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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急轉直落,實在教人很有些個始料不及。”陸星河也倒是安然坐了下來,道:“事情總也不可能比被世上所有想要更魂器的妖怪圍攻更壞。”
“這個想要將咱們帶過來的是誰呢?”我左思右想:“也不知道,那個巨蛟有一個甚么恩仇。”
陸星河苦笑了一下:“南海靈蛟……這個地方,好像離著南海并不遠。”
“大師哥每一日都是需要指南針的,怎地,今次里倒是一下子福至心靈轉了性,連路都認識了?”我好奇的問道:“你如何知道,這里是南海附近?”
“你來的時候,不曾瞧見那一面仙氣繚繞,像是蓬萊仙山?”陸星河道:“那個蓬萊仙山,不便在南海附近么!”
“原來如此,”我倒是也帶了幾分欽佩:“大師哥眼睛倒是挺尖的。”
“帶了你在身邊,不敢不尖。”陸星河一面說著,一面拉我過來,輕輕的拉開了我的袖子。
我手臂上面的金蛇釧,已經只剩下微微一點末尾了。
陸星河修長的手撫著那一點點的金蛇釧,帶著幾分心疼,道:“可疼么?”
胳膊上,十分溫暖。
“不疼!”我用力搖了搖頭,道:“大師哥,這對我來說,不過是小事。”
“可是這對我來說,卻是再大不過的大事!”陸星河抿了抿薄唇,道:“這種事情,不許有下一次……不,你且放心吧,我不許再出現下一次了。”
我點點頭,低聲道:“本來,我的這一條命,也總覺得,不過是白來的,我不想因著自己,叫你倒是跟著受到了牽累,更魂器非比尋常,你重任在身,丞相大人,也是將你當做了繼任太清宮的人選了。”
“是。”陸星河點點頭,道:“卻是非比尋常,若是能用我自己的東西去換你,命也是可以的,偏生,那更魂器,并不是我的……也是我,實在對不住你。”
“沒有什么對得住對不住,我都知道。”我點點頭,道:“大師哥對我的心,我是再知足不過的了。我……我也很喜歡大師哥這個認真的,一板一眼的性子,只要你在,我心內就踏實。”
陸星河伸過胳膊將我的肩膀攏過來,笑道:“我,比你更知足……如果不是你那一日,突如其來的出現,我現今,想必也還是心甘情愿,給玉琉使喚罷……自然,還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這個金蛇釧,我一定要給你摘下來。”
“那個迎接了咱們過來的王八先生,準備的那樣周全,我倒是覺著,王八先生準也早想到了這一宗。”我將頭靠在陸星河懷里,聽著他清晰沉穩的心跳聲,微笑道:“置之死地而后生,也是一個法子。”
“置之死地而后生?”陸星河道:“這么說,你的腦袋里,又多了些個什么巧思不成?”
“巧思不敢當。”我答道:“也不過是胡思亂想罷了。做不做的準,還不得而知呢!”
“哦?”陸星
河道:“既如此,便說來與大師哥聽一聽。”
“大師哥,方才咱們也瞧見了,那能用紙紙筆筆,便能變化出了吃食的法術了?”我問道:“不是甚么人間能有的法術罷?”
“不錯,那是仙術。”陸星河道:“這個地方,該,也真的是一個仙境。”
“能遙望了蓬萊仙島的地方,肯定不是妖鬼之流,可是這里,也并不是天界,該,也就是一個那昆侖上仙一般的散仙。這一種散仙,乃是最最難以為敵的,試想既游離在三界之外,又不在無形之中,在一派自己的仙境之中自為其主,關上門來,自己便是君王,咱們,在人家的地盤上,乃是一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若真是因著那個南海靈蛟有什么舊仇,咱們硬碰硬,一定是一個以卵擊石。”
“不錯。”
“所以嘛……”我望著陸星河,道:“這樣厲害的人,沒必要招惹什么禍患出來的,便是有一點小麻煩,一定也是能在控制范圍之內的。十分明顯,他們要活的,所以,咱們只要等一等,借光這個虛無縹緲的機緣,只怕,倒是順便能將這個金蛇釧的事情解決了,再不濟,這個金蛇釧,只怕也能停在了這里,不往里面去。”
我點住了那個金蛇釧,道:“大師哥,按理說,金蛇釧一定會慢慢的往里走,但是現下里,好像這個早該進去的尾巴尖兒,還是留在了外面。”
“你是說,金蛇釧不再往里鉆了?”陸星河瞪大眼睛:“這個地方,能停止了那個咒術不成?”
