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天氣漸漸轉(zhuǎn)涼，秋高氣爽。葉凌霜除了打理生意，就是照顧自己的兒子。榮兒一日比一日討人喜歡，讓葉凌霜不勝歡喜。她也問過沈放，五哥的身體如何。她在心里盤算著，要是五哥身體真的恢復(fù)如初，她在考慮是不是可以讓五哥打理一部分生意，這樣她可以多抽出時間來陪陪榮兒，畢竟她不能親自陪著熙兒長大已經(jīng)是無比的遺憾了。可是不知道為何，五哥好像沒有一點這方面的意思，她體諒五哥的身體，自然不好跟五哥提出此事。

中秋佳節(jié)，她帶著沈放和榮兒在沈家過節(jié)，大家歡聲笑語，無比的歡樂。更讓她感到高興的是熙兒一見到榮兒滿心歡喜，時不時的用小手撫摸榮兒的小臉。嚇的云姑趕緊拉開熙兒，跟他說弟弟還小，太嬌嫩了，他莫要弄壞了弟弟。

吃過晚飯，一家三口坐上回去的馬車，和沈家的人揮手告別。路過天香書苑，只聽見車夫咦了一聲。葉凌霜警覺的問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

車夫指著一輛馬車說道：“八爺，這是咱家的馬車，好像是五爺?shù)摹！?

葉凌霜抱著榮兒陷入了沉思，五哥怎么會來這種地方？他一直是潔身自好的一個人。沈放看她不說話，便開解她：“你也不要大驚小怪，男人來這里風(fēng)流快活地多了，何況五爺至今未娶。他也是血氣方剛的大好男兒，也經(jīng)歷過這些逢場作戲的場面，你也不必過分擔(dān)心。”

葉凌霜搖了搖頭，皺著眉頭說道：“應(yīng)該不會，五哥出事之前就二十五歲了，那時候他從來就沒進過這種地方，他一直潔身自好。等有了空閑，我跟五哥好好談?wù)劇！?

過了幾天，葉凌霜找了個空閑把葉宏宸的車夫叫了過來，直接發(fā)問：“我前幾天看見你的車停在天香書苑的門口，是在等五爺嗎？”

車夫低著頭，小聲的說道：“是在等五爺！”

葉凌霜這才知道，五哥真的去了那種地方。看來她真的是忽略了，怪不得五哥康復(fù)了這么久一直對自家的生意不聞不問。但是五哥去找了什么人，那個人究竟怎么樣她不能不關(guān)心。她又追問道：“知道他去那里找的什么人嗎？”

車夫小心的說道：“五爺去那里是找一個叫芊芊的姑娘。”

葉凌霜心里一陣好奇，這個芊芊姑娘到底是個怎樣的女子？能讓一直心如止水的五哥動了凡心，她決定一探究竟。

天香書苑里，打扮的氣度非凡的葉凌霜自然引得媽媽殷勤備至。葉凌霜出手闊綽，直接掏出五十兩銀票給媽媽喝茶。然后開門見山，直接點名要見芊芊姑娘。媽媽滿口答應(yīng)，但是提出要見芊芊姑娘得出五百兩銀子。葉凌霜毫不猶豫的掏出銀票拍在桌上。媽媽頓時眉開眼笑，把葉凌霜直接領(lǐng)到了芊芊姑娘的閨房里，然后體貼的帶好門悄悄的出去了。

葉凌霜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女子，一襲藍色的衣裙穿在身上顯得無比的優(yōu)雅，恰到好處的妝容襯托的整個面容顯得特別耐看。她看見葉凌霜進來不卑不亢的行了一個禮，溫言說道：“不知客觀雅興，是聽琴還是聽曲？”

葉凌霜一時興起，便故意說道：“既聽琴也聽曲，然后包宿。”想看她如何回答。

芊芊微微一笑：“客觀莫要說笑了，聽琴聽曲皆可。芊芊只賣藝，不賣身。況且，”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葉凌霜，語笑嫣然：“就算芊芊肯賣身，客官身為女兒家，也不能對芊芊做什么。”

葉凌霜爽然一笑：“姑娘好眼力，能看出我的身份。”她的心里頓時明白了，面對這樣一個心細如發(fā)如此聰慧的女子，也難怪五哥會動情。她素來爽快，當下便開門見山：“姑娘既能看出我的身份，想必也會猜到我的來意。”

芊芊給葉凌霜倒了一杯水，不疾不徐的說道：“如何猜測？古往今來，最難猜測的便是人心。”

葉凌霜只好直話直說：“姑娘和我家五哥過從甚密，不知我家五哥對姑娘做了怎樣的安排？”

“客觀為何不問五爺，反來問我？”芊芊反問葉凌霜。

葉凌霜看著芊芊正色說道：“五哥我自有辦法讓他對你死心。我今天來就是想告訴你，你和五哥不合適。你若是真心傾慕五哥，就絕了他對你的念頭，否則他必將成為整個家族的笑柄，對他將來的聲譽影響極壞。”

