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龍帝國幾千萬甲士,其中有一支至目前為止不過寥寥數千人的營隊卻顯得尤為特殊。
裝備普通,戰斗力普通,大多是兩鬢斑白的老兵,十幾年前那場驚心動魄的死戰后,趙姓士子一路平步青云,如今已位極人臣手握整個華龍帝國一半以上兵馬調動大權。
那些幸存下來的老兵也分別得到了豐厚的封賞,加官進爵,但卻無一人接受這份榮耀,他們集體請愿,此生只做一名最普通最底層的守靈軍,他們只想用自己的余生去守護那個值得讓他們付出所有的人。
十幾年前,邊關死戰,對手是人數眾多戰斗力極強的十六國聯軍。
那天飄著小雪,天地間卻是詭異的暗紅色。
十六國聯軍勢如破竹,華龍帝國守軍節節敗退,直到那個人的出現。
“眾軍士聽令,隨我死戰!”說話的是一個一襲青衣身材曼妙的纖弱女子。
所有人只知道凌夫人聰明絕頂,但在那一天,他們還直到凌夫人也是一名戰魂者,世間罕見的九星戰魂帝,她的戰魂是一條柔和冷冽的九截水鞭。
她冒著如雨箭矢古井不波走上城頭,從一名混身是血的士兵手里接過一對百花鼓槌。
隆??!隆?。÷÷?!
華龍帝國戰鼓再次敲響。
三通戰鼓畢,一襲青衣騰空而起,手中九節水鞭放出萬丈刺眼光芒。
她一個人便拖住了十六國聯軍數百名戰魂高手。
華龍帝國守軍瘋了,斷了臂,就用另一臂,斷了腿,就用雙手如同野獸一般爬過去撕咬。
以少勝多,反敗為勝,茫茫地面寸寸鮮血。
所剩無幾的華龍軍事哭喊著,那一天,他們每個人都用利刃在自己身上刻了一個字——凌!
店小二說完后眼眶通紅,就像是親自經歷過那場死戰一般,酒樓里所有人都沉默了,雖然無數次聽到這段往事,但每一次任然會同樣感慨,那是什么樣的女子?
徐雷輕輕捏著酒杯,小酌一口,瞇眼淡淡笑道,“有其母,必有其女?!?
一抹青衣,九節水鞭,青衣,你能有這樣的娘親,我為你感到高興。
兩名華服男子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徐雷身旁。
“有人要見你,請隨我們走一趟?!?
徐雷轉過身,瞇眼道:“噢?”
其中一人嘆息一口,“不用懷疑,如果我們有惡意的話,早在你進入華龍帝國國境那一天便永遠消失了。”
“見我的人姓趙?”徐雷輕輕抿了一口野生花茶。
二人沒有直接回答,點點頭算是默認了,“請吧?!?
徐雷沒有打算抵抗,手握華龍帝國一半以上軍權的趙太師在華龍帝國境內想要見的人就算化成灰也得捧回去。
而且徐雷也想看看這個讓一名毫無瑕疵的女子甘愿獻出包括性命在內一切的男人長什么樣。
見面的地點沒有預想中的神秘緊張,而是在一處山清水秀,但戒備森嚴程度絲毫不亞于皇宮大內的地方。
溪水環繞,綠樹成蔭,凌夫人的墓碑只是一塊一米見方的青色玉碑,很精致,也很安靜。
“青衣的母親生前就喜靜,這處地方她肯定十分喜歡。”玉碑前站著一個脊背有些佝僂的老者,如果只憑背影,沒人會認為這個背影看起來甚至有些蒼涼的老頭便是那手握千萬兵馬大權的趙太師。
“可是你卻讓她死在了最吵鬧的戰場上。”面對這個手握華龍帝國一半以上軍馬大權大名鼎鼎的趙太師,徐雷竟然一點緊張感都沒有,雖然他這句絕對不太禮貌的話剛一出口,四周便涌起一股近乎實質性的強大殺氣,他知道雖然這里看上去就他二人,但他只要有任何細微不利的動作立即會招來數量不詳的高手瞬間將他擊殺。
趙太師轉身,四周殺氣瞬間消失。
“離開凌青衣。” 趙臉上皆是風雨滄桑,只不過一雙眼睛顯得格外堅定而安靜,和凌青衣的眼神一樣,不用刻意做作,語氣溫和平靜,但自然流露出的那股長期高高在上的頤指氣使和不置可否卻是無論如何也模仿不出的。
“我知道你只需一個細微命令就能讓我灰飛煙滅,但我還是要說三個字,做不到?!毙炖椎恼Z氣也很平靜,毫不半點波瀾。
找太師心頭不由得微微一動,多少年沒人和他說過半句拒絕的話了,眼力毒辣的他能看出眼前這個樣貌平平的年輕人這份淡然并不是可以偽裝。
“我知道你是誰,你是青衣的父親,也是手握天下千萬兵馬大權的趙太師?!毙炖灼届o的迎上找太師那雙讓普通人不敢直視的眼睛,平靜道,“但是除非你讓我立刻消失,否則就算你動用天下兵馬,我也不會放棄尋找青衣,而且我保證,這輩子,我一定能找到她!”
