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也沒吃,紫月國的三皇子就站在窗前發(fā)呆,父皇今天早上突然宣他進殿封他為明王,但隨后又立刻命他明日一早早朝也不必上,直接啟程趕去易水賑災(zāi)。
半個月前,易水一帶鬧菜花汛,沿河一帶的村子幾乎全被淹沒,死傷過萬,餓殍偏地,朝廷撥了幾千萬兩白銀調(diào)動了三個州的存糧卻都打了水漂,被底下盤剝的不見了蹤影。這是一件大案子,如果辦成了不僅能為朝廷整肅官場,還能為民請命,得盡天下人心,是以一開始各皇子都爭先恐后的去爭取查案,卻沒料到,皇帝今日竟封明翼為明王,一開始還以為父皇終于開始重視他了,下朝之后聽得皇上身邊太監(jiān)安慰那些沒有爭取到這個案子的皇子說才明白,易水一帶正在鬧嚴重的瘟疫,死的人已經(jīng)不計其數(shù),甚是兇險,皇帝舍不得自己的兒子去冒著個險,又迫于形勢嚴峻必須派出一位皇子出面把民怨壓下去,才勉強封明翼為王,名正言順的派他去賑災(zāi)。
明日就要啟程,就當不為自己只為眾生吧!明翼心里嘆了口氣,推開門,朝明月閣走去。
或許琴才是自己唯一的知音,只有琴聲可以安慰自己。
潺潺的琴聲從白色絲簾中四散流溢出去,和著初沉的夜幕緩緩的蕩進人的心里,明月閣雖靠近大街,而且閣樓也極高,但是自明翼15歲開始彈琴起,便從沒有人嫌這琴聲惱人過,即便是京城里最粗俗的人聽了,也要嘆聲好,就是擺攤謀生的人有時候聽了也不禁要發(fā)出漂泊的感慨來。
手指在琴上輕撫慢捻,卻忽然停頓了一下,遠遠的有蕭聲傳來,低緩沉郁的蕭聲竟與這琴聲配合得正到好處。
倒是知音了,明翼心神一收,更加全心全意的撫琴,希望不要怠慢了這吹簫合奏之人。
一曲終了,明翼感覺心里爽快晴朗了不少,心情也跟著好起來了,然而心里又暗自惋惜,若不是明日要啟程去易水,他定要再來撫琴尋覓今夜的知音。
“三弟,好雅興啊,不愧是才子呀。”一道聲音突兀的響起,來人卻是二皇子明齋。
“臣弟見過二哥。不知二哥深夜到訪可是有什么事?”明翼不冷不熱的說。
“二哥也沒什么事,就是聽說明日三弟就要去易水賑災(zāi)了,想來那邊又是瘟疫又是水災(zāi),到處都是災(zāi)民,三弟怕很是要辛苦一陣子了,特來送送三弟,三弟在那
邊可要保重呀。”三皇子一臉正經(jīng)的說完,還故意拍了拍明翼的肩膀。
“有勞二哥牽掛了,此事既是父皇吩咐的,又關(guān)系到天下蒼生,我身為皇子自然應(yīng)該挺身而出,絕不會有為難退縮的理。”明翼的淡淡的說道。
“啊,想來也是啊,父皇也是看重三弟了,把這么重要的任務(wù)交給三弟,三弟可不要讓父皇失望啊。想當初大哥和幾位弟弟使勁爭都沒有爭到啊。”明齋繼續(xù)不咸不淡的嘲諷著明翼。
明翼聽了心里一痛,卻又笑了一笑道:“三弟不才,既沒有大哥的睿智,也沒有二哥的智謀和能耐,更沒有幾位弟弟人脈廣闊,卻承蒙父皇錯愛,要擔此重任了,還希望不讓父皇和各位兄弟失望才好呢。”
三皇子沒有能羞辱到明翼,只好不干不濕的嘆了口氣,坐下來摸著明翼的古琴悠悠到:“可惜,三弟在眾兄弟中是出了名的才子雅人,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父皇卻一點看不到,只知道派三弟去做些辛苦又吃力的事情啊。”
明翼臉上看不見任何神情,心里想:不是看不見,是不愿意看見罷了,自己又怎能入得了父皇的眼呢,本就是出身粗野的人。
