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葉凌霜在五哥的陪伴下安然入睡了,的確,這些天她確實(shí)被折騰得不輕。葉宏宸看著熟睡中的八妹,漸漸的感覺渾身發(fā)冷,一陣陣的后怕。他后悔,葉家的這些人他心知肚明,一個個為了一己之私,可以喪盡天良,骨肉相殘。霜兒短短的幾天就經(jīng)歷了罰跪、勞作、下毒,她那么小,他們居然也下的去手。寒心的是這些人也算是他的骨肉至親,真的要趕盡殺絕嗎?一絲絲的情分也沒有嗎?他想起竹哥兒說的話,“八小姐說了,您在外邊不容易,不能讓您分心,她自己能扛過來。”可憐的八妹,你還是太天真了,他們的無情和冷血是你想象不到的。既然他們步步緊逼,就算他步步退讓,他和葉凌霜在這個家里依然危機(jī)四伏。與其被別人時時算計,那還不如自己敲山震虎,他要讓那些不懷好意的人知道,他們的罪孽會有報應(yīng)的,該是他出手清算的時候了。
他霍然起身,吩咐阿成:“阿成,以后你隨身保護(hù)八小姐,不管是誰,只要他傷害霜兒,你都可以格殺勿論。”
阿成小心的問了一句:“也包括咱們府里的人嗎?”
葉宏宸輕嗤了一聲:“他們,更加不能例外。”
他走到外面,姚庚年小心的問他:“五爺,按你的吩咐,所有人都在正廳里面。這你可想好,老爺剛剛過世,真要做得這般不留情面嗎?”
葉宏宸無奈的一笑:“姚叔,我又何嘗不想家人和樂?可是你看看他們的所作所為,能由得了我嗎?”
大廳里的人面面相覷,雖然被拘禁多日,但是從眾人的臉上卻看不出太多的變化。
葉宏鳴看見葉宏宸剛進(jìn)正廳,就急不可耐的出言呵斥:“老五,你發(fā)什么神經(jīng)?大半夜的不讓人睡覺,把人都聚到這里你想干什么?”
葉宏宸冷冷一笑:“三哥,對不住了,打擾你的清夢了。”他坐到主位,語氣陰寒:“各位族老,各位長輩,多日來宏宸對各位多有打擾,并非是宏宸對各位不敬。想必大家也聽說了八妹霜兒被三哥下毒一事,不知各位族老各位長輩對此事如何看法。”
大夫人先發(fā)制人,語氣凌厲:“宸兒,雖然你現(xiàn)在是葉家的當(dāng)家人,但是你想一手遮天胡作非為,毫無來由的大開殺戒,那你就打錯算盤了,這家還由不得你胡來!”
“大娘言之有理。”葉宏宸不怒反笑:“既然我現(xiàn)在當(dāng)家,斷斷不會做出有違常理之事。八妹弱小,各位長輩執(zhí)意要留下她管教,宏宸不敢置喙。可二姐身為長姐,毫無仁愛之心,竟然對霜兒罰跪,讓她去洗那么多衣服,到底是何居心?大娘,你身為嫡母,就算霜兒非你所出,你也不能看著二姐這樣歹毒吧,這么喪盡天良是不是有違人倫?”
“放肆,”大夫人勃然大怒:“葉宏宸,你知道你在跟誰說話嗎?就算你當(dāng)家,你也沒有資格對我這個嫡母不敬。如霞是長姐,教管幼妹理所應(yīng)當(dāng),誰敢置喙?”
“大娘言之有理,”葉宏宸順?biāo)浦郏骸岸憬甜B(yǎng)八妹理所應(yīng)當(dāng),那我這個當(dāng)家人當(dāng)家理事自然是順理成章,別人自然也不能置喙。”他厲聲喝道:“今年田莊欠收,二姐身為葉家的人斷斷不能袖手旁觀。近來葉家的繡品銷路頗好,二姐的繡工不錯,斷斷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明日開始,你就去繡坊幫忙吧。”
“胡說八道,我一個千金小姐養(yǎng)尊處優(yōu),怎能去繡坊幫忙?傳出去我還怎么嫁人?”葉紅霞?xì)饧睌牡乃缓啊?
“二姐,你別忘了,霜兒也是千金小姐,她那么小都被你逼著洗衣服,你有什么不能干的?”葉宏宸反唇相譏,沒有一絲退讓。
“我不去,你能拿我怎么樣?”葉紅霞毫不讓步,依然盛氣凌人。
葉宏宸點(diǎn)頭微笑:“既然二姐要試試,那姚叔,叫兩個婆子進(jìn)來,連夜看著二姐收拾行裝,即刻送她去繡坊。”
大夫人攔在女兒的前面,看了一眼眾人,怒聲喊道:“我看誰敢?”
