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弋的臉色立即就黑了下來,季維常側眸挑釁的睨了他一眼,然后又看向左言,左言的臉色也沉了下去,但還是禮貌的開口道,“我還有事,先走了。”
“別呀!”季維常伸手拉住欲走的左言,“既然碰見了那就一起吃個飯吧!”
左言抬起胳膊向后掙扎,“不用了,還是你們二位一起用吧。”他已經認出邢弋就是七夕那天在酒吧里要帶走季維常的人,兩人的關系明顯不正常,邢弋的臉色都已經黑得能跟媒炭媲美了,他才不會那么沒眼力勁……
“可是荀托我照顧你呢!”季維常道,聽到他提起葉荀,左言明顯一怔,臉上的冷色也緩和了一點,“真的么?”
“當然是真的!”季維常睜眼說著瞎話,他從葉荀那兒一直打探不到他和左言之間的進展,所以只好從左言這邊下手了,邢弋聽說左言是和葉荀有關系,臉色才稍稍好了那么一點。
看著季維常臉上篤定的表情,左言卻又恢復了冷靜,想了會兒后他臉上流露出一點懷疑的神色,“那為什么他都沒有跟我說過?”
季維常愉悅的勾起唇角,一點也沒有要圓謊的意思,他看著左言,眼睛亮晶晶的,“這么說來……你們已經在一起了嘍?”
“……”左言微愕,有些不明所以,季維常不打算解釋,轉身就往自己的車走去,一邊走一邊道,“等葉荀那只老狐貍回來,我一定要灌死那丫的!”邢弋眼看著他又坐進車里,然后看向左言,見左言還有點搞不清楚狀況,便對他道,“你胳膊受傷了,我送你去醫院吧。”
聞言,左言收回視線轉而看向邢弋,然后搖頭,“不用,謝謝。”這時,季維常也在后面不耐煩的按喇叭,邢弋回頭睨了他一眼,卻沒有理他,又看向左言,道,“葉荀曾幫過我,這是我應該的。”說完,他伸手將左言手里拎的袋子奪了過來,左言驚詫,卻見他拎著自己的袋子往不遠處的一輛巡邏用的摩托車走去,“我沒有蘭博基尼,就委屈你跟我坐摩托吧。”
左言無奈追上去,想搶回自己的袋子,邢弋左右躲避,愣是沒讓他碰到袋子。
“上來。”
左言站在邢弋的摩托車邊,猶豫的看向季維常,季維常坐在車里,一臉痞笑的看著他,但那笑怎么看怎么都覺得瘆人,他蹙眉,又回頭看向邢弋。
“快上來啊。”
左言抿抿唇,而后開口,“抱歉,我有自己的意愿,請你尊重我。”
邢弋愕然,一時愣住,左言一瞬不瞬的看著他,雖然他沒有言明,可邢弋還是明白了他話里的潛涵意,心虛的撇開視線,左言便直接伸手將自己的袋子拿了回來,然后又道,“但還是謝謝你的好意。”說完,他向邢弋點頭示意了一下,而后拎著袋子離開了。
見左言一個人走了,季維常很詫異,但又見邢弋一直看著左言的背影,他又氣憤,咬咬牙后,他啟動車子,腳踩油門,閃電一般從邢弋的面前沖了過去,邢弋被嚇了一跳,看向他離開的方向,卻只看到一個絕塵而去的車屁股。
邢弋咧咧嘴,無奈的搖搖頭,苦笑道,“這脾氣……”
晚上,葉荀打來電話,左言跟他說了傍晚發生的事,葉荀聽了后,笑著告訴他,“維常他詐你的,我出國前根本沒聯系過他。”
“那他詐我什么?”左言不解的問道。
“他一直想知道我們之間的進展,但我就是不告訴他,所以他才會想到從你這兒打探。”
“……”左言覺得有些無語,握著手機不說話,葉荀嘆氣,又道,“看來回去后我要請他吃一頓了……唉!”
左言默然,依舊不說話,葉荀等了他一會兒,見他一直不作聲,便問他,“你是不是介意我向別人隱瞞我們正在交往這件事?”聽他這么說,左言急忙否認,“不不不不不!我一點也不介意!這事越少人知道就越好!”
“……”
電話那頭許久沒有聲響,左言莫名就心虛了起來,試探的開口,“喂?你……你還在嗎?”
葉荀壓下心底的失望,故作輕松的開口,“在啊!”