“你認為我不會殺你?”趙太師的語氣已經有些怒意,多少年了,沒人敢和他這樣說話。
“要么立刻殺了我,要么告訴我青衣在哪里,要么就讓我自己去找?!毙炖讻]有直接回答趙太師的問題。
趙太師突然笑了,“你在威脅我?”
徐雷也跟著笑道,“一定是青衣不讓你殺我,否則我今天就沒有機會站在這里和你說話了。”
趙太師心里咦了一聲,不禁再次細細打量著這個無論怎樣看都看不出半點特別的年輕人。
倔強,固執,近乎可怕的沉穩,若是不親眼看見,他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有這般氣度的只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只是面色卻沒有絲毫波瀾,看著徐雷道:“你說的對,這是我答應青衣的條件。”
“上次華龍帝國動用護龍衛隊,也是青衣的條件吧?!毙炖淄蝗挥X得心臟一陣酸楚,銀落帝國曾經遭到滅頂之災,華龍帝國的護龍衛隊及時出現才有了如今的銀落帝國。
當時徐雷怎么也沒有想到其中緣由,現在他知道了,一切都是那個一襲青衣的聰明女子,在護龍衛隊出現的那一天,她便知道她到了離開他的時候,所以故意借口讓他出去游歷,是因為怕自己不忍心離去。
“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天下之大格局紊亂,特別是三大帝國,任何一絲風吹草動都將讓這片大陸生靈涂炭,這些年來三大帝國盡最大努力互不交惡,本來這一切都按預期發展,可是你的出現,打亂了這份預期?!?
“我?”徐雷有些聽不大明白。
趙太師繼續道,“青衣自小和歐特帝國雅丹王子認識,還是孩童時便定下了親事,殿下和歐特帝國國王親自出面,自那時起,兩國關系開始慢慢交好,青衣自小也聽話,并不反對這門親事。”
說道這里,趙太師的聲音忽然提高了一些,“但是有一天,她忽然告訴我她要取消這個婚約,可這樣的婚約是隨隨便便就能取消的嗎?她知道取消這門親事將帶來什么樣的后果嗎?后來我派人打探,知道一切都是因為你,我之所以一直沒有動你,那是因為我就想讓青衣看看你是個什么樣的人,我想由著你自生自滅,讓青衣失望,讓她徹底死心!”
趙太師突然嘆息了一聲,“可是,你卻讓我失望了,讓我失望到青衣越來越離不開你。”
徐雷淡淡一笑,“你也讓我失望了。”
趙太師一怔,徐雷繼續冷笑道,“我一直認為青衣這樣的女子,應該有一個不同尋常的父親和一個不同尋常的娘親,可是我現在卻知道青衣的確有個不同尋常的娘親,但她的父親卻是個不折不扣的窩囊廢!”
窩囊廢!當今天下誰敢對手握千萬兵馬大權的找太師如此說話?
找太師強忍住心頭的怒火,幾十載勾心斗角已經讓他練就了一副能夠在任何時候都能穩住自己情緒的本領。
“你曾經不惜以犧牲能力強于你數倍但卻對你死心塌地的凌夫人來換取今日的榮華富貴,今天,你又要以犧牲你親生女兒一輩子幸福為代價,去穩固你的權勢地位,一個男人,卻用自己本該已性命去保護的妻子和女兒來為其一己私利,你就算地位再高全力再大,都是個不折不扣的窩囊廢,你不配做青衣的父親!”
徐雷放肆的哈哈大笑起來,藐視的笑!
趙太師竟然失態的渾身顫栗起來,“住嘴……”
四周殺意漸濃,徐雷任然放聲大笑,他太開心了,原來青衣如此在乎自己,這一點就夠了,死有如何?
“我答應過青衣不傷害你,但我卻可以滅掉你的銀落帝國,讓你銀落帝國所有人全部慘死!”趙太師咆哮道。
徐雷突然止住了笑,一字一句道:“你的確不配做青衣的父親?!?
說完后,徐雷自顧走到凌夫人的玉石墓碑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一個頭,“凌夫人,你的青衣就交給我吧,你放心,只要我活著,我就不會讓她受半點委屈,半點傷害!”
說完后,頭也不回大踏步離開,看也沒有看氣得渾身發抖的找太師一眼。
徐雷離開后,幾名戴著面罩的黑衣人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了找太師身后。
“太師,就這樣放他走了?”
一陣山風突然吹起,四周樹木嘩嘩作響,方才還晴空萬里,忽然飄過一塊黑云壓頂,豆大雨點如倒豆般簌簌滾落,幾名黑衣人瞬間將趙太師圍在正中央,就算是九星戰魂帝來了,也休得靠近太師半步。
趙太師揮揮手,屏退擋在他面前的黑衣人,冒著大雨看向那塊小小的玉碑,臉龐早已濕透,不知是雨水還是眼淚。
“夫人,就連你也覺得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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