葉宏宸冷冷一笑:“大娘,今時已不同往日了;你好好看看,葉家現(xiàn)在是我當(dāng)家,我既然能當(dāng)家,我自然能夠做主。”
他抬了抬手,兩個婆子毫不客氣的拖著葉紅霞向門外走去。看著葉紅霞掙扎遠(yuǎn)去的背影,眾人的心里對葉宏宸油然而生出一絲寒意。
已經(jīng)出了一口惡氣,葉宏宸的心里好受多了。他出了一口長氣,不動聲色的看著葉宏鳴:“三哥,我聽說八妹吃的糖葫蘆是你給的?”
“那又怎樣?我又沒給他下毒。”葉宏鳴極力否認(rèn)。
葉宏宸滿面含笑:“三哥,我也沒說八妹吃的糖葫蘆里面有毒,你這么急著撇清自己干什么?”他突然收起笑容,面沉如水:“各位族老,各位長輩,前幾天我家八妹就是吃了三哥所給的糖葫蘆腹痛如絞,此事竹哥兒親眼所見,你還想抵賴嗎?”
葉宏鳴仍然垂死掙扎:“那也跟我無關(guān)。是她命賤,正趕上那時候鬧肚子。”
葉宏宸忍不住搖頭苦笑:“三哥,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你當(dāng)世人都是傻子嗎?來人,把藥店的掌柜請上來。”
藥店的掌柜進(jìn)到正廳,看見這么多人有些怯場。他看了一眼葉宏鳴,即刻回復(fù)葉宏宸:“五爺,沒錯,是這位爺去買的砒霜。”
“放屁,我啥時候見過你?”葉宏鳴氣急敗壞,口不擇言。
藥店掌柜的從懷里掏出一張紙遞給葉宏宸:“五爺,那天確實(shí)是這位爺去買的砒霜。因為砒霜屬于禁藥,每一個去買砒霜的人都要留下掌紋,留下名字,以便日后出了差錯不至于小人跟著受連累。”
葉宏宸揚(yáng)了揚(yáng)手中的紙張,冷若冰霜的說道:“三哥,這是鐵證,你嘴硬也沒用。等你進(jìn)了官府,大刑之下我看你的嘴是不是還這般硬。”
“砒霜是我下的,和你三哥無關(guān)。”三夫人突然挺身而出,讓所有人都大感意外。三夫人神色淡然,沒有一絲驚慌:“老五,不管什么鐵證,只能證明你三哥買過砒霜,但是誰也證明不了你三哥給那個野種下過砒霜。是我,是我看不慣那個野種,把砒霜下到你三哥給那個野種買的糖葫蘆上。還有,你娘也是我在她的傷寒藥里下了馬錢子她才沒命的。你今天無非要個公道,那我就還你一個公道。”她掏出藏在懷里的剪刀狠狠的刺向了自己的喉嚨,人也慢慢地癱在地上。
“娘,”葉宏鳴大驚失色,他趕緊扶住母親,失聲痛哭:“是兒子不好,兒子連累你了,娘......”
一時間眾人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葉宏宸盡管經(jīng)歷過無數(shù)風(fēng)波,但是面對這種局面,他畢竟年少,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大夫人一陣狂笑,語氣凄然:“老爺,這就是你選的當(dāng)家人!欺辱姐姐,逼死長輩,真是有出息的很吶!”
葉宏宸深吸了一口氣,穩(wěn)了穩(wěn)心神,看著大夫人語氣生冷:“大娘,今日之事也是事出有因,并非我心狠手辣,宏宸這么做也是身不由己,你也不要顛倒黑白。”
“行了,大家息事寧人吧。”族老站了起來開口說話:“宏宸,你那八妹就算受了委屈,畢竟有驚無險,你也不要再咄咄逼人了,況且三夫人已經(jīng)自殺謝罪了。家丑不可外揚(yáng),還是趕緊把三夫人入土為安吧。”
二
葉家經(jīng)歷了這場風(fēng)波,一時間所有的人都偃旗息鼓,再沒有人前來過問葉凌霜的去留。葉凌霜跟著五哥暢通無阻的走出大門,一時間,她感覺自己就像一只小鳥一樣,沖出了樊籠,在陽光下自由自在的飛翔。
葉宏宸帶著葉凌霜坐在馬車?yán)铮麧M含歉意:“霜兒,是五哥不好,五哥沒辦法給你安穩(wěn)的生活,卻讓你小小的年紀(jì)隨著五哥到處奔波,讓你受苦了。”
葉凌霜笑魘如花:“五哥,霜兒不怕,只要五哥陪著霜兒,不管去哪里霜兒都不會覺得苦。等我身體再好一些,我就跟姚叔繼續(xù)練功。等我練到姚叔那樣,我就能保護(hù)五哥了。”
葉宏宸有些感動:“傻丫頭,你都這樣了還想著五哥。五哥向你保證,以后再也不會讓任何人欺負(fù)你了。”
葉凌霜輕輕地擦去五哥臉上的淚水,暖暖的勸說:“五哥不哭,五哥有霜兒陪著,到哪兒都是家。”
葉宏宸破涕為笑:“霜兒說得對,只要有霜兒,五哥就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