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陛下……”
殿門傳來一道氣喘吁吁的喊聲,聲音虛弱無力。
眾人的目光皆看了過去。
林恩累得趴著殿門急喘氣,眼淚止不住往下流,艱難的哭喊道:“陛下。”
大多數時候林恩都非常注重禮節,很少看見他有這么狼狽的時候,所以全部大臣都呆愣片刻才回過神來,都不禁猜測到底發生什么大事了?林恩總管竟然不顧形象的大哭大喊。
安宏寒頓時眉頭一皺,人已經從寶座站起,“席惜之人呢?”
話語冰寒無情,安宏寒周身圍繞著刺骨冰冷的寒氣,讓在場的大臣都打了個寒顫,縮緊了脖子。
要不是某小孩出事,林恩怎么可能擅離職守,跑到這里來?一想到席惜之會有危險的可能,安宏寒眼底浮現怒氣,盯著林恩的目光,似乎要將人凍結。
被這樣的目光懾到了,林恩的心臟嚇得一抖,很快回答道:“奴才……奴才和席姑娘中了吳建鋒的詭計,席姑娘……”大概覺得難堪,林恩支支吾吾了一會,才道:“席姑娘正以一己之力和吳建鋒抗衡,命令奴才回來告知陛下,搬救兵。”
此話一出,抽氣聲一片。
“林總管,你怎么說也是一個成年人,怎么能讓一個小孩子和吳建鋒抗衡!”這不擺明讓那個小孩去死嗎?一個小孩連胳膊腿都沒張開,怎么可能和吳建鋒單打獨斗。所以林恩這番話說出來后,許多大臣都認為林恩是貪生怕死,丟下席惜之一個人逃命了。
大殿喧鬧聲一片。
全是大臣們對林恩的不滿以及指責。
林恩通紅了一張臉,也覺得自己一個人跑回來,很不道德,默默承受著這些人的責罵,而沒有為自己辯解。也不知道席姑娘如今到底怎么樣了!他現在滿心滿意只想趕緊回去,援救席惜之讓她脫離危險。
唯獨聽明白其中緣由的人,大概只有安宏寒一人。
吳建鋒在他身邊當差多年,他的實力如何,安宏寒豈會不知?如果讓林恩和吳建鋒打斗,估計只需要一招,林恩就會被打趴下,再也爬不起來。而若是席惜之出手,才能夠真正的拖延時間。
“帶路。”可怕的安靜之后,安宏寒只吐出兩個字。
恩還沒有喘幾口氣,又提起沉重的腳步,照著之前的路,朝著事發地點奔去。
站在東方尤煜身旁的一名貼身侍衛問道:“殿下,我們要不要也去看看?”
印象中,風澤國陛下對那個女孩非常寵愛,真不知道那個孩子要是出了什么事情,陛下會如何處置。
東方尤煜的眼神暗了暗,望著一群大臣離開的身影,點頭道:“跟上去。”
無論是鳯云貂,還是這個席姑娘,都深得東方尤煜的喜歡,他也不希望對方出事。
“人呢?人呢?”林恩瞪大眼睛,四處張望,這里除了一地被風兒卷落的樹葉,再也沒有一個人的身影。大概想到什么,林恩像是一下子受了刺激。
“我們來遲了,看來席姑娘大概已經被劫走了。”人群之中沒有人敢開口說話,都害怕惹怒陛下,而遷怒自己。這時候,唯有東方尤煜站出來說了一句話,往前看去,東方尤煜指著不遠處的樹木道:“你們看那邊,很明顯這里曾經打斗過,林恩沒有說謊。”
樹木之上一道道被刀刃劃出來的痕跡。
許多人的心都涼了一半。
安宏寒渾身氣勢低沉,一雙眼睛更是冷如冰霜,令人不敢直視。
“傳令下去,封鎖宮門,只許進不許出,天亮之前必須找到吳建鋒的下落!否則……你們一個個都提頭來見。”
安宏寒冷冷哼了一聲,敢奪走屬于他的人,吳建鋒只怕早就想到了后果,肯定會在擄走席惜之的第一刻,就做好了逃離皇宮的準備。
這筆賬,安宏寒記下了。
這還是大臣們第一次看見陛下為了一個人而動怒,心里都猜測著席惜之在安宏寒心里,到底有著什么樣的地位。只不過當務之急,乃是找出席惜之,要不然這里的每一個人都沒有好果子吃。
林恩抬起袖袍擦眼角的淚水,要是他的速度再快點,說不定還能在吳建鋒劫走席惜之之前,阻止對方。林恩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中,但是他卻沒有因此而頹廢。在陛下吩咐完之后,立刻就帶著一大隊的太監四處去尋人了。
要是席姑娘真有什么閃失,陛下的怒火……沒有人能夠承受得起。
和吳建鋒匯合之后,安云伊剛好趕回了流云殿,看見了那一幕。之后就自然而然的跟到了這里,一直默默的看著這一切。心里卻大罵吳建鋒辦事不利,竟然讓林恩逃跑了,還通報了皇兄。
