白繡。她雖始終參戰於其中,但礙於她極爲特殊的身份,縱使皇族大軍多次攻入魚木寨內腹,卻也不曾有人敢對她動去刀子,所以她絲毫無損。
五人完好,全軍受損。
這簡直就是噩耗夢魘。
雷猛雖短時間將全軍殺意強行點燃,可這也無異於飲鴆止渴。兵法有云:夫戰,勇氣也。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魚木寨已經七日無眠。戰不能敗敵,待大戰結束,豪情也隨著夜幕降臨而悄然消退。
無盡的疲憊如潮水襲來,戰局之慘烈已然讓某些收編而來的考生萌生起退意。作爲大軍主帥的夏尋,又始終不能給出一個可以說服衆人的決策。數日來他除了拿勺子在北河邊上炒菜做飯外,便僅是每每大戰結束,爲將士們擺起一桌桌豐盛的菜餚。可是如此絕境之下,即便他的手藝再好,魚木寨裡又能有多少食慾可言?
極度的惶恐與失望,在夜幕至深時候終於徹底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