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人目不轉睛的盯著程傲,不知他將做何選擇?姬問風卻凝視著鬼見愁,猜測著他說這番話的目的,僅僅是為了探拭程傲對鐵余生的忠心,或許真是提前示警?
“鬼醫(yī),生死由命,程某身受主公大恩,怎能因為一已的生死就將主公置于死地,”程傲淡然一笑,“況且,保住了性命,哪怕有一絲的希望,程傲也希望主公能夠得到救治。”
鬼見愁神情復雜的注視了程傲良久,然后緩緩垂下頭,自懷中掏出一包藥粉,“這包化石散是我離開之后湊齊了藥材配制的,對鐵余生的病有一定的抑制作用,但是我不敢保證一定會有效果,再過一柱香,鐵余生就會恢復成人形,那個時候,用麥管把藥粉吹散即可。”
“多謝,”幾位先生面露喜色,“如此,事不宜遲……。”
“且慢,”鬼見愁縮回手臂,“我必得告誡你們,鐵余生已非常人,一旦失控,后果難以想像,若你們今日不殺他,終有一日,必得命喪他手,如此,你們也不后悔?”
“不,”文敏搖了搖頭,“我們隨鐵大哥這許多年,早將生死置之肚外,從不曾想過怕,若真要說恐懼,唯一的恐懼是在我們死之前,看不到大哥痊愈的希望。”
“哼,”鬼見愁冷哼著將藥包交給程傲,“愚忠,大難臨頭,仍不知自救,這般的愚蠢,拿去吧。”
命令龍鱗縛著鐵余生跟隨著先生們到事先準備好的囚禁之地,姬問風背負著手,緩緩走到屋外,與陰暗的大廳不同,屋外陽光燦爛,甚至有些耀眼,漫山的樹葉或紅或黃,在碧藍的天空下,山巒如同一副細筆描繪的風景畫。
快步走到嫣然身邊,她仍然恐懼得發(fā)抖,不忘在她身邊靈活的用已經發(fā)黃的野草編織成各種動物,“嫣然,你看,這是小兔子,漂亮嗎?一會兒,我們在廚房找兩顆小小的紅豆幫它做成眼睛……。”
看見姬問風,商不忘明顯松了一口氣,“問風,情況如何?”
微笑著走到嫣然身邊,伸手執(zhí)著她冰涼徹骨的手,“一切都很順利,鐵余生已經被關在鐵屋里,龍鱗會不分晝夜的看守著他,適才鬼見愁拿了一包藥粉,說是可以抑制鐵余生的病情,應該能慢慢找到醫(yī)治他的方法。”
一邊說著連自己都不相信地假話。一邊對商不忘淡然而笑。他顯然心領神會。并沒有揭破。而且應聲附和。“那真是太好了。怪不得鬼醫(yī)享譽各國。”
冰冷地手微微有了一些溫度。嫣然面色卻依然蒼白。“問風。師父呢?今天是師父地壽辰。連壽面都沒有吃。”
“嫣然。要不你去煮碗面給師父吧。他一定會高興地。”趁嫣然轉身地瞬間。姬問風沖商不忘眨了眨眼睛。他會意地轉身走向鐵余生地書房。若鬼見愁說得不錯。化去了骨頭地鐵余生能夠輕而易舉地逃出書房。不忘一定能夠幫自己將鐵余生安然地囚禁起來。“嫣然。走吧。一會師父忙完。就可以吃到你做地面了。”
“好啊。”嫣然很興奮。“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做?”
“沒關系。我會教你地。”一邊說。一邊執(zhí)著她走向廚房。“你一定能夠煮一碗師父最喜歡地面條。”
看著嫣然忙碌地身影。姬問風覺得對程傲有些歉意。也許剛才應該勸導他們殺死鐵余生。雖然不相信鬼見愁會相面。可是想到剛才鐵余生如蛇一般纏繞在橫梁上地模樣。就覺得膽顫心驚。他果如鬼見愁所言。并非常人。
“龍皇,”不知鬼見愁如何找到自己,姬問風沉默的轉身看著他,“龍皇,在下要告辭了,只不過臨走之前,有一句話不能不告訴龍皇。”
“什么話?”聽身后的動靜,嫣然已經覺察到鬼見愁的到來,只望他所說的,與程傲的命運無關,“鬼先生是否從我的面相看出了什么?”
“不,在下要說的,與面相無關,”鬼見愁轉頭看著無聲的出現在姬問風身邊的贏嫣然,看了片刻,他緩緩點了點頭,“贏姑娘,這包藥粉是在下特意為程傲所配,他傷了肺腑卻不自知,鐵余生打他的時候,用的是陰勁,初時難以覺察已受傷害,可是漸漸的,傷勢便會嚴重,待發(fā)現之時,已經無藥可治。”
看著嫣然伸手接過藥粉,姬問風對鬼見愁的心意心領神會,對于自己而言,有這樣一個妙手回春的圣手有百利而無一害,禁不住對他微微一笑,鬼見愁心滿意足的垂下首,再抬首之時,滿面春風,“贏姑娘,你將這些藥粉化進程傲的食水中,連服七日,待瘀血散去,便無大礙。”
陪著小心翼翼捧著條案的嫣然走回大廳,幾位先生和商不忘相對而坐,卻沉默不語,一見程傲,嫣然便綻開了笑,“師父,我煮了壽面。”
接過壽面的程傲勉強對嫣然一笑,“問風,你、嫣然、不忘和璇璣即刻下山去,七日之后再回來,若我們出事,你們一定想法找到主公,如果其實無法,問風,你送主公最后一程吧!”
嫣然面上的笑容散開了,晶瑩的眼眸閃爍著恐懼,“師父,出什么事了嗎?”
“沒有,”程傲慈愛的撫了撫嫣然慘白的臉頰,“怎么了?嫣然在怕什么,師父只是受傷了,得好好的靜養(yǎng)一段時日……。”
“師父,我知道你受傷了,”嫣然的面頰微微透出淺淺的紅,興奮的從側袋里小心翼翼的拿出鬼見愁給她的藥包,“這是鬼見愁給我的,師父服了這些藥粉,傷勢就會好轉的。”
慢慢的退到商不忘身邊,目光才一觸到他的眼神,就覺得心下一凜,“不忘,怎么了?”
“鐵余生逃了,”商不忘壓低了聲音,低得幾乎聽不清他在說什么,“還沒到書房,他就逃走了。”
逃走了?沒想到竟然會這么快,怪不得程傲一眾人那般的沮喪和灰心,全然不知情的嫣然滿面笑意的坐在程傲身邊,似乎在輕聲的安慰他,“師父,我們一同到山下去吧,你、文先生、楚先生、風先生,不忘和璇璣都可以住在那里,你們的傷會慢慢好轉的。”
“嫣然,”程傲放下筷子,“師父們可不能離開這里,因為這山是師父們的根,無論如何,咱們得替主公好好的看守……。”
“可是他是壞人,”嫣然不解的眨著眼睛,“鐵先生是壞人,他打傷了你們,他還做了很多的壞事,師父,你們?yōu)槭裁催€要那么維護他?”
“嫣然,有的事你還不懂,”程傲長長的嘆息,“但是我唯一能解釋清楚的,便是,在主公變成這般模樣時,做為他的下屬,唯一能幫他做的,就是固守著從前的忠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