聽葉荀的語氣好像沒有不開心,左言稍稍安心了一點,輕吁一口氣,道,“我還以為你生氣了呢……”
“生氣?為什么要生氣?”葉荀道,“你想多了。”左言不知道說什么,就呆呆的“哦”了一聲,葉荀便又道,“對了,忘了告訴你,我大概二十號回來。”
“二十號?”左言開口,然后扳手指在心里默算了一下,“那還有八天呢!”
“你等不及想要見我?”葉荀促狹的問道,雖然他是在電話里問的,可是左言還是臉紅了,可為了彌補自己剛才說的那句話,他就厚著臉皮“嗯”了一聲。
意料之外的承認讓葉荀一時愣住,呆了好一會兒才不敢相信的開口問左言,“你很想我?”
左言抿唇,猶豫了十幾秒才又小聲的“嗯”一聲,然后又道,“很想。”
葉荀欣喜,正要再開口,卻聽見敲門聲,他頓住,看了眼門的方向,只好暫時壓下心里的喜悅,對左言道,“不說了,我要忙了,你那兒已經是晚上十點四十了,快睡吧!”
左言“嗯”了一聲,又不舍的道了聲“再見”,聽出他的不舍,葉荀又加了句,“我也很想你,晚安。”
左言開始一天一天的數著日子過,離二十號越近,他的心情就越明媚,然而他忽略了,葉荀說的是二十號左右,并不就是二十號這天,所以當葉荀說是二十二號回來時他頓時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左言失去了數日子的激情,就這樣蔫蔫的過了兩天,這天下午,他從瑜伽倌出來,一邊走一邊整理單肩包的背帶,根本沒注意四周,所以當一個人突然拉住他的胳膊他理所當然被嚇了一大跳。
葉荀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笑著開口,“怎么?驚呆了?”
左言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嘴也微微張著,呆愣的看著葉荀,葉荀看了眼瑜伽倌的出口,不斷有人從瑜伽倌出來,經過他們旁邊時都會側眸看幾眼,他想捏捏左言的臉都不行,便將左言拉到自己停車的地方。
“我在門口拗好了造型等你出來,準備帥你一臉的,結果你竟然只顧著低頭看包……”葉荀一邊走一邊道,語氣頗為幽怨,左言還呆愣著沒有回神,聽了他的話一點反應也沒有,葉荀打開車門,把他塞到副駕駛座上,然后又為他系上安全帶,系好后便曲指在他腦門上輕彈了一下,“回神了,傻瓜!”
左言被這一指彈回神,抬手捂住額頭,葉荀繞到車那邊,坐到駕駛座上,給自己系上安全帶,然后開始啟動車子,左言自他坐下后就一直看著他,卻不說話,猶豫許久才小聲開口問道,“是我記錯了日子還是……今天就是二十二號?”
聞言,葉荀不禁笑出了聲,“你沒有記錯日子,今天也不是二十二號……是我提前回來了!”
“提前回來了?”
“是啊!”葉荀應道,“你那么想我,迫不及待的想要見我,我在那邊怎么還待得下去?事情一談妥就回來了!”
“可是……你昨晚還說可能會再推遲回來的時間呢!”左言道,語氣里帶著埋怨,葉荀見前面紅燈了,便開始減速,等車停下后他扭頭,對副駕駛座上的左言討好的笑道,“那是為了給你一個驚喜啊!”
“……”左言嗔怪的白了他一眼,然后扭過臉,看向別處,雖然很突然,可是葉荀提前回來了的這件事還是讓他很高興。
“晚上我們就在外面吃吧。”葉荀提議道,綠燈亮了,他又啟動車子,“然后去我那兒,好嗎?”
左言有些猶豫,“你才回來,你媽她……”
“她不知道我提前回來了。”葉荀道,葉荀抿抿唇,然后下定決心,“……那好吧。”
葉荀扭頭對左言深意的一笑,沒有說什么,可左言卻覺得像是被他看穿了心事一般,頓時窘得無處遁形……
在一起吃完晚餐后,葉荀帶左言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雖然房子已有大半個月沒人住,可是阿姨每隔一天就來打掃一次,所以房里很干凈,不需要兩人再打掃。
“先去洗澡吧,”葉荀道,左言點頭,熟門熟路的走向自己先前住的那間次臥,葉荀跟了過去,“你就這樣洗,衣服都不要拿的?”
左言回頭看他,一臉茫然,“可我沒衣服可以拿……”葉荀覺得好笑,便問他,“所以你是打算光著出來?”
