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生得都很快,轉眼之間,爺爺離開相位已經五個T|果如所料,在爺爺請辭的當天即被封爲宰相,一切都那麼的突然而有序,災民的安置進行得很順利,一批一批的災民被送到北方的省份安置,上京城慢慢恢
復了原來的秩序,似乎是皆大歡喜的結局,失去了不忘的陪伴,嫣然突然覺得宮裡實在太寂寞。
“娘,猜猜我是誰?”靖若伸出嫩胖的手,輕輕的捂住嫣然的雙眸,透過那兩隻小小的手掌向外張望,一片繁花如海,“娘,猜猜我是誰嘛!”
輕輕的捋著他漆黑的頭,不知什麼時候,他會長大,會像問風和不忘一樣棄自己而去,讓自己一個人在這深冷的宮中慢慢的老去,眼睛微微潮溼了,禁不住用絹巾輕輕擦拭眼角,難道因爲是春天,所以自己才這般感慨嗎?
“娘娘,宰相大人求見?!?
五個月時光,福安口中稱呼沒變,但宰相大人已經另有其人,抱著靖若緩緩坐庭院中坐起,春風吹過,緋紅的花瓣落了一身,光影暗換,水波盪漾間,那個素色的女子仍然是明眸皓齒的絕色佳人。
“請他進來。”
“嫣然,”左右無人的時候,不忘眉間緊鎖的結才慢慢舒展開來,“適才接到奏報,邊越國內生動盪,楚韻歌已經飛馳回汴倉,問風即將回上京?!?
兩年了,不算短的日子,總覺得問風在自己的記憶裡冉冉遠去,幾乎已經記不清他的容貌,也許他再不回上京,自己就會忘記他了。
“娘,問風是誰?”
“問風嗎?是父皇的弟弟,就是若兒的舅舅,”靜靜的傾聽嫣然這般介紹著那位此刻輕輕一頓足就能讓整個天下風雲色變的九州王爺姬問風,也許,在嫣然心裡,姬問風永遠是山上陪她嬉戲歲月的少年,“他是九州王,掌握著天下最厲害的軍隊,其他國家人稱他爲龍皇?!?
“龍皇?”靖若有些驚訝,“他是龍皇,那麼父皇呢?父皇是什麼皇?”
“當然是父皇了。是若兒地父親。是安楚地皇帝?!辨倘磺尚χ?。不著痕跡地將話題轉移開來?!叭魞褐例堶[黑甲嗎?”
“是什麼?”靖若疑惑地側著頭。盯著站在一旁地商不忘?!安煌迨濉}堶[黑甲是什麼?”
微笑著伸長手臂將他抱在懷裡。緩緩坐在池塘邊??粗谒ㄖ斜U漾地青色荷葉。長長地白魚悠閒地在葉間穿梭?!笆翘煜麻g最厲害地軍隊。傳說中。龍鱗黑甲出現地地方風雲色變。地動山搖。青山會從中分開。河流會爲之改道。誰掌握了龍鱗黑甲。就是這天下間地主人。只要他願意。龍鱗黑甲會爲他夷平整個天下?!?
懷裡地孩童不安地扭動著身體。然後伸長手臂。“娘。抱?!?
“怎麼了?若兒怕嗎?”嫣然微笑著?!叭魞阂欢〞矚g問風地?!?
大軍在凌晨到達上京。遠遠看見城門上地燈火。姬問風提繮駐馬。兩年。離開兩年地時光似乎一切都沒有改變。在嫣然筆下。上京城地時光是悠閒而緩慢地。上京河上地花船如織。上京城裡地人流如織。上京城裡地商賈如織。唯一地改變是贏天正終於離開了相位。目前在家賦閒。含飴弄孫、頤養天年。
關於贏天正的頓悟,流傳的版本實在太多,嫣然從未在信中提過,也許於她而言,這並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想到她的笑顏,總是恨不能即刻飛到宮,將這兩年的遭遇,細細講述,那怕只換得嫣然的一個眼神、一句安慰也算是一種幸福。
“王爺,皇上親自到城門迎接王爺凱旋。”
號角如雷聲滾動,劃破了天際的沉寂,拉著馬,緩緩踏上金河橋,前方彩旗招展,各色人等穿著五彩的號衣安靜的站在頭戴金冠、身穿龍袍的姬無塵身後,在他後方一步,是同樣盛裝的嫣然,紅衣的錦衣,用金線竹著展翅而飛的鳳凰,頭頂的金冠束住滿頭的黑,金冠正中是張開兩翅而立的鳳凰,口中叼著長串的珍珠。
嫣然!看著她的雪臉,胸口熱血涌動,快步就要迎上前去,不經意間,一個小小的雪臉出現在嫣然懷裡,極美、極精緻的臉,和嫣然一般的美貌,璨然的雙眸滿含著驚駭盯著自己身後沉默的龍鱗黑甲,然後飛快的轉身,隱在嫣然懷裡,頸後的黑輕輕顫抖,胖胖的小手緊緊抓著嫣然。
“臣姬問風見過皇上。”
眼看問風就要跪下,姬無塵忙上前伸手扶著他的雙臂,“大元帥辛苦了?!?
強壓著焦急,和姬無塵應酬,眼神卻已悄悄轉到站在一旁滿面笑意的嫣然那兒,那精緻可愛的孩子,躲在嫣然懷裡,小心翼翼的探出左眼的一半,偷偷的觀察著龍鱗黑甲的動靜。
“臣姬問風參見娘娘?!惫硇辛税攵Y,起身時,滿面燦爛的笑容,“娘娘安好?”
