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捂著肩膀,慢慢爬起來,眼里的柔情又浮現。她笑著說道:“這位公子好身手!”
顧留生道:“為何傷我朋友性命?”
那女子笑道:“原來是公子的朋友,我只是和他開了一個玩笑而已?!?
且說那女子剛剛挨顧留生那一招,知道他并不使全力,此刻卻仍是難以招架,繼續打斗恐怕也不是他的對手。加上此刻他們更是有好幾人,自己恐怕更不是敵手,她又不知這幾人的底細,為保萬全,只得不說話。顧留生上前說道:“姑娘,冤家宜解不宜結,你走罷!”
女子見顧留生肯放過自己,高興驚訝之余,又正色道:“方才這位公子對我手下留情,此刻公子你也饒我性命,金鳴鳳向來不欠人人情,今日欠你們兩條性命,以后公子若是有什么差遣,我但憑吩咐。就此別過!”說完便向上一躍,消失在林間。
“顧兄!”夏翊上前,抱拳說道,“沒想到在這里碰見了你?!?
顧留生道:“我正要進城,聽見有動靜,便跳上樹觀望,沒想到竟是你和蕭姑娘......”說著往蕭南星那邊看去,她著一襲白色衣衫,站在不遠處的一株槐樹下,入秋的風刮得有些蕭瑟,槐花到處飄散,佳人樹下獨立,清冷與之一體,格外動人。
顧留生心中歡喜不已,不知該說什么,只道:“蕭......蕭姑娘,近來可好?”
蕭南星一愣,忙道:“顧......顧公子,你怎么來了?”
“不止呢!”一個聲音突然從樹上傳來,楚琭琭也隨之飛身落地,道,“夏公子、蕭姑娘,有禮了。”
夏翊喜道:“楚姑娘也來了!”
蕭南星還沒回過神來,楚琭琭又問道:“蕭姑娘?你沒事吧?”
蕭南星道:“我.....我沒事。你......你們怎么會在金陵?”
顧留生道:“我們是來金陵找東方先生和珞珞的。一路都在聽說金陵要舉辦什么武林大會,想必你們也是為此事而來?”
還未等蕭南星回話,楚琭琭便道:“方才那個金鳴鳳似乎是苗人,練的也是養蠱放毒的本事,但愿珞珞不要碰到她,否則依我這妹妹的性子,定要與之爭個高低,她那點粗淺功夫,在這金鳴風面前,必是要吃虧的?!?
顧留生笑道:“有東方先生在,我倒還擔心那金鳴風會吃虧呢!”
蕭南星見他二人說說笑笑,十分熟絡親熱,心中不禁有些失落,遂道:“夏公子,既然沒什么事,那我們先回客棧吧?!闭f罷轉身朝城內走去,夏翊忙要去追趕,卻見顧留生也追了過去,邊跑邊喊道:“蕭姑娘!蕭姑娘!”
蕭南星也不理會,只自顧自地慢走。顧留生自從學了那登云決,這平地快跑的輕功也十分好,沒兩步就追上了蕭南星。見蕭南星面露不悅,忙問道:“蕭姑娘,你怎么了?”
蕭南星道:“你我能再見,實屬有緣,反正也沒什么要同路的理由,索性還是各走各的吧,那邊楚姑娘還在等著你呢!”
顧留生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一邊跟著走,一邊問道:“我們好不容易再相見,怎能就此分開呢?”
蕭南星臉一紅,道:“顧公子莫說胡話,你我萍水相逢,哪里來的相見,‘分開’二字更無從談起。”
顧留生見蕭南星絲毫不停步,心中一急,忙扯下腰間的劍穗,三步并作兩步沖到她的面前,攔住了她的去路。
蕭南星瞪著他道:“怎么?顧公子還沒打夠?”
顧留生笑了笑,將手中的劍穗拿了出來,問道:“這又從何說起?”
蕭南星停住腳步,見這劍穗,這兩年的思念全一齊涌上心頭,眼睛有些泛紅。
她顫抖著聲音問道:“你......你還留著它?”
顧留生收起劍穗,走到她的面前,柔聲說道:“是的,時時刻刻帶在身邊?!?
這時,夏翊和楚琭琭也追了上來。
“蕭姑娘,你跑這么快做什么?”楚琭琭笑道。
蕭南星道:“我......我只是想著包袱還在客棧。金陵最近來了太多古怪之人,還是堤防著比較好?!?
