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吃晚飯,魚油前一刻還和小晚在房間里斗嘴玩玩鬧鬧,有說有笑,后一秒便斂起笑容,繃緊了神經,散發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氣息。下午經歷的種種就壓的他有些喘不過氣來,想著要一切如常的面對爸媽,魚油心里的壓力不禁又大了幾分。
好在站在房門口,小晚適時的調節了一下氣氛,她壓低了聲音,湊近魚油耳邊,俏皮道:“哥哥,記得繼續裝憂郁哦!”
真不知道小晚哪來的這么多鬼主意,再對上她一臉認真可愛至極的表情,魚油忍不住戳了錯她的腦門,“就你主意多!”他的聲音低低的沉沉的,一絲絲笑話的語氣配在寵溺的口吻里,就像加了奶油的熱巧克力,濃的化不開。
他們老遠便看到爸爸已經坐在餐桌前,等著他們。倒不見媽媽的身影,多數還在廚房里忙著熱飯熱菜。
魚油徑直走到他固定的位子前,微抿著唇,沖著栗言叫了一聲,“爸!”聲音溫潤,說完便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幾乎是接在魚油后面,“爸爸。”小晚的聲音像是蚊子哼哼,生硬的讓人以為換了別人,不是平時那個叫“爸爸”的時候嗲聲嗲氣的小姑娘。
一向細心的栗言怎會沒發現女兒的反常,他愛撒嬌的寶貝今天都沒正眼看他這個老爸呢!他向孩子們點點頭,本想問小晚:“誰惹我們寶貝不開心了?”可沒來及問出口,他就對上了魚油腫的觸目驚心的眼。
栗言終究不是小爭,雖然心疼兒子,他也只是問:“宇由,眼睛沒事吧?”
魚油靜靜的搖了搖頭,“沒事,休息兩天就好。爸,放心”
栗言放心的點點頭,兒子大了,深淺自知,事情的前因后果如果他愿意自然會說,做家長的也無需多問,只要像尊重其他成年人一樣尊重他就好。豈不是嗎,即使在家栗言都已不再昵稱兒子“皮蛋”,雖然在他心里兒子不管長多大都永遠是他的“皮蛋”,但是他還是像稱呼朋友一樣叫他“宇由”,這樣貼心的父親實在難得!
魚油又怎會看不出妹妹對待爸爸的態度不似以往,只是小晚心理上的無法適應不是他一句話就能改變的,只能靠她自己的心理調適。
栗言不言,孩子們也不語,一時之間周家餐桌上的空氣冷凝,氣氛尷尬。魚油低下頭,瞥見身旁的小晚緊咬著唇,手指不停攪著餐桌布,他便不動聲色的從餐桌下握住妹妹的小手,把它們放在自己的手掌心,數著拍子輕輕的拍著她的手背,借以舒緩小晚的緊張。
魚丸妹妹也不停的在心里為自己打氣,忽的她抬起頭,一臉幽怨的盯著她的栗言老爸。栗言也只是隔著餐桌靜靜的看著女兒。
魚油坐在一旁感受著爸爸和妹妹之間難捱的半分鐘,之后便看著妹妹抽回小手,握起拳頭,嘟著嘴抱怨道:“爸爸今天都沒有說想小晚!”說著她便走過去不客氣的摟住栗言的脖子一屁股坐在他的腿上。
栗言寵愛的捏了捏女兒嘟著的小臉,笑的溫柔,可是他微微松了口氣的樣子,沒有躲開兒子的眼。魚油也牽起嘴角,心里更加認定:什么都不說是對的!他要保護家里的每個人不受傷害,這是他作為周家男孩的責任。
邵爭從廚房出來,不由的皺著眉頭對小晚說:“說過多少次,不要坐在爸爸腿上,嗯?!”