不過……就算事情真的敗露,她也有辦法把責任全推給吳建鋒,從而自保。
一想到只要過了今晚,自己就不用遠嫁徽嬰國,她的心情頓時好漲,嘴角情不自禁的露出一抹笑。
而恰好離她最近的東方尤煜捕捉到了這抹笑,心下疑惑,多看了她幾眼。
安宏寒氣得一拂龍袍,大步流星往前走。
御林軍、侍衛以及太監宮女全都被派出去尋人,皇宮內的每一處都認真搜查,每一個房間都不肯錯過。
走過安云伊身側的時候,安宏寒這才想起夜宴的終極目的,掃了一眼,并沒有在人群中看見段禹飛的身影。
“段皇子哪兒去了?”安宏寒是對著安云伊問的,他是少數看見安云伊和段禹飛一起從流云殿出去的人。
安云伊一對上皇兄那雙凌厲的眼,有點心虛,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和平常沒有兩樣,“回皇兄,剛才伊兒和段皇子去亭子小飲了兩杯。今晚似乎有什么值得他高興的事情,他就多喝了幾杯,后來便醉了。伊兒看他走路都不穩當,于是派人將他送回了寢宮。”
安云伊心怕皇兄看出絲毫破綻,袖袍里的小手捏得緊緊的,而面上卻沒有一絲緊張之意。
隔了半響,安宏寒對她點了點頭,跨步從她身邊離開。
安云伊吁了一口氣,小手也漸漸松開。
而她本以為偽裝得天衣無縫的表情,卻落入了東方尤煜的眼。
東方尤煜深思的看著她,總覺得今晚這事和十四公主脫不了干系。
大概是眼神太過強烈,安云伊側身就和他面對面,“我臉上有什么東西嗎?為什么太子殿下這般看著伊兒?”
“沒有。”東方尤煜回之一個微笑,一臉的溫和,“今晚有的忙了,本殿還是先回寢宮去休息,免得給陛下添麻煩。十四公主也早點回去,今晚可不太平。”
說完,東方尤煜和她側身而過,帶著自己的幾個侍衛離開。
皇宮占地面積極大,并不是說隨便翻翻查查,就能查完。饒是派出去大量人手,搜查了整整一個晚上,也只查完了八成的宮殿。而剩下的兩成宮殿,不是貴妃公主便是臨時來風澤國做客的皇子太子。要查這群人的宮殿,可比前面那八成難多了。
這群人的身份地位都站在最高端,若是稍有不慎,得罪了他們,無權無勢的宮女太監就別想在皇宮內立足。
御書房內。
“陛下,您已經一晚上沒合眼了,先去睡睡吧?”林恩忙乎了一晚上,不斷指揮太監們分散去尋找下落。天微微亮,他就跑回了御書房,想伺候安宏寒更衣洗漱用膳。這一夜他幾乎跑完了四分之一的皇宮,如今提提腿,都感覺酸疼難當。
“你不是也沒合眼?”眼底還是一灘寒水,并沒有一夜沒睡的疲憊感,安宏寒滿腦子都想著吳建鋒劫走席惜之的用意,以及他們會藏身的地方。
他知道吳建鋒自從被降級后,就一直不甘心,很想找機會報復。只是沒想到,他竟然會挑這么個機會,甚至將怒火發在了席惜之的身上,不得不說他碰到了安宏寒的逆鱗。
連自己都舍不得打舍不得罵的小東西,竟然有人敢打她的壞主意,只能說吳建鋒活得不耐煩了。
“奴才怎么能和陛下相比,陛下,您等會還要上早朝呢。”昨晚之后安宏寒并沒有對他做出任何責罰,這讓林恩很吃驚,畢竟陛下是什么脾性,他一清二楚。
大概看出了林恩的疑惑,安宏寒冷聲道:“不是朕不罰你,而是有人不想朕罰你。”
安宏寒口中之人……
林恩不用腦子想,也知道是席惜之。
越發慚愧,林恩低下頭,“謝陛下不罰之恩。”
“今天不早朝了。”站起身,安宏寒走出了御書房。
不早朝了?林恩不可置信的看著陛下離去的背影,這還是陛下第一次為了私事,而放棄早朝。
整個皇宮內全是匆匆忙忙的身影,誰都沒忘記陛下那句‘天亮之前必須找到吳建鋒的下落!否則……你們一個個都提頭來見’。眼看天色漸漸發亮,眾人的心全都提到了嗓子眼,一個個期盼快些找出吳建鋒和席惜之的下落。
安宏寒看著一隊隊的侍衛,在宮殿之間穿行,心中極為不爽。這群人辦事效率太低,已經過去了三個時辰,竟然還沒找到人!
“為何不進去?”看見遠處一隊御林軍停在了一所宮殿前,安宏寒走過去問道。
御林軍立刻下跪行禮。
“回陛下,這是十四公主的寢宮,聽宮女說,十四公主還在睡覺。”他們害怕吵醒了十四公主,而惹怒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