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淵對二人道:“在修行這條路上,有句話叫做‘師父領進門,修行靠個人’,我現在已將武道修行之道的法門毫無保留的傳授給了你們,你們也都已經能夠明白未來的路該怎么走,至于究竟能夠走多遠,那就要看你們每個修行者個人的堅持和努力,我當初的承諾基本已經完成了。”
孟老二和蔡詠浩二人相視一眼,驚異之色明顯的掛在臉上。
他們這段時間跟隨莫淵學習修行,他們本身的資質就非常卓越,再加上莫淵對他們的指點也更加頻繁到位一些,他們這段時間的進步速度比莫淵當日帶著飛魚島眾進入大華洲雁峪關剛剛接觸武道修行那段時間還更快,即便沒有修行資源的額外輔助,可來自于莫淵更加成熟豐富的經驗,還有他本身的實力經驗,就已經勝過了一切外在的輔助資源。
所以,他們都親眼見證了發生在自己等人身上的奇跡。
一種全新的成長方式,一條有跡可循的修行之路。
因為這樣的認知,莫淵在他們心中的位置自然變得越來越重。
不僅是他們兩人,這已是黑螫島上越來越多的人心中共有的感受。
在這樣的心境下,聽聞莫淵說出的話語,二人自然驚怔不已。
蔡詠浩急切的問道:“莫會長,您這話什么意思?”
莫淵道:“我承諾的事情辦到了,該我的責任我都盡了,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話中隱含的意思,卻更加明白無疑。
蔡詠浩急道:“莫會長,您這是要離開了嗎?”
“嗯,是的。”莫淵點頭。
蔡詠浩聞言,更急了,道:“您怎么能在這個時候離開呢。”
莫淵道:“我該傳授的都傳授了,剩下的就是你們自己的苦練修行,只要肯下功夫,必然能有所成,我還繼續留著干什么呢。”
蔡詠浩身為當事人、甚至是最大的受益人之一,對此最有發言權,急道:“這能一樣嗎,有您的點撥指正,我們每天都能有進步,一兩個月內就能有突飛猛進的成長,若是沒有您的指點,即便肯下苦工,埋頭努力,別說一兩個月,就是一兩年內能不能見到成效這都是個疑問呢!”
“可我確實把所有該傳授的東西都交給你們了啊!”莫淵道:“快慢只是因為你們的經驗和眼界都不如我的緣故,可你不能因為這個就把我一直留在黑螫島上吧,我的身份你們也都知道,我在大華洲的局面比你們這里更大,也更加緊張危險,我身為一會之長……你們總不能為了自己修行的更加便利,就將我強留在這座島上吧?”
他這話也是說得在情在理,孟老二、蔡詠浩二人聞言瞠目結舌,卻也無法反駁。
“那……那我們這邊改怎么辦?現在看上去好像一切都走上了正軌,局勢向我們自己都未曾預想到的好的方向轉變,可這主要還是源于武道修行給大家帶來實實在在的指望,而這主要是有您在,您若一走,直觀效果上就要大打折扣,已經好轉了的整個局面,豈不是要陡然跌落下去?!”
莫淵攤了攤手,道:“我也知道這個情況的存在,可我總不能因為要照顧你們這邊的局面把我自己綁定在這里吧。”
二人都不由自主的點頭表示認同。
這還真是一個兩難的,無法回避,無法兼顧的難題啊。
這時,莫淵適時的提出了一個建議,道:“我這里,或許能夠給你們提供一個可以兩者兼顧的解決方案。”
“真的?”二人驚疑中有些不敢相信,這在他們想來,分明就是一個死結,擺在面前的就兩種選擇,莫會長完成他承諾的任務,離開,黑螫島的局面將變得糟糕;莫會長留下,黑螫島的局面保住了,可其后果,對莫會長來說,卻又是不可接受的。
除此之外,還能有別的辦法嗎?