“……”
葉荀抬手捏了捏他的臉,然后開口,“我去給你拿,你在這等著。”
葉荀走后,左言抬手捧住自己發燒的臉,他越來越覺得和葉荀在一起自己總有一天會被他臊死……
心不在焉的洗完澡,左言穿著葉荀給他找的衣服,出了衛生間,一出衛生間就看見葉荀在他房里,握著手機在講電話,他立即放輕動作,小心的不發出一丁點聲音。
“……嗯……嗯……”葉荀一邊應著一邊看著左言,左言沉默的坐在床上,用干毛巾擦自己的頭發,葉荀向他走過來,道,“……他現在出來了,叔叔您自己跟他說吧。”說完,把手機遞給左言,“你爸的電話。”
“……”左言驚詫的瞪大眼,仰著頭不可思議的看著葉荀,葉荀朝他抬了一下下巴,示意他接電話,他才回過神,看向遞過來的手機,然后慌忙接過。
“言言?”
“嗯,是我,爸。”左言有些心慌的應道,聽到他的聲音,左爸便舒心的笑了,“和朋友一起聚會吃飯你別喝多了,你酒量不高。”
“啊?呃……嗯嗯。”左言胡亂的應著,抬眸瞥了葉荀一眼,見他雙手插兜,站在床邊看自己,便轉過身子背對著他。
葉荀看到左言頭發潮濕,便將他搭在肩上的毛巾拿起來給他擦頭發,左言用家鄉話和左爸聊著,全然不理會他。
“……我已經托人幫我買好了火車票,30號就能坐火車去你那兒了。”
“真的?”左言高興的問道,“那我將……噢,現在徐文皓住在那間房里了……那你就跟住一間房吧,我床大得很,睡我們倆人可以的。”
“行,都行,”左爸道,“沒地方睡爸打地鋪都行!”
“那怎么能行?我自己打地鋪也不能讓你打地鋪!”
“嗯,我的言言最孝順。”
左言捂著手機開心的笑出了聲,全然忘了身后的葉荀,葉荀也不打擾他,看他這樣全身放松的和左爸講話,竟然有一點點吃味,因為左言在他面前總是拘束而緊張的,從來沒有過這樣放松的時候。
掛了電話,左言的心情好到快要飛起來,“得意忘形”的抱著手機在床上打了一個滾,葉荀本欲俯身抱他的,結果抱了個空,眼睜睜的看著他從自己的眼前滾到另一邊去了。
“這么高興?”葉荀開口,語氣里滿是酸味,聞聲,左言一愣,隨即迅速的翻身坐起來,驚愕的看著葉荀,葉荀隨意的將手里的毛巾放到一旁,然后向他走過去,站在床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我提前回來了也沒見你這么高興,居然還打滾……”
“……”左言搖頭,“不是的!”
“不是嗎?”葉荀挑眉,“你當我面打的滾,還想抵賴?”
聞言,左言難堪的低下頭,很不好意思,“我沒想抵賴……”葉荀輕哼一聲,抿著唇想了一會兒后,他開口,對左言道,“你再打個滾給我看看。”
“……”左言驚詫抬頭,難以置信的看著葉荀,葉荀向他挑眉,他便又低頭,小聲的開口請求,“可不可以不滾……”聽著那如蚊蚋一般輕、又可憐兮兮的聲音,葉荀不禁笑了,搖頭嘆了一聲后,他在床邊坐下,將左言攬進懷里,撫摸他那已經半干的頭發,“逗你的!”
左言頓時放松的吁了一口氣,然后軟軟的靠在葉荀的懷里,葉荀捏了捏他的耳垂,然后問他,“在我面前你為什么這么拘束?”
左言不作聲,不知道該怎么回答,葉荀本也不指望他會回答,沉默了一會兒后,他又開口,問左言,“你家是在南方嗎?聽口音像是那邊的。”
左言仍是沉默,葉荀正要再問一遍時聽到他“嗯”了一聲,然后又道,“我困了,想睡了。”
葉荀無奈輕嘆,每次左言不想回答他的問題時都是用“我累了”、“我困了”、“我想睡了”這些借口來回避,這樣他就沒辦法再問了。
“好吧,”葉荀道,然后低頭在左言的唇上輕吻了一下,“晚安。”說完起身,卻被左言拉住了手。
左言低著頭,在心里給自己加油打氣,許久后才鼓起勇氣,抬頭對葉荀道,“你……留……留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