“一切安好,”嫣然輕輕拍著懷裡受驚的孩子,目光中的欣喜微微含有不悅,“大元帥一路風塵,辛苦了。”
“是太子嗎?”忍不住伸出手,“讓我抱抱。
”
緩緩轉看了看姬無塵,他無聲的點了點頭,這才小心的將靖若放進問風懷裡,手剛剛縮回,還未及說話,靖若突然嚎啕大哭,拼命掙扎著,“娘,抱抱?!?
雖然靖若掙扎得厲害,但在問風懷裡卻只見他幼小的頭不停轉動,其他紋絲不動,問風微微一笑,手指輕輕晃動,“小若,你看這是什麼?”
含淚的眼睛盯著晃動的手指,哭聲微頓,那修長的手指晃動數下,突然出現了一隻五彩斑斕的蝴蝶,那對翅膀輕輕的扇動,在夜空中閃閃光,靖若的哭聲立時小了,胖胖的小手伸出,在蝴蝶翅膀旁頓住,屏住呼吸,大眼睛撲閃著,似乎正猶豫著是否能撫摸它一般。
問風的手指再次輕輕晃動,蝴蝶輕盈的飛起,在夜空中震動著翅膀,轉瞬便失去了蹤影,靖若微張著口,轉頭目不轉睛的盯著蝴蝶飛過的痕跡,待他期待的回過頭,問風手中空空如也,不由有些失望,問風已呼喚,“龍頭。”
一個龍鱗黑甲越衆而出,站在姬問風身邊,倨傲得一如帝王,“龍頭,你隨太子去追那隻蝴蝶?!?
一衆的人寂靜無聲,看著那副閃爍著寒光的盔甲,無人覺得姬問風的要求荒誕,只是屏息看著被稱爲龍頭的龍鱗黑甲側頭看了看太子,然後緩緩伸出手,在姬問風面前攤開手掌,待他將太子放置在手掌上,衆人只覺得一陣風掠過,龍頭和太子都失去了蹤影。
“問風,”皇后娘娘的語氣帶著一絲不常有的惱怒,“你怎麼如此胡鬧?”
“沒關係,”九州王的語氣輕鬆,仿若頑童,“龍頭會保護他的。”
一衆人立在原地,等了片刻,只見空中黑影閃過,龍頭捧著太子落在姬問風身邊,與適才站立的位置絲毫不差,那隻閃爍著熒光的蝴蝶停在太子高高翹起的左手食指上,太子滿面的驚喜,“娘,你看?!?
回宮的短短一個時辰,問風已經與靖若建立了初步的友誼,看著他們相談甚歡,靖若少有的眉飛色舞、神采飛揚,甚至沒有要嫣然抱他回宮,在問風的邀請下去了九州王府。
“娘呢?”行至九州王府外,談興甚濃的靖若突然自問風懷中探出頭,四處查看良久,“娘呢?”
“娘回宮了,”問風從馬上跳下,舉步走進王府,“今日小若就在九州王府……。”
未及說完,靖若已經放聲大哭,“娘,靖若要娘?!?
遠遠的看著問風帶著靖若離開,九鳳車緩緩的轉向,跟著龍輦向宮中馳去,車馬粼粼,很快就見到了皇城的紅牆,不知什麼時候商不忘已策馬跟在車旁,“不忘,你還要進宮嗎?”
“嫣然,適才葉臺找過我,”走進月陽宮,商不忘緩慢的坐在常坐的木椅上,舒展手腳,才微笑著回,“他說他妹妹很喜歡問風,想請我幫他向問風求親?!?
“是嗎?”嫣然淡然的凝視著跳動的燭火,“既然如此,你應該去九州王府,而非到此告訴我,難道你不敢去見問風,想要我幫你嗎?”
“當然不是,我知道問風不會同意,”商不忘坐正的身體,“我不是爲這件事找你,嫣然,向陽宮最近有動靜?!?
向陽宮?自太后移居到向陽宮,一向安分守己,甚至足不出戶,再者說,姬無塵將朝中太后的勢力已經消滅殆盡,太后還能有什麼動靜?
“太后……。”
“嫣然,不要掉以輕心,”商不忘輕輕搖了搖頭,“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你如何知道太后沒有隱藏自己的勢力?我覺得她對姬氏有一種說不出的仇恨,那種經年累月的恨,不會那麼容易就消失的,況且,太后攻於心計,她當年親自撫養問風也許就是爲了應對今日的困局?!?
“向陽宮中究竟有什麼樣的動靜?”嫣然凝神靜心,將問風帶走靖若的不悅強行壓下,“有確切的消息嗎?”
正要回應,福安飛跑進來,“娘娘,九州王送太子爺回來了,太子爺哭得厲害?!?
與嫣然步出宮門,一見嫣然,靖若掙脫問風,一邊哭,一邊飛快的跑向嫣然,遠遠的伸開手臂,“娘,抱。”
抱著靖若,轉身走進宮門,問風已笑容可掬的跟上前來,“嫣然……?!?
“九州王請留步,”嫣然的語氣生硬而冷淡,“此刻夜深人靜,九州王不擔心府中的良人空閨寂寞?還是早些回去,免得佳人翹期盼。”
還未回過神,月陽宮門已經緊緊關閉,只餘下一地昏黃的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