明齋見明翼不說話,以為終于戳到了他的痛處,便得意起來,心滿意足的站起來,拍拍明翼的肩膀道:“三弟,明日二哥就不來送你了,你一路好好保重啊。”說完便大踏步踩著咯吱的臺階下去了,嘴角還帶著一絲嘲諷不屑的笑意。
杜雨墨沉思良久,把蕭掛在墻上,卻見青梅坐在一邊發(fā)呆,神情哀傷,便走過去握握青梅的手問:“青梅,怎么了,一臉難過的樣子。”
青梅頭一仰說:“沒,就怪小姐剛才吹簫,蕭聲太抑郁,心情也就跟著有些低落了而已。”
雨墨笑著戳了一下青梅的額頭,“小妮子,什么時候還聽得懂蕭了啊,”說完聲音又忽而低了下來,“剛才也不知道為什么,聽到那入流水般有些壓抑的琴聲就想起那日去宮里赴宴回來碰見的那個人了,不知道今夜撫琴的可是他。”
雨墨說了一通,見青梅以及有些呆呆的,對她的話沒喲絲毫反映,便問:“青梅,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你在難過什么?還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說嗎,我可是把你當成親妹妹啊。”
“小姐,”不料青梅一開口眼淚就來了,雨墨趕緊給她擦眼淚問她怎么了。
“小姐,您可還記得青梅是哪里人?”
“記得,你說你是在易水邊的一個叫區(qū)莊的地方長大的嘛,這有怎么了?你想家了?”
“我想家,很想很想。”青梅哽咽著嗓子說,“這幾日我去外面給小姐買胭脂布料的時候看到京城來了外地人,一打聽才知道易水發(fā)大水了,淹了好多村子,死了好多人,有錢的都跑到京城來投靠親戚了,連乞討的人都多了好多。小姐,我們村子就是沿著易水建的,我聽人說村子被淹了,死了好多人,我,我,我都不知道我的家人去了哪里,有沒有事啊。”青梅說完便抱著雨墨大哭起來。
雨墨抱著青梅,心里也一陣難過,青梅的家人她雖沒見過,但青梅10歲便來了宰相府給她當丫鬟,這么多年過去了才回去了兩次,她早已當青梅是親姐妹,如今青梅哭的如此傷心,她怎能不心痛呢。連京城都多了這么多乞丐,災(zāi)情有多嚴重可想而知了,而她又可以為青梅做什么呢?
好一會,雨墨終于似下定決心了一般,輕輕推開青梅,扶著她的肩膀說出自己想法:“青梅,明日咱們?nèi)ベc災(zāi)如何?”
“賑災(zāi)?如何個賑法呀?”青梅一臉疑惑。
“明日,我去把我的首飾珠寶之類的東西都當了,變成銀票,然后再到家里拿出一部分,我們?nèi)ソ稚腺c災(zāi),叫大家募捐,然后一家家的去問,勸每戶人家,每個官員都出來捐款救濟災(zāi)民如何?”
“小姐,那樣行嗎?叫誰去呀?老爺知道了怎么辦?”
“我去,等老爺上朝了再去,叫了大家一道去,誰也不準告密,否則就趕出宰相府。” ωwш●ttkan●CΟ
“可小姐你是個女兒家又不同我們下人,怎么能隨便拋頭露面呢?”
“就是因為我是宰相千金才更要出面,你想如果連宰相千金都出來捐款了,那那些官員是不是也該捐錢了呢,我們要靠那些官員,靠老百姓那幾個錢是不夠的。更何況受災(zāi)的可是你的家鄉(xiāng)啊”
“小姐,您真厲害。”青梅跳起來,拍手贊嘆,“那有了錢之后呢,怎么辦?交給誰去辦啊?”
“嗯,朝廷不是會派什么人去賑災(zāi)么,我們把大家的錢交給他就可以了。”
“那好,小姐,一言為定。”青梅高興不已。
二人商議了大半夜,清出來好多首飾珠寶之后,才睡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