他們想不出來。
不過,很快,他們就想到,自己想不出來,不代表莫會長想不出來,他已經給自己等人帶來一系列的奇跡,再有什么不可思議的奇跡之舉,好像——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什么解決方案?”他們問道。
莫淵沒有直接回答,沉吟了一會兒,這才緩緩道:“就如靈子燈塔是大夏洲靈子科技的尖端呈現一樣,大華洲自然也有基于其自身特點的、特有的頂級法門。練氣士從某方面來說,和你們這邊的科研學者有著某種共性,都致力于探索這個神奇的世界,區別只在于各自探索的方式方法不同,各自秉持的理念不同罷了。”
他這話中并沒有涉及到任何具體的解決方案,但孟老二、蔡詠浩二人都安靜了下來,他們都有著聰明的頭腦,聽著這話,再聯想到之前莫淵所說的“解決方案”,心中便隱約有了一個猜測。
難道……
正在他們心中醞釀的某種猜想并沒有真正孵化出來,就因莫淵接下來的一句話,難產死掉了。
“具體的原理我就不跟你們解釋了,我本人并非練氣士,了解也不比你們多到哪里去。結果就是,我無意間得到一種神奇的練氣士秘法,可以將遠在千里萬里之外的人,召集到我用精神力開辟的特殊空間之中,進行面對面的無障礙交流——這當然不是實體,而是某種精神甚至只是心念的狀態,你們想象成舊時代的那種視頻會議或許更好理解一些。
事實上,我一直都是以此與遠在大華洲的同伴進行聯絡溝通,隨時隨刻掌握他們的動態……也是因此,我才能夠安心的在大夏洲到處探訪。”
奇鼎空間的來歷這一點上莫淵撒了個小謊,不過,在孟老二、蔡詠浩二人而言,這不過是細枝末節的東西,莫會長含糊過去就含糊過去唄,誰又沒一點小秘密呢。
他們的注意力重點集中在莫會長描述的那個精神力開辟的特殊空間上。
“將遠在千萬里之外的人們召集在一起?!”
面對莫淵如此“硬核”的一個答案,兩人面面相覷,說不出此刻的心情,到底是驚是喜。
甚至心底忍不住想著,莫會長肚子里到底還藏了多少寶貝啊?
不過,很快,他們就不再糾結于此。
莫會長已經把“哏”拋得如此明顯,要是再不趁機接住,那也太傻了。
蔡詠浩又驚又喜的道:“莫會長,這么說來,以后咱們還能夠通過這個精神空間進行溝通交流,隨時接受您的點撥?”
“可以倒是可以,不過嘛……這里面也有一個問題。”說到這里,莫淵面現難色。
蔡詠浩問:“又有什么問題?”
莫淵“解釋”(瞎編)道:“自一開始,我們組織內部就有一個約定,我雖身為會長,掌管著這個虛擬精神空間的‘進出口’,可這并不意味著我可以隨意往里面‘拉人’。因為這個特殊精神空間本身就是用于我們組織高層聚會密議之地,你們可以想想,我們的組織規模分布在大華洲許多地方,就像大夏洲相隔極遠的各財團勢力一樣,每個地方都有組織的高層坐鎮,為了便于彼此之間的溝通協調,分享信息情報,制定宏觀戰略等等,可以說,這里面的所有信息,都是事關整個組織生死存亡的重要機密。所以,自一開始,就有一條雖未宣之于口,但卻必須遵守的潛規則,那就是這個特殊精神空間只為我們組織內部的高層人群開放,絕不向下擴散,更別說向外擴散了。”
聽了莫淵的解釋,二人再次無話可說。
真的是無話可說。
莫會長的理由還是這么冠冕堂皇,義正辭嚴,無懈可擊呀。
總不能要求人家為了他們做出犧牲吧。
那就是不講道理了。
孟老二多精的一個人,他相信一個非常樸素的道理,若真的是“此路不通”,莫會長吃飽了撐的故意說這么一出,難道就是故意拿出來勾引他們一番,卻又讓他們得不到,逗弄得他們心慌意亂,就開心了。
雖然他已經隱隱發現,莫會長內里絕沒有表面呈現出來的這么簡單,可也不可能“復雜”到這個程度。
他眼中閃過思考的神色,試探的問道:“那……我們可不可以派人加入炎黃之劍這個組織呢?你之前不就說,咱們黑螫島與你們炎黃之劍有著共同的理念嗎,從更大的格局上說,咱們也算是志同道合的兄弟姊妹,本就屬于同一個群體。”
莫淵高興的道:“當然可以,若你們真有此心,我高興還來不及呢。不過……”
得到莫淵肯定的回答,兩人正要高興起來,又被莫會長一個“不過”閃了腰,他們看著對此毫無所覺(裝傻)的莫會長,心里不無惡意的想,莫會長,您知不知道,以你這種做事做人的態度,很容易挨打的啊!