“看上去很像。”我望著陸星河道:“若是想知道這個地方是哪里,問一問巨蛟夫人,也不知道有沒有用?”
“她?”陸星河的臉色復雜了起來:“她那一副神志不清的模樣,能問出來什么?”
“若是有淵源的話,觸景生情,可也不知道會不會重新想起什么來。”我忙道:“大師哥,咱們可能問一問?”
“將她放出來?”陸星河皺眉道:“在這里放出來?可是這個地方,咱們還不知道是吉是兇,如何能貿然放出來?”
“大師哥只管放心罷!”我望著陸星河,道:“那位巨蛟夫人在胭脂河邊那樣久,也不曾給人捉了去,可見是為著你不是為著夫人呢!”
“你猜出來的事情,好像偏生都是有點道理的。”陸星河搖搖頭,道:“也不知道怎地,只得覺得你說的對。”
說著,將手上的卷軸一展,只聽唰的一聲,那一副卷軸便全數露了出來。
卷軸上是淡淡的水墨山水,還有兩個美人。
一個是玉琉,正站在溪邊巧笑,另一個則是那個紅衣女子,雙眼空洞,滿臉迷茫,也不知道在看著甚么,想著什么。
陸星河將手蓋在了那個紅衣女子的身上,輕輕向外一拉,只見一道光芒一閃,那個畫上光芒四射,那個紅衣女子便自那畫里面走了出來。
陸星河望著她,她還是一臉的迷茫,側過
頭,更顯得風情萬種,只見她像是沉思了一下,接著便說道:“你們……瞧見了我的兒子么?”
陸星河抿了抿嘴,道:“夫人的兒子,很好。”
“我知道……我知道他很好。”那巨蛟夫人俏臉上一副天真的宛如少女般的笑容:“可是,我很想念他,便是知道他過得好,我也可一定得尋了他來,那樣小的孩兒,怎么能沒有娘呢!我的奶,他還不曾來得及吃……”
陸星河喉間一梗,像是有什么話將自己給堵住了,我忙趁著這個功夫,轉了話題道:“不知道,夫人可識得此處么?”
“此處?”那個巨蛟夫人四下里望了望,點頭笑道:“我自然認識了,這不是我的家么!”
我和陸星河俱唬了一跳:“甚么?可當真?”
那巨蛟夫人四下里走來走去,笑道:“當真,自然當真,你們不認識,我怎么能不認識?我在這里長大,在這里學藝,就是在這里……就是在這里……”
“那……”我忙道:“卻不知道,這是一個什么地方?”
“對啊!這是一個什么地方呢?”那個巨蛟夫人以一種宛如唱歌似得聲音道:“你們說,這究竟是一個什么地方?這里四時如春,比哪里都好,我喜歡這里……哎呀,想不到,我回來了……”
巨蛟夫人忽然發狂似得沖到了門口上,用力的搖晃起來了給結界困的死死的門口,道:“不對……我不要留在這里,我還是得去尋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大師哥……”我低聲道:“這里,難不成是你的外公家么?”
“外公?什么外公?”陸星河蹙眉道:“那外公是那王八先生,還是那兩個童子里面的一個?”
“現如今可說不準……”我低聲道:“大師哥,你是說,他們是不是故意將我們關起來,便是想讓咱們放出巨蛟夫人來,想起以前的事情?”
“嘿嘿嘿……”門外,忽然響起來了一個壓抑著的笑聲:“倦鳥歸巢,不容易啊!”
“來者何人?”陸星河蹙起了眉頭,盯著那狹窄的門縫。
“不瞞你們說,”門縫外的那個聲音像是壓著嗓子,道:“便是托人帶了你們來的人……”
“你既然壓著嗓子,不愿意以本身的聲音示人,那自然是熟人了。”我答道:“可是我們的熟人實在不算少,真真是猜不出來,那一個這般平素籍籍無名,卻如此手眼通天。”
那個聲音聽不出男女老少,只是怪里怪氣的:“看著有趣,比想象之中的有趣,你們兩個湊做了一對,才真正好玩的緊,更魂器,玄陰地,南海靈蛟,太清宮,破冰子,元春子,故人舊事,全都連起來了。”
“既然您是故人,好生相見不是更好么?”陸星河沉聲道:“名人前面,何故要說暗話?”
“哎呀呀,陸公子也有著急的時候,真真不多見。”那個聲音美滋滋的說道:“有趣,有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