小晚鬼靈的一笑,湊在老爸耳邊,裝出一副咬耳朵的樣子,聲音倒一點也不小:“爸爸,媽媽吃醋咯,嘿嘿!”說完便一個勁的捂嘴忍笑。
每每如此,魚油都會把自己當成一個看戲的旁觀者,看著妹妹仗著爸爸撐腰惹的老媽直跳腳。這不,一見妹妹坐在老爸腿上,老媽便在一旁吹胡子瞪眼,小晚還非得小小的笑話媽媽一番才覺得有趣。 Wшw●ttκá n●¢ 〇
魚油靜靜的笑看著老媽一面把手里的菜端上桌,一面不樂意的大聲對小晚道:“小孩子亂說什么,趕快下來,洗手吃飯!”他心里明白,老媽口口聲聲說小晚亂講,事實上心里心疼他栗言老爸是真。
小晚覺的不夠,靠在爸爸懷里還想和老媽繼續作對,對面的魚油站起身道:“好了,起來,我們洗手去端飯!”
魚油微微上揚的嘴角著實溫柔,只是眼里帶著微不可查的告誡,告訴小晚:夠了,可不能再胡鬧下去,不然真的會把老媽惹怒!魚丸妹妹見了,乖乖的站起身,一句多余的話也沒有跟在哥哥身后去衛生間洗手。
栗言把輪椅搖到邵爭身旁,拉她坐在餐椅上,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十指交握,邵爭輕輕的看在栗言的肩上,看著兄妹倆的背影,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
前面一連著幾天陰雨,栗言的身體不好受,即便這兩天天氣放晴他一時之間也緩不過來,沒什么食欲,晚餐只是隨便劃了幾口。
邵爭也知道他沒什么食欲,不過本來這兩天他就不舒服,不吃也不行,便夾了一些清淡的菜放在栗言碗里。“逼著自己再少吃點!”
不光是栗言,小爭的注意力還放在兒子身上,她不停抬頭默默看著坐在她對面靜靜低頭吃飯的魚油。越看越揪心,剛回來那會魚油的左眼還沒有現在這么腫,這會兒睜著眼也就一道小小的縫隙。
眼睛腫的大大的,不難受是假的。魚油只要微微眨眼,左眼的眼皮便像針刺一般泛著火辣辣的酸痛,光是左眼腫的不容易睜開眼的感覺,不用照鏡子他也能猜到樣子一定很嚇人,不然余光便不會瞥見老媽總是擔憂的看過來。
邵爭越是擔心的看著他什么也不說,魚油心里越是難受,他只好低著頭扒著碗里的飯菜。等到米飯見底,他也不能再無視老媽眼里的擔憂,家教甚好的輕輕放下碗筷,抬起頭看著邵爭,想著法子讓她放心,便柔聲道:“媽,我眼睛有點疼,讓劉伯伯來看看行嗎?”
不等吃完晚飯,邵爭便急著跑去打電話,生怕兒子的眼睛出什么問題。不過好在劉醫生來看過之后,和査醫生說的一樣沒什么大礙,這兩天平躺著休息休息就行。
幫栗言做過放松按摩之后,邵爭靠在丈夫懷里,圈著栗言瘦削的腰,頭頂著他的下巴,有些自責的問:“栗言,我是不是把兒子逼的太狠了,要不然考了班級第二,他為什么還對自己那么不滿意?”說著她抬起頭,認真的看著栗言,心疼道:“看見皮蛋的手了嗎,關節處都是淤青,我都心疼死了!我再也不逼他們考試考到多少多少,再也不了!”
栗言淡淡的笑著,靠在床頭,摟緊他的小爭,安慰道:“兒孫自有兒孫福,他們會處理好自己的事,別再自責了!”栗言的聲音讓她安心,他把玩著她的手指,緩緩的說:“再有個十年十五年,孩子們說不定都有他們自己的孩子了…..我們呢,就這么靜靜的看著他們長大,多好!”
而此時魚油的臥室里呢,魚丸妹妹非賴在哥哥的房間里偷聽他講電話,還在一旁笑的咯咯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