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宸學院的學生……哼,沒一個好東西!”
柳如眉斜斜倚靠著廊柱,斜著眼打量著姜臨岫,語氣不善。
“不知姑娘何出此言?”
姜臨岫并未生氣,順著她的話問了下去。
柳如眉聽她竟然還敢反問,更是一點兒耐心都沒了,露出原先的那種驕矜躁動,沒好氣道:“不為什么,本姑娘就是看不順眼!”
“眉兒看誰不順眼?”
孟扶秋突兀的語聲橫空插入亭中,驚得柳如眉身子一顫,眼睫低垂下來,拼命回想著剛剛自己有沒有破綻,要是被這個心狠手辣的老狐貍知道些什么,她就完了!
姜臨岫看見來人,涼涼一笑,鎮定自若地道:“孟家主來了!”
孟扶秋接到谷仄的傳信,說自己那個不孝女兒孟子笑和新得的美人兒起齟齬了,連忙趕過來,結果遠遠地卻瞧見胡臨這小子和柳如眉相談甚歡的模樣,心里有些不悅。
“倒是本尊打攪了胡臨小兄弟的好興致!”
“哪里哪里!”姜臨岫搖頭一笑,起身道,“不過是覺得柳姑娘與一位故人面熟,所以才多說了兩句。”
孟扶秋眉頭一皺,似信非信地問:“竟然這般巧合?!”
“確實很巧,荒州平谷城城主有一女,與柳姑娘長相極其相似。”
原本的計劃和好心情都被打攪了,眼下孟扶秋又開始搞七捻三,姜臨岫徹底沒了興致,懶洋洋地說。
“我該回去修煉了。”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柳如眉在姜臨岫說出那番話以后,臉色就已經變得慘白,別說孟扶秋,就連谷平谷仄都看出來她的不自然,面面相覷,猜測起來。
悄悄用余光偷看了一眼孟扶秋,被他抓個正著,孟扶秋面無表情猝然起身,撈起柳如眉就往自己院子里去。
谷平谷仄大氣不敢出一聲,盡忠職守地又守在了門前。
也許是白日里被鬧了這么一場,又有見到柳如眉這件事的沖擊,姜臨岫當晚修煉都不能集中精神,索性翻身睡覺。
可這一睡覺,卻進入了怎么也醒不來的夢魘。
“岫岫!”
“岫岫!”
“小小姐!”
“好痛!好痛!”
“小小姐救救我們!”
“……”
接連不斷的哀嚎鉆進她的腦海,闖入她的夢中,她竭力想逃離,卻被這些無孔不入的冤魂攔得無路可走。
姜臨岫看到自己也成了一具透明的魂體,被一個個面目難辨的孤魂包圍著,每一張都是她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姨姨!阿叔!”
“大長老,二長老,三長老……”
所有姜家枉死的人,都出現在她面前。
突然,姜臨岫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連忙大呼:“母親!”
緊接著,熱淚就不受控制地從她眼中滾滾而下。
眼前的女人依舊美麗慈愛,衣飾還是出事那天的裝扮,不同于其他那些魂體,她的母親散發出淺淺的金光,笑得溫柔。
唯一突兀的,是她心口一處足夠一柄重劍穿胸而過的破洞。
聽見姜臨岫的呼喚,那女人向她伸出雙臂,想將她摟進懷里。
只可惜兩具透明的魂體只能雙雙錯過。
“母親,你怎么會出現!”
激動過后,姜臨岫冷靜下來。
修煉之人幾乎不做夢,如果做夢,要么是回憶,要么是被詛咒進入夢魘,要么就是預言。
眼下她看見的,是哪一種呢?
“你一站到那個亭子上,我們就感應到了,長話短說了岫岫,孟扶秋在這里建起孟家之前,做了一個法陣,把姜家人的靈魂全都鎮壓在了下面,不得輪回轉世。”
姜臨岫聽見這話,不敢置信地望向自己眼前的這些人,難道在她離開姜家的這段時間里,母親和族人都在受著苦嗎?!
“母親,我已經知道了,你和雍姝女神……”
“噓——”
她還想說,卻被姜母打斷。
“知道就夠了,不用多說。我無大礙,尚能自保,但是其他人卻不行,有孟家那個陣法在,用不了多久,他們都會被吸收轉化成孟家的能量,永遠消散在世間,你要抓緊時間破陣!”
“可是母親,我該怎么做!”
“……”
姜母還想回答,身形卻模糊不清起來,姜臨岫連聲呼喚,過來好一會兒才重新恢復了正常,只是那身影卻肉眼可見地變淡了一些。
看見姜臨岫擔憂的神色,姜母習慣性地伸出一只手想摸摸她的頭,卻直直地穿過了她的身體,兩相無言。
“放心吧,我堅持到你來救我不成問題,我的孩子。”
“孟家的罪惡深藏在地下,掀開來才嫩膚終結他們。”
還沒等姜臨岫回應,姜母以及其它族人身后就出現了一只巨大的黑手,像是攥住他們的咽喉一般,一把將所有人都往后拽。
姜臨岫伸出手想拉住一片衣角卻也做不到,只得眼睜睜看著所有故人都逐漸消失在眼前。
“母親……母親……”
她閉著眼神情不安,翻來覆去掙扎一番后終于驚叫著睜開了眼。
一睜眼,就對上了靳厭離擔憂的雙眼。
“岫岫,你夢魘了?”
他伸出手探探姜臨岫的體內,沒有發現任何的異樣,意識海里只剛剛起了波瀾,其余時候一切正常。
姜臨岫扶著額頭,兩個大拇指揉按著脹痛的太陽穴,搖搖頭道:“不是,我夢到母親了。”
“或許不是夢,太真實了。”片刻之后,她冷靜地說。
把夢里的一切講給靳厭離,她又給安德森傳了個消息,詢問有關封印借力和魂體托夢的事情,才終于松了一口氣,癱在了靳厭離的懷里。
攥著他的一縷頭發,姜臨岫悶悶地道:“如果這是真的,那孟家實在是應該千刀萬剮。”
“別讓仇恨蒙蔽了雙眼。”靳厭離溫暖的手拍拍她的腦袋,“還記得一進鳳瑤山看到的雕像嗎?孟家只是最小的嘍啰,你真正的敵人,是上面那個。”
提到神子,姜臨岫的眼里越發堅定,冷聲道:“他為了一己私欲,拉了太多的人陪葬,時間都過了這么久了,恐怕是急得不行,才越來越肆無忌憚!”
“天地規則無法制裁他,那就讓我來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