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許久。
兩人的思維才緩緩從一種極不真切的狀態(tài)中回到現(xiàn)實里。
李戩看向莫淵,問:“會長,您開玩笑的吧?”
莫淵搖頭道:“我閑得慌,專門把你們叫來就為了開個玩笑嗎?在今天和你們交流之前,我連宗師,大宗師的特征是個什么樣都不知道?!?
李戩緩慢而又沉重的點著頭,道:“這么說……您說的都是真的,您家中真有這樣一位長輩?……可您這段時間不是一直在雁峪關(guān)城里嗎,怎么和……那邊取得聯(lián)系的?”
他已經(jīng)知道飛魚島的存在,其具體方位也從地圖上看過,距離他們現(xiàn)在所處位置那真是有數(shù)萬里之遙?。?
莫淵道:“我和那邊有著特別的聯(lián)系手段?!?
說到這里,他決定再多透露了一點干貨,道:“經(jīng)家中長輩點評,明月觀想法突破到武道宗師就是極限,因為功法本身的不足,無法做到在觀想中永遠維持虛空明月界的存在,他是靠著自己的底蘊硬沖上去的,后來又回歸頭來彌補了功法的不足……”
說到這里,莫淵便隨口點出了幾個有調(diào)整改動的地方。
李戩瞬間驚若天人,莫淵說的一切,也立刻都信了。
明月觀想法上限他知道,甚至武館中的嫡傳核心弟子都有了解,可知道并不意味著他們能夠做出改變。
就像觀看一幅名畫,什么地方都好,都合意,可偏偏感覺到有那么一點瑕疵在,覺得美中不足,能力淺的連這瑕疵出在何處也不知道,能力高的即便知道瑕疵在哪里,可他同樣沒本事去對其進行一丁點的改動……即便是瑕疵,那也是名畫的瑕疵,一切改動都只會讓其變得更糟,畫蛇添足。
李戩現(xiàn)在就處在這樣的水準(zhǔn),隱約能夠看到瑕疵的存在,但卻沒有那個能力進行任何一丁點的改動,但若這瑕疵真被抹掉,他也已具備了鑒賞發(fā)現(xiàn)的眼光。
可正因為信了,他的心情才更加狂亂。
哪怕他已是大武師,體魄已經(jīng)極為強健,可這時依然忍不住有種心臟要從胸膛里直接跳出來獨舞的沖動——身體完全承受不住它的跳動了。
至于會長的問題,“他老人家那種大宗師”是不是有什么不妥當(dāng)?shù)牡胤剑?
啊喂,這么變態(tài)的問題我怎么可能知道,你就是把天下武者都犁一遍,你看看有幾個夠資格回答這個問題的。
不過,他也明白會長問的不是自己,所以,很自然的也把目光投向北樵。
北樵現(xiàn)在的心情,很復(fù)雜。
他一直把自己想象成一個“持金過鬧市”的孩童,手中的寶物太吸引人,自己的能力太弱小,周圍明里暗里的惡意太多,所以他非常警惕、任何一個問他懷里藏著什么的家伙都會讓他以惡意去揣測對方的用心。
而現(xiàn)在,又有一個家伙來問了。
但人家的目的不是索要他懷里的寶貝,因為人家根本看不上,人家看上的是別的東西。
聽完莫會長的講述,他就大致知道他到底想要問個啥。
一個暴發(fā)戶找上一個破落戶,對他說:“別緊張,我知道你祖上可能留了些寶貝給你們,不過,我不圖那些東西,你自己留著慢慢花吧,我是想要向你咨詢一下,這個錢太多……到底該怎么花呢?哎,以前家里沒錢,在這方面實在沒經(jīng)驗,聽說你們祖上闊過,我想在這方面應(yīng)該非常有經(jīng)驗,分享分享唄?!?
確實,對莫會長來說,莫會長已經(jīng)有資格看不上“破落戶”家的任何遺產(chǎn)了,反而是那些經(jīng)驗才是最寶貴的東西。
可對他這個“破落戶”來說,這些經(jīng)驗真的是不值錢啊。
自己眼中一文不值的東西被對方當(dāng)成了最想得到的寶貝,這種認識沒有讓他產(chǎn)生絲毫喜悅的情緒。
反而使他的心情越發(fā)復(fù)雜。
沉默了一會兒,他終于開口道:
“我大概猜到莫會長想從我這知道些什么了,對于你家前輩的變化,你不用有任何的擔(dān)心,真的,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處在適應(yīng)期,所以身體方面一時間還沒有跟上進度,但這要不了多少時間,他現(xiàn)在無時無刻都處在蛻變之中。
每個大宗師都是獨一無二的,不存在誰比誰差的說法,最多可能是道路選擇的不同,有的可能體現(xiàn)在攻擊戰(zhàn)斗方面更強力一些,但在大宗師的領(lǐng)域里這已不是衡量其到底走了多遠的決定因素。
你家前輩這種情況,和那些一步一個臺階修煉上來的確實有所不同,但這卻不是弊端,而是優(yōu)勢?!?
“優(yōu)勢?”莫淵輕聲道。
北樵點頭道:“因為這種大宗師又被稱作‘行道者’,而那些一步一個腳印修煉到這一步的,卻被稱作‘求道者’。”
“行道者?求道者?”莫淵輕聲念著,心里反復(fù)琢磨,越是咀嚼,越感覺有味道。
北樵道:
“這也是練氣士傳出來的說法,修行者修煉武道,‘武’只是途徑,是手段,‘道’才是根本,才是目標(biāo),所以,修煉武道,就是求道,不過,在大宗師前,武者連‘道’的門檻都沒有摸到,自然沒有資格稱作求道,只有武道大宗師,才有資格自稱求道之人。
而‘行道者’的特殊之處在于,他們早在習(xí)武之前,就已經(jīng)走在了求道的路上,為求心中大道,他們早已矢志力行,并且卓有成效,只要機緣一到,他們就可以直接跨過前面那些武道境界,一步巔峰。”
李戩也是第一次聽說這種秘聞,贊嘆道:“居然還有這種說法,那么說,所有武者都是走在‘求道’這一條路上的。可既然行道者能夠一步登天,直接跨越重重武道天塹,那是不是也可以試著走這條路呢?”
北樵搖頭失笑,道:“哪有這種美事,有個說法叫做‘求道可學(xué),行道無路’。修行入門,一步一個腳印,只要能夠跨越重重境界,總是有徑可尋,可若想效法行道者,那就是癡人做夢,異想天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