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連下了三天才停,第三天早上吃完早餐后左言就堅持要回去,葉荀留他不住,只好送他回到他自己的住處去了。
天晴后積水就很快干了,城市又很快恢復之前的繁華與喧鬧,不見幾日之前的狼狽,左言開始回瑜伽倌上班,葉荀也開始忙于公作,并沒有刻意去找左言,也沒有特意約他見面啊吃飯啊什么的,一切都好像與之前沒什么不同,只是每天早上叫他起床,晚上發信息道聲晚安,左言想,如果這就是葉荀繼續愛自己的方式,他覺得還是很容易接受的,至少,他沒有覺得很負擔。
顯然,此時的左言還不夠了解葉荀,所以并不理解什么叫潛移默化,什么叫潤物細無聲,什么又叫緩兵之計……慣來狡猾的葉狐貍,怎么可能會輕易的放棄自己的獵物?
其實,左言說最后還是會選擇結婚,這話對葉荀的打擊很大,他糾結猶豫許久才下定的決心,在左言說出那句話后就完全變成了一個笑話,他不甘心,他并不認為一個gay最后選擇和女人結婚會幸福,所以他不想就這樣放棄。
之前,因為那交警打岔,季維常早就忘了要給左言一點厲害的事,后來某天又突然想起,但又覺得自己這樣沒頭沒腦的找過去,會有點莫名其妙,所以決定先探探葉荀的口風,于是這天晚上,他把葉荀約出來,請他喝酒。
“對了,你和那瑜伽老師怎么樣了?弄清自己的心思了嗎?”
聽季維常提起左言,葉荀不由抬眸,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季維常被他看得心虛,都不敢與他對視了,然后伸手推了他一把,問他,“哎,問你話呢!”
葉荀放下酒杯,回道,“你那么關心我和他做什么?還記著當初我坑你的事?”
“……”季維常愕然,隨即翻白眼,沒好氣道,“我去!我……”他指著自己,“我是那種小心眼的人嗎?!???葉荀,你丫的說這話真不長良心!我好心好意關心你,你居然……”
“好好好!”葉荀舉手投降,“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該懷疑兄弟你的好心!可以了嗎?”
“哼?。?!”季維常用鼻子重重的哼了一聲,對葉荀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葉荀端起酒杯,向他示意了一下,然后一口飲盡,然后又對他杯口向下的示意了一下,他臉色這才好一點,然后又將葉荀的酒杯倒滿,“再喝一杯!”
葉荀看了眼那杯酒,笑著搖頭,“就一杯,多了沒有。”
“……”季維常的臉又立即垮了下來,不高興道,“怎么?你兄弟我的關心就值一杯酒,這么廉價?!”
“如果你不是不懷好意的話,那就無價?!?
“嗯?”季維常頓時又心虛,問,“什么意思?”
葉荀端起面前那杯酒,向季維常的方向敬了一下,季維常連忙也舉杯回敬,兩人碰了一下,都抿了一口,然后又放下酒杯。
“不論怎樣,我謝謝兄弟你的關心,但這畢竟是我自己的事,所以,我希望你不要插手,我自己能解決好這件事?!?
葉荀的眼睛仿佛已經洞悉了一切,季維常默然,也不作無謂的解釋了,只是輕嘆一聲,然后又舉起酒杯,在他的酒杯上碰了一下,“你慎重!”
葉荀莞爾,回道,“我會的。”
“那我再問你一個問題,”季維常道,葉荀點頭,道,“你問?!?
“你彎了嗎?”
葉荀蹙眉,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思慮片刻后,回道,“怎么說呢,應該不算是完全彎了吧,我對其他同性還是和以前一樣?!?
季維常若有所思的點頭,道,“你這情況在我們圈子里也很常見,通常情況下最后都會變成雙,男的女的都能接受……”說著,他又撇撇嘴,對葉荀道,“不管怎么樣吧,兄弟我只想看到你幸福,其他的我也管不了,但是有一點!”他看著葉荀,十分鄭重的跟他道,“將來你出柜的時候一定要表明不是受我的影響!不然,讓我哥和我家那老頭子知道,他們一定會打死我的!”
葉荀被他那鄭重的態度逗得笑出了聲,季維常立即瞪他,他忙抿唇斂住笑意,然后道,“只怕我這么表明了也沒人會信……”
“那你就別怪我在你和那瑜伽老師之間搞破壞!”季維常惡聲道,聽他這么說,葉荀只好道,“好好好,到時候我一定說清楚,絕不會讓你蒙受不白之冤!”他這才滿意的輕哼了一聲,端起酒杯小抿了一口。
雖然葉荀讓季維常別插手管這事,但季維常覺得,就算不能給左言一點厲害嘗嘗,也要給他一點警告,于是過了幾天,他摟著自己的小男朋友,特意往瑜伽倌跑了一躺,找到左言跟他說了一些狠話,不料左言等他說完后只是斜了他一眼,屁都沒放一個,就那樣轉身走了,把他氣得夠嗆。
回去的路上,季維常還窩著火,一直臉色鐵青的看著外面,弄得坐他旁邊的小男友都不敢靠近他了,坐在旁邊一個人待著,忽然,他開口,讓司機把車停下,司機說這地方不能停車,可他卻道,“沒事,就停在那高個兒的交警跟前!”
司機猶豫了一下,但最后還是依言照做了,季維常將一旁的小男友一把摟過來,然后降下車窗,對車外正在向司機詢問的交警打招呼。
“好久不見啊小交警同志,大熱天的還在這太陽底下暴曬???真是辛苦!”
