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噓,你們幾個廢什么話?”那芳空喝道:“教人聽見了,只怕咱們幾個也跟著招惹了是非出來!芳慧,你去看看,那奇怪的三師姐走了沒有!”
傳言?關于我,這么快都出來傳言了?我心下合計著,都說出頭的椽子先爛,我還是暫且莫要表現(xiàn)的與花穗太不一樣了,且裝模作樣避一避風頭再說。
這么想著,便索性蹲下身子藏在了窗戶下面,想聽一聽他們怎地說的。
不多時,廚房里果然踢踢踏踏的傳來了一陣子腳步聲來,像是有人在窗戶上往外望了一眼,自然是見不到我的,便回身到:“芳空師哥,那三師姐早走了!”
“走了就是了……”那芳空忙道:“你們幾個人,今日可也看見了,她以前可分明不是這個樣子的,這一次死而復生,倒像是給打通了奇經八脈,怎就恁地伶牙俐齒起來?從前,可是一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
“是啊,以前連新來的師弟師妹,也都得聽說了,三師姐是個沒有通靈眼睛的榆木疙瘩,少不得給人低看了一眼,掌門人是日理萬機,對咱們底下人來說,是個天高皇帝遠,若不是那大師哥和二師哥時時顧應著她,她也不會交際應酬,只怕就那么一個人,給人欺負死了也沒一句話說,可今日……”
“所以嘛,大家可都說,大師哥給三師姐吃下的那白毛僵尸的內丹,乃是百年難得一見的七竅玲瓏丸,白毛僵尸本來就少見,那七竅玲瓏丸可更是個百里挑一才能遇上的,她倒是因禍得福了。”一個小道士附和道。
七竅玲瓏丸?聽上去倒是個好寶貝,原來我這一過來,這樣的傳言都空穴來風的出現(xiàn)了。
“嗯,柔翠師姐說過,教咱們幾個接著刁難她,可不許給她好顏色看,可是今日她一開口,那眼睛一立,我后背都有些個發(fā)寒氣,哪里還是從前那個軟柿子,分明是個荊棘花,誰碰扎誰,不見血不拉倒,”芳空帶著些個
難以置信,道:“看樣子,現(xiàn)今的三師姐不好惹吶!”
“是啊,芳空師哥,你說,三師姐以前好欺負,也是因著她從不多話,與誰都唯唯諾諾的,可是現(xiàn)今看來,很可能遇上點不樂意的,該就捅給了大師哥去了,”一個小道士為難的說道:“一頭是夫人給柔翠師姐撐腰的,一頭是掌門人和大師哥二師哥給三師姐撐腰的,咱們兩頭得罪不起,可怎地是個好?”
“慌什么!”那芳空答道:“兩頭誰強誰弱,還說不定呢!到時候,咱們在相機行事,看看跟著哪一頭得勢,便跟著哪一頭!”
“還是芳空師兄英明!”幾個小道士又是一番吹捧。
見風使舵就是見風使舵,還相機行事,區(qū)區(qū)一個伙房,也要給拉扯進了這樣的派系斗爭里面來,當真可嘆。我一下子想起了紫玉釵街上見過一個買紙元寶的客人,是個在大戶人家當過丫鬟的婦人,旁人問她宅院里日子是如何的,她便答道:“在那宅院里面,等級森嚴,一個壓著一個,猶如猴子爬樹,往上看都是冷屁股,往下看都是熱臉。”
話雖粗,理可不粗。
我悄悄的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土,便躡手躡腳的自那伙房門口走出去回小院兒里了。
不想才一拐角,倒是且聞到了一陣濃郁的酒香來,我抬頭一看,卻是那朱顏郡主,臉色酡紅,像是才痛飲了一番似的,手頭還提著一個小小的瑪瑙瓶子,里面明晃晃的還有半下子醇厚的酒,身邊卻不見那小丫鬟了。
我忙見了禮,道:“朱顏郡主可是方才與那宋太傅宴飲了一番么?看郡主步伐不穩(wěn),想是微醺,不如花穗送郡主回去?”
“誰微醺了?”那朱顏郡主舌頭都大了,含混不清的說道:“本郡主……本郡主根本沒喝多少酒,哪里來的甚么醺?你這個榆木疙瘩,通靈的眼睛沒有,連常人的眼睛也沒有,這都看不出來?”
酒醉之后,
約略說的都是這種話,也罷,我也不去惹麻煩,便見了禮要走,可誰知道這個時候,那朱顏郡主卻一下子軟綿綿的栽到了地上,人事不知。
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正碰在了這個時候上,這也當真是騎虎難下,管了是麻煩,可若是這樣不管她,給人瞧見了,不定要怎么編排我見死不救,又是個個麻煩,眼下里,且送她回去就是了。
我忙扶住了她,問道:“郡主,且不知道您的屋子在何處?”
“本郡主,自然獨門獨院,住在……住在師傅……師傅那園子后面……”說完了,便又昏睡了過去。
她的師傅是哪一個?啊,金枝玉葉自然不會與男子們廝混,該便是那蘇沐川與我講過的月春子道長的兩儀園了。我便將她的胳膊搭在了我肩膀上,一下一下艱難的往兩儀園里走過去。
兩儀園后面,果然有一個十分雅致的院子,院墻刷成了丹紫色,門口是兩只漢白玉雕琢出來的神鳥,我叩了叩門,里面一個嫩生生的聲音應道:“來啦!”
便見一個不過十四五歲的小丫鬟開了門,見了我和那郡主的模樣,自是唬了一跳:“誒,我們主子她……”
這個小丫鬟身材這樣單薄,該支撐不住朱顏郡主的,我便說道:“郡主酒酣,莫要教她吹風,且進屋子里去再說罷。”
“是……是……”那小丫鬟忙讓了我進來,支起了朱顏郡主另一側的身子,開了精雕細琢的雕花木門,又撩開了晶瑩剔透的水晶珠簾子,在一股子甜甜的熏香味道之中,將那朱顏郡主扶著躺在了一張紫檀木刻花開富貴的大床上。
朱顏郡主睡的倒是很香,臉頰紅撲撲的十分好看,像是一朵嬌艷的石榴花。那小丫鬟脫了她腳上嫩黃色嵌明珠的繡花鞋,拉開了五色錦緞繡牡丹的輕薄被子與她蓋好了,方才與我行禮道謝道:“多謝花穗小姐送 我們主子回來,卻不知鳳尾那丫頭何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