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陣,她才陡然心神震動,回過神來:“對對,我還有爹……我還要救我爹!”
突然降臨到身上的“主權淪陷”事件,讓她不知所措。
心里亂得很,干脆先扔得遠遠的,眼不見為凈,當一只鴕鳥吧。
他說他不會欺負我,我就姑且信吧。
之前她剛一醒來,就提著中年男子“張叔叔”的尸體離開,只是不想與面前男子多呆,具體該如何解救爹爹,當時她心里也是沒有辦法的。
現在,她開始認真思考起來。
“張叔叔死掉了,應該瞞不了……若是有某些秘法,說不定在他死亡那一刻就已經有人知道。”
“能夠驅使得動他,暗中謀算我家在靈境開宗立派的名額,實力地位都不會低,我雖然修為提升了一個境界,可若就這么露面,依然危險,不僅救不了我爹,我自己也要再次暴露!”
“對,我不能直接露面,暗中行事。”
“那該怎么辦呢?……怎么辦?怎么辦?”
“我想到了!他們這種陰暗的謀算,本身是見不得光的,若是曝光出來,就要惹來很多宗派的眾怒,而這么明顯違規的做法,哪怕他們背景再強再大,只要曝光了,哪怕只是為了安撫人心執委會都會嚴懲。”
“不過,我不能真的把此事曝光,他們或許會因此受到懲罰,可爹爹也必會第一時間被他們滅口,那我就不是救他,而是害他了。”
“我不能曝光,但我可以利用這一點威脅他們啊……嗯,我只要讓他們知道我還活著,而且活得好好的,但又不能讓他們找到我。投鼠忌器之下,他們就不敢真的害了爹爹。”
“對,對,就是這樣!”
少女喃喃念叨著,將思路一點點理順,辦法就像水落石出一般,自然而然就出現了。
莫淵看她這番表現,心中也是贊嘆不已。
那個謀事清晰、決斷分明的女子又回來了。
他忍不住問道:“再具體點的話,你打算如何做?”
少女提了提手中的尸體,道:“我家現在必然處在某些人的關注之下,我只需要將他的頭割下來,悄悄送回去,并連同一些大家心知肚明的暗示話語一起傳過去,那些人自然就知道該怎么做了。至少在找到我之前,他們是不敢動我爹爹的,不然到時候他們就該擔心我魚死網破了……那樣一來,他們也別想好過。”
“這事宜早不宜遲,不能拖延耽擱。”
說到這,她看向莫淵,滿臉的求懇之色。
仿佛在說,先放我走吧,這件事情真的拖不得。
莫淵問:“你家在哪?”
蓁蓁猶豫了一下,道:“中都西京桑林原。”
“你要自己去?”莫淵問。
蓁蓁點著頭,大眼睛看著他,仿佛在說,當然啦!不然呢?
莫淵搖頭道:“不妥,你不能去。”
蓁蓁神色一暗,心道,剛才漂亮話還說得滿滿的,現在立刻就要反悔了嗎?這就要限制我的行動啦!
“你自己都說了,你現在唯一的優勢就是身在暗處,只要他們找不到你,那么不僅你自己安全,你爹也因此而安全。所以,你現在最應該做的是把自己藏好,不要讓他們找到一點端倪。可你卻要去中都千里送人頭……嗯,不要瞪我,不是咒你啦,我是說送你張叔叔的人頭,可同樣也增加了你曝光的危險。我不知道有沒有類似的秘法……甚至不需要秘法,只需要有足夠多的眼線,你暴露的可能就大增。那樣一來,你就不是去救你爹了,你是主動送上去拉著他一起去死啊。”
蓁蓁皺眉道:“這個我也懂,可這點風險是必須得冒的,我不去誰去?!”
而且,這種事情不是知根知底極信任的心腹,換別人去她也不放心啊,比如托一個鏢行以帶貨的方式送家里去,聽起來神不知鬼不覺,可這種方式太不可控,能出狀況的環節實在太多,反而不可取。在之前的逃亡中,所有心腹都死了,這事也只有她自己去做。
“我啊!”
莫淵捏拳拇指指著自己的鼻尖,一臉的理所當然。
“你?”
蓁蓁臉上打滿了問號,仿佛在說,這事和你有什么關系,我是去救我爹又不是你爹,你這么積極干什么?
更何況,我也信不過你啊,不然你要是覺得危險,半路把人頭丟了,然后回來對我說事情辦妥了。我是信還是不信啊?我找誰驗證去啊?!
莫淵卻沒覺得自己去有什么不妥,道:“你現在是我的人,你若死了,損失最大的是我啊。我當然要提前預防,及時止損!”
“你是我的人”。
蓁蓁第一次聽的時候面紅耳赤,連靈魂都差點崩散了,第二次聽他說出類似的話,也是忍不住心跳加速……可現在再聽他說這話,她發現自己居然已經不是很激動了,麻木得好快啊。
而且,從某種角度來講,她覺得他說得對。畢竟他是“董事長”啊,公司要是垮了,損失最慘重的不就是他嗎。
至于這種把她物化的方式對她人格的冒犯什么的,她已經懶得計較了。
“好吧,你說得對,可那是在你能夠安全往返的前提下。可你的實力太弱,暴露的可能性比我更大,那你不一樣是去送人頭嗎?為了止損卻把自己虧進去了,那樣你豈不是虧得更大?!”
一副我完全是為了你的生命安全著想的模樣,心里想的卻是,你要是掉鏈子把事情辦砸了怎么辦。
莫淵笑道:“或許你的實力比我強,但你的優勢真的沒我大,且不說我是個生面孔,不會惹人注意,我的能力也非常適合我偽裝潛伏,你看……”
說著,他整個人瞬間透明化,流水化,最終,緩緩落地變成一灘流水,直接滲入腐敗枝葉堆積起來的地底更深處,別說她肉眼已經看不到了,就連精神掃描都只能發現這塊大地更濕潤了一些,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異常。被枯枝敗葉遮蓋的地面十分潮濕,這本就是極正常的現象。
任誰也無法找出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