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淘 氣

藍天送我們出來。我看他表情不對，就問：“怎么，有事兒？”

“你知道柳樹葉怎么病的嗎？”藍天壓低聲音說。

“怎么病的？”我很好奇地問。

“讓他那個兒子給氣病的。她那個兒子，整天不學習，還老惹事兒。學校老師三天兩頭叫家長，真是頭疼！”藍天神色黯然。

“別著急，孩子嘛，慢慢耐心教育，初中正是不懂事的年齡，等上了高中就好點了。”

“小樹這個孩子，哦，你還不知道，她兒子名叫小樹，不是一般的淘氣。這不，上個星期把人家初一的一個學生打壞了，家長找上門來，張口就要一萬。你說說，有多少錢夠他這么折騰呀？當初找她的時候就想著家里有個老婆，踏踏實實過日子。小孩兒嘛，對他好一點就行了，誰知道她養了這么個麻煩孩子，這日子，踏實什么呀？還不如我一個人清靜呢！”

我趕忙勸藍天：“說什么呢，會好起來的！孩子正在成長過程中，闖禍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你把這小樹叫到身邊，好好跟他談。他可能就是從小缺少父愛，感受不到家庭的溫暖，千萬別發火，你要是發火就起反作用了，他會有抵觸情緒的。”

“可我覺得我對他也不錯呀，柳樹葉給他買吃的買穿的、玩兒的，我可從來沒說過什么！”

我一聽這話，也不知該說什么了，老婆在一旁插了一句：“那就再好點兒，別總是柳樹葉給他買，這樣他會覺得還是他媽媽對他好。對你沒什么感覺，就認為你是后爸，不會對他好。你親自給他買，買回來直接給他，那他感覺就不一樣了，直到感動他為止！”

藍天聽了，一下子高興起來，說：“哎呀，你看看，還是這有文化的人有辦法！好吧，事到如今，我就照你說的做！謝謝啊！”

我連忙說：“不用謝！客氣啥呀！再給我喝瓶酒就行了！哈哈哈，那我先回去了，再有什么事兒千萬別沖動！”

兩個星期后，柳樹葉出院了。藍天照著我老婆說的，給小樹買他愛吃的香蕉、雞腿、火腿之類的，買早點的錢不讓柳樹葉給了，而是他親自給。每天回來問他：“早上吃什么了？好不好吃啊？”

小樹回答說：“校門口賣什么我就吃什么。”

藍天又問：“那校門口都賣些什么呀？”

小樹邊想邊說：“雞蛋灌餅，要不就是炸焙子、烤腸，還有飲料！”

這樣一問一答的，藍天覺得和小樹地關系就是近了，不像以前那么生疏了。

這天晚上，小樹睡著了，藍天跟柳樹葉商量：“要不咱們這樣，校門口就賣這么幾樣早點，小樹吃幾天就吃膩了，又花錢。不如咱給他買回來一些，第二天早上帶到學校里吃。”

柳樹葉想了想，說：“那也得換著樣兒買，比方說今天買面包，明天就買炸油餅！”

藍天搖了搖頭，說：“不行！那油餅熱乎乎的，得趁熱吃，你頭天晚上買回來，等第二天早上冰叭涼了小樹怎么吃呀？”

柳樹葉說：“好辦呀，放到鍋里熱一下不就好了嗎?順便再給他煮個雞蛋，又熱乎，又有營養！”

藍天說：“這倒是個辦法，那就這么辦吧，從明天開始！”

這樣商量好了，藍天就比平時早起二十分鐘，給小樹做早點，然后才去上班。一段時間后，他和柳樹葉驚喜地發現，小樹不怎么問他們要錢了。不過有時放學不按時回家，跟同學玩兒。他倆都上班，小樹放學時他們誰都不在家，所以小樹幾點回來他們根本不知道，他倆是晚上九點才下班，回來就九點半了，才開始做飯。他們也不知道這小樹放了學都在哪玩，玩什么。

有一天，藍天下班回家的路上，看到小樹和一位女生站在路邊說話，他就在一旁偷偷觀察。發現兩個人居然擁抱在一起。他真想立刻過去把他倆拉開，臭罵一頓，可又覺得不妥，想起了我說過的“不要沖動”，就繼續觀察。又觀察了一陣，他倆還抱著不放，他再也忍不住了，走過大聲呵斥：“干什么，放學不回家，快走！”

小樹沒想到有人來，被嚇了一跳，表情特別緊張，放開了那位女生。那個女生呢，居然一點兒都不害怕，雙手放開小樹，瀟灑地對著小樹擺了擺手，邊走邊說：“那我先回家了，拜拜！”

女生名叫伍一淼，是小樹的同班同學。

伍一淼走后，藍天和小樹一同往回走。

路上，藍天耐住性子開導小樹：“你媽媽剛住院出來，你又要把她氣病嗎？放了學不趕快回家，不寫作業了？你不是每天喊著作業多嗎？今天不多了嗎？”

“作業還能不多？我就是一天二十四小時不停地寫也寫不完！”

“那你還不快回家，還有心思和女同學摟摟抱抱的，像話嗎？”

“其實我倆就是好久沒在一起了，今天就是想見一見。沒啥，別大驚小怪的，好嗎？”

“好吧，今天我就相信你，回去可別對你媽說了，你保證再不發生這樣的事情，行嗎？”

小樹看了一眼藍天，說道：“保證？我盡量吧！”

到家后，柳樹葉很奇怪，問道：“你們倆今天怎么一起回來了？”

藍天怕小樹說漏了嘴，就搶先說“正好走到路上碰上了，就一塊兒回來了！”

柳樹葉也就相信了，不過她還是覺得小樹回來的晚，正著急呢，就說：“小樹，你怎么回來這么晚，你爸九點下班，你六點就放學了，你竟然跟他一塊兒回來，你這孩子怎么這樣？又去哪兒玩去了？”

“跟同學打了會兒籃球!”

“打什么球也不能打到現在呀！從明天開始，六點放學，給你寬限到七點，七點準時到家，聽到沒有？回來寫作業，聽到沒有？”

小樹答應著，放下書包。

“快去寫作業，一會兒我叫你吃飯！”藍天在一邊也說，“你媽說的話一定要記著，別答應的挺好，結果還是老樣子，明白嗎？”

“明白了，要我說幾遍呀？煩死了，嘮嘮叨叨的！”

“明白就好，快去寫作業吧！抓緊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