莫淵繼續道:“你們既然對舊時代的東西都有了解,那想必對與修行有關的影視作品啦小說啦都是有了解的吧?”
蔡詠浩對此比較懵懂茫然,他哪知道這些。
作為那個時代的親歷者,孟老二對莫會長說得這些倒是比較熟悉,點頭道:“嗯,有些了解……不過,那時只當是編劇作者寫手什么的夏姬霸亂編。”
對于他趁機爆粗口發泄的做法莫淵不以為意,甚至還點頭認可道:“你說的也對,不過,在這亂編的背后,還是有著某些共性的東西的,而這些‘共性’的東西,也是大夏洲現在修行體系中的許多準則,甚至是鐵則——不容逾越的規則。”
“???”孟老二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姿勢。
莫會長于是便欣慰的不吝賜教,道:“其中關于誓言,違約,反噬之類的概念你應該知道的吧?”
孟老二臉上帶著一些回憶,帶著一些遲疑,帶著一些不敢相信,緩緩的,沉重的點了點頭。
最后,嘴上甚至帶著些結巴,對莫會長道:“那……那不是編劇寫手們亂寫的嗎,還……還真有這種事?”
莫淵笑著回應道:“武學修行還是他們編的呢,那你體內的那股勁是哪來的?”
“還……還真有這種事!”孟老二再一次說道。
仿佛是在重復之前說過的一句話,可其中飽含的情緒卻完全不一樣。
蔡詠浩反復左右的扭著頭,一會兒看看這位,一會兒看看那位,看著突然打起啞謎的二位,他的內心有些凌亂,終于還是開口向孟二叔求助:“你們剛才在說什么?誓言違約反噬什么的,難道這里面又有什么特殊的講究嗎?”
根本不需要莫淵開口解釋,孟老二主動向他開釋道:“在那些作品中,在接觸某些事涉不容泄露的機密之前,總會有個類似立誓的程序,這就相當于文明時代的契約合同,而在這種個人力量強大的修行世界,為這種立誓做背書的存在都深不可測,甚至可能就是世界本身,違誓的成本幾乎不是個人可以承受的,萬箭穿心,天打雷劈,五馬分尸……一旦違誓,立誓者就會遭受其誓言中相應的報應。”
“這……這么智能的嗎!”蔡詠浩聽了孟二叔的解釋,這句話脫口而出,心里還覺得有些扯淡。
可再一想,用大夏洲的思維觀念來看,修行本身就足夠扯淡的了,那么,有關誓約的部分,也不是不可能的啊!
而再一想,莫會長雖然有時候做人做事有點讓人手癢,可也絕非無的放矢之輩,他未說一句虛言——這是你們沒有發現,現在卻特意點出這事,仔細想想,惡作劇,故意恐嚇,唱空城計的可能性很小——因為這很容易被拆穿,他這么做的目的,更主要的原因,就是知道自己等人即便加入他的組織,也是“不誠心”的,要是因此而接連發生某些悲劇,那就不美妙了,對雙方未來的合作前景也是濃重的陰影。
所以,這才事先提醒。
用個專業的辭令,這叫做——
勿謂言之不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