芊芊的神色有一絲絲的暗淡，她幽幽地說道：“五爺和我說過，他會為我贖身，然后帶著我遠走高飛。我雖然心存指望，但好在我迎來送往見識多了，像我這等身分，就不該有這個妄想。”她看著葉凌霜，語氣堅決：“你說的我都懂，我心里也是有五爺?shù)模也辉僖娝闶恰Ｄ氵@就回去吧，我這里你不便久留。”

葉凌霜嘆了口氣，真誠的說道：“芊芊姑娘，我從未輕視過煙花女子。只是事關(guān)五哥的終身大事，凌霜不得已而為之，請你見諒。以后若有用得著我葉凌霜的地方，我定會伸出援手。”她轉(zhuǎn)身要走，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身說道：“我有一至交好友，容貌出眾，為人穩(wěn)妥，姑娘何不考慮考慮？”

芊芊嫣然一笑：“凌霜姑娘好手段，這一招釜底抽薪使出來，就算五爺對我有心也是枉然了。”

葉凌霜真誠的說道：“姑娘多慮了，我并不是想隨意打發(fā)姑娘，更不是看輕姑娘。我那好友決不是泛泛之輩，姑娘可以見見，見過再說也無妨。你若有意，我必會為你贖身成全。”

芊芊想了想，真要向葉凌霜說的那樣，那她以后還可以看見葉宏宸，只要能遠遠的看見他，她已經(jīng)滿足了。念及此處，她便微笑著說道：“也好，有機會一定見見。”

葉凌霜唯恐事情多變，便立即說道：“自然有機會，我這就叫他進來。”

龍若走了進來，看著葉凌霜溫言問道：“你叫我進來做什么？”

芊芊看見進來的是龍若，微微有些吃驚的問道：“你剛剛說的是他？他是你的至交好友？”她盯著葉凌霜正色說道：“你可想好，你莫要后悔！”

葉凌霜正色回答：“成人之美，絕無后悔。”

龍若看著她們茫然的問道：“你們在說什么？”

芊芊冷冷一笑，對龍若說道：“你這位天香書苑的恩客被凌霜姑娘給賣了。”

葉凌霜不想糾纏，見芊芊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便隨口敷衍龍若：“別聽芊芊姑娘說笑，誰會買你？我們先走了。”

官道旁的樹林，葉凌霜小心的試探龍若：“龍師傅，可否想過成家？”

龍若看著她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你想好了？那我們什么時候走？”

“是芊芊姑娘。”葉凌霜直奔主題：“芊芊姑娘雖然出身風(fēng)塵，但依然是完璧之身。相貌自然是不必說，為人冰雪聰明，就算與你為妻也不算辱沒了你。”

“葉家八爺對我真是不錯，連我的終身大事都為我打算，我龍若真是感恩戴德。”龍若的聲音里有一絲悲涼：“葉凌霜，你真是精明，你的如意算盤竟然打到我的頭上了，連我你也算計。”

“龍若，”葉凌霜聲音哽咽：“你我本就無緣無份，又何須強求，這樣大家都不會好過。”

龍若第一次聽葉凌霜喊自己的名字，他的心里不禁一震，忍不住軟了下來：“好，葉凌霜，只要為了你，讓我娶豬狗我也認了，更何況芊芊姑娘還是個活色生香的美人。只是這樣一來可就夠五爺受的了，你仔細想想，該如何應(yīng)付。“

葉宏宸這幾天一直見不到芊芊姑娘，不禁心煩意亂。他倒了一杯茶水，慢慢的品著，仔細的回想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芊芊。葉凌霜推門進來，關(guān)切的說道:“五哥這些天還好嗎？”

葉宏宸含糊的回答：“沒事，還好。”

葉凌霜試探著說道：“五哥快到而立之年了，也該成家了。”

葉宏宸敷衍著說道：“你有榮兒要照顧，還要打理生意，五哥的事你就別管了。”

葉凌霜只好有話直說：“五哥，我已找了媒婆提親，是私塾季先生女兒，年方十八，容貌秀麗，也不委屈五哥。”

葉宏宸有些生氣，聲色俱厲的說道：“霜兒，你真是越來越放肆了，我的事情你也敢做主了。”

葉凌霜雙膝跪地，哭泣著說道：“五哥，你跟我不一樣，你是葉家的一家之主，你要是娶了一個煙花女子，會成為所有人的笑話，你不能任性，霜兒也絕不會讓別人看你的笑話。”葉宏宸看著她悲戚的樣子，心下不忍，便扶她起來。葉凌霜跪地不起，歉疚的說道：“五哥，不止是這一樣，芊芊姑娘，我已說服她嫁給龍若了。”

葉宏宸心下茫然，看著葉凌霜，這個他從小帶大的八妹，她為了這個家為了自己已經(jīng)吃了太多的苦了，卻還在為自己操心，他也于心不忍。便拉著葉凌霜起來，溫言說道：“好，你別自責(zé)了。五哥聽你的安排。”

葉凌霜這時再也控制不住，撲在五哥的懷里失聲痛哭：“五哥，是霜兒對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