交警聞聲看向季維常,看到他懷里摟著一個小男生,不由蹙眉,而他居然還故意當著自己的面在那小男生的臉上狠親了一口,挑釁的沖自己挑眉,又覺得好笑,卻又見他對自己道,“你一個月能掙多少錢呢?不如跟著本少爺吧!雖然你不是本少爺喜歡的那款,但看在你長得還算過得去的份上,本少爺勉強收了你,保證比你每天在太陽底下暴曬好,怎樣?”
交警勾勾唇角,回道,“好啊,我該怎么去找你呢?”聞言,季維常愣住,他以為交警會惱羞成怒,沒想到他居然坦然接招了,沉默了片刻,他開口問那交警,“你也是gay?”
“不是?!苯痪氐?。
“那你?”季維常疑惑,交警笑了,道,“你既然特意來挑釁我,我又怎能讓你失望呢?”
季維常默然,打量了那交警一會兒后,開口對他道,“今晚到××酒店來,洗剝干凈了等本少爺我來臨幸你!”
交警笑而不語,拿出罰單在上面刷刷刷的寫了會兒后又遞給他,“在那之前你還是先把這亂停亂放的罰款交了吧!”
季維常接過罰單,不在意的瞥了一眼,然后勾起唇角對那交警邪氣一笑,松開懷里的男生,掏出錢夾子,從里面抽出一疊毛爺爺,“剩下的錢用來開房,開好房后就在房里等著本少爺?!?
交警坦然接過那疊毛爺爺,也對他回以一笑,那小男生忐忑的坐在一旁,眼前這兩人明明是在約炮,可那劍拔弩張的火藥味實在濃得令人心顫……
左言并不是沒有把季維常的威脅恐嚇放在眼里,只是早在他來之前,葉荀就已經給他打過預防針了,讓他別理會季維常,于是他便照做了。
結束了一天的忙碌,左言準備回去,路上接到葉荀的電話,便隨意的聊了幾句。
“噢,對了,你那朋友今天來找我了?!?
聞言,葉荀蹙眉,問他,“他沒為難你吧?”
“沒有,”左言回道,“只是說了一些恐嚇我的話,挺幼稚的!”葉荀沒忍住笑了,道,“要是讓維常聽到你這么說,肯定會氣死!”左言也淡淡的笑了,沒說什么,雖然季維常對他說的那些狠話很難聽,但他卻并不在意,相反,他還改變了之前對季維常的看法,覺得他也不完全是一個一無是處的人。
又聊了幾句后左言掛了電話,沒多久地鐵就到站了,他出了地鐵,步行走到一處菜市場,買了菜后又步行走回自己住的地方,他剛到小區門口,還沒進小區就聽見有人叫他名字,他頓住腳步,四下望了望,看到一個人拖著行李箱向他走過來,此時天已經有些暗了,但路燈還沒亮,而那人又低著頭,他一開始并沒有認出是誰,等人走近了他才認出了,有些驚訝的開口,“徐文皓?”
那人垂著眸,臉上的表情有些難看,低著嗓子回道,“是我。”左言愣了愣,看了他會兒后,視線落到他身旁的行李箱上,疑惑的蹙眉,然后又看向他,“你找我有事嗎?”
徐文皓很糾結,沉默許久后才沉聲開口,“我工作丟了,沒能再找到工作,積蓄……也快花完了,所以……”
“想讓我收留你?”左言把他后面沒說完的話說完,徐文皓抬眸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憤慨,估計是對他說的“收留”這個詞很不滿,但礙于現在有求于他,所以才忍著沒發作,重重的“嗯”了一聲后便又撇開視線了。
說實話,左言是不想收留的,當初他們升學考試,他被人冤枉作弊,徐文皓明明看到了整個事情經過,卻沒有出面為他證明清白,導致他最后被取消考試資格,學業也因此中斷,不得不另尋其他出路,所以他心里還是有些介蒂的,但徐文皓能拉下臉來找他,一定是真的走投無路了,想想他們之間也沒什么真的仇怨,而且他現在過得也很好,前陳往事也可以忘懷了。
“那你跟我來吧?!闭f完這句話,左言又繼續往小區里走,徐文皓心里有些不甘,但最后還是跟了上去。到了自己住的那一層,左言率先出了電梯,拿出鑰匙打開房門。
“你暫時先住在這里,”左言打開那間空房,“我還要做飯,你自己收拾吧。”說完他就往廚房去了,徐文皓沒說什么,將自己的行李箱拖進那間房里,沒有急著收拾,而是先打量起自己的房間來,房間里只有床、柜子以及桌子一類必要的家具,其他的什么也沒有,他看了一會兒,又到客廳轉了轉,將整個房子都打量完后,他走到廚房,對正在炒菜的左言道,“你現在混的不錯啊,居然租了個兩居室?!?
聽出他語氣的酸味,左言看都沒看他,拿起一個盤子準備裝菜,淡聲回道,“你也說了,租的而已?!?
一句話堵得徐文皓沒辦法再接下去,只得悻悻的走了,左言繼續炒菜,所有菜都做好后,他將菜端出來,徐文皓也過去幫忙,各自盛了飯后在桌邊坐下。
“我找到工作后就搬出去,不會打擾你很久的!”徐文皓道,左言“嗯”了一聲,徐文皓看了他一眼,又問他,“你現在一個月能賺多少?工作應該不錯吧?”
“還行吧,”左言回道,聽著他淡淡的語氣,徐文皓越發覺得不是滋味,又道,“這么一比較,當初你沒有繼續讀書其實是正確的。”
聞言,左言夾菜的動作頓住,而后抬眸看向徐文皓,看了他一會兒后,開口,“所以你是后悔當初沒出面給我作證了?”
徐文皓臉色一變,放下碗筷,“你什么意思?”左言扯扯唇角,夾了一點菜放回碗里,沒有理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