夏翊見這二人神情古怪,又見蕭南星神色,已然明白了幾分。他心中突然一沉,疼了幾分。這兩年他二人時時刻刻相伴,可蕭南星對他卻從未有男女之情,夏翊生來富貴,從未有自己得不到的東西,可他也是謙謙君子,一直想用真心打動蕭南星,可如今顧留生一出現,便將他的付出土崩瓦解。蕭南星此刻臉上的喜色與嬌羞,是他從未見過的。
傍晚時,顧留生一行人正在客棧中吃飯,忽然進來一男一女,坐在他們對面。那二人看樣子年齡相仿,估摸著二十歲左右。
那男子身著黑色衣衫,劍眉星目,長得頗為俊朗,但面容嚴肅,右手帶著一只黑色手套,手指上面用鐵做的利刃讓人望而生畏。
而那女子,正是方才在城外與他們打斗的金鳴風。
只是這片刻工夫,金鳴風便換了一身打扮,柳葉眉,眼含笑,又黑又長的頭發挽在一邊,著一身藏藍深色上衣,外穿一齊腰無袖小褂,穿一條藍色百褶羅裙,渾身上下衣物都繡著美麗的紋,并不是中原女子的打扮。桌上放著一把匕首,看樣子也是她的。
細看這二人的袖口上都秀著一只活靈活現的鷹,看上去甚是兇猛。
幾人也沒互相打招呼,只是各吃各的飯,那兩人面前的碗已經空了,卻紋絲不動。那男子眼睛呆看著桌子出神,眉頭緊鎖,金鳴鳳卻看著顧留生嫵媚地笑著。
蕭南星只覺得金鳴鳳的笑容帶著絲絲涼意,正猜想她的意圖。只見她突然站起身,朝眾人走過來,停在顧留生面前,問道:“見過公子,沒想到又遇見了你?!?
顧留生道:“姑娘有禮了?!?
金鳴風笑了笑,回身拿起一杯酒:“剛才多謝公子活命之恩。”說罷一飲而盡。顧留生也不便拒絕,也拿起一杯酒飲盡。
金鳴鳳也沒多說話,喝完酒便結賬走了。
顧留生幾人也吃完飯,準備結賬。正準備拿錢時,卻發現錢袋不翼而飛。蕭南星想起剛剛金鳴風的舉止十分古怪,便料想錢袋在她手中,便起身追出門外,那一男一女卻早已不見蹤影。于是拉住一個路人問道:“可否看到苗人打扮的一男一女往哪里去了?”
那路人還沒說話,就走過來幾個人,打扮流氣,看樣子是這一帶的地痞。那幾人見蕭南星生得美麗,看上去又十分柔弱。
領頭的一個彪形大漢說道:“兩個人?剛才經過的人多的是,不知到姑娘說的哪兩個?要不然你跟大爺幾個走,我們帶你去找?!?
蕭南星猛然扭頭,怒視著他們。那大漢更來勁了,笑道:“喲!還用這種眼神看我,小妞有個性,我喜歡。”邊說著邊伸出手準備摸向蕭南星的臉。
突然,領頭的身子被人一腳踢開,重重地摔在地上,還沒等反應過來,臉上又被人重重地扇了一巴掌,立馬出現一道血印。
那大漢破口大罵:“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膽,敢跟你虎爺動手!”抬頭一看,只見顧留生和夏翊站在他面前,他剛說完,顧留生又一個橫掃腿,將那大漢踹出幾丈遠。
那大漢踉踉蹌蹌爬起來,捂著臉慌慌張張得說道:“今天……大……大爺我好男不跟女斗,先放你一馬,我們走!”
待那些人都散去,對面一位賣糖人的老伯走過來說道:“這幾個人平時橫行霸道,今日你們倒替我們出了一口惡氣。你打聽的那一男一女兩個人,可是剛剛從這客棧出來的?”
蕭南星驚喜地問道:“你知道在那里?”
老伯說:“我剛剛看見他們朝城北那邊去了,你往北邊追多半是能追到的?!?
蕭南星連忙道了聲“多謝”,轉身便追。
金陵城的北邊實際卻是什么也沒有,蕭南星一直追到城外的樹林也不見那二人的蹤影,心想自己剛剛不該與那幾人打斗的,否則可能追得上。正想著,突然從樹上竄下來一個人,蕭南星還沒反應過來,肩膀就被人抓住。她順勢將劍拔出往身后一砍,那人便放下她竄到了她的面前。原來是剛剛吃面那男子。
那男子冷笑一聲,伸出手向她擊過來。蕭南星連忙后退,然后一定腳一劍朝那人劈過去,那人連忙收手躲過。蕭南星還未收劍,那人又沖了過來,她只好躲開。
兩人正打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又從樹上竄下來一個身影,原來是金鳴風。只見金鳴風抽出匕首,劃向他們中間,似要叫他們停手。那男子立刻回身后退,罷手停戰。蕭南星心有不甘,也只得罷手。
那女子見二人已停,便笑著轉身:“姑娘,對不住了,我師兄只是跟你開了個玩笑。”
蕭南星怒道:“你們是哪里來的?都這么愛開玩笑么!”
看著蕭南星一本正經的模樣,問出這樣的話,那原本神情嚴肅的男子也忍不住笑了一下,片刻又冷如冰霜。
這時,顧留生和夏翊突然飛身過來,雙雙擋在蕭南星面前。蕭南星哪里肯聽這些,說道:“快把我的錢還給我!”
金鳴風拿出錢袋遞給蕭南星,笑道:“姑娘莫怪,我們師兄妹不遠萬里來到這里,卻不曾想將財物遺失,也是剛剛吃東西的時候才發現。于是萬不得已就借了姑娘的錢一用,剩下的錢都在這里,改日我們一定加倍奉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