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童跌跌撞撞跑進來報信,有味齋里的妖怪都很護短,一聽各個摩拳擦掌,要去收拾那幫膽敢在兇獸頭上動土的和尚。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胡恪那家伙從來不曾害過人,和尚怎會去找他的麻煩?”華陽雖然常常數(shù)落胡恪,但是疼愛胡恪的心和疼愛四郎是一樣的。立時跳了起來,一把薅住藥童,質(zhì)問道。
跟著胡恪的藥童被嚇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變回了原形,是一只土黃毛色的野狐,然后它哭著說起了事情的緣由:今天上午,趁著他和小黃鳥回有味齋的時候。李大富帶著幾個和尚突然闖進了卓家,說是有狐貍迷惑他兒媳婦做下丑事,導致小文君不僅大病一場,還珠胎暗結(jié)。胡恪本想解釋,卻被幾個和尚不分青紅皂白的圍攻,最后自然落敗被捉。
當時藥童剛好帶著四郎做好的菜色回去,默不吭聲躲在街角,親眼看到為首的老和尚倒提著一只花白皮毛的狐貍離開。藥童也還算機靈機靈,知道將自己混在人群里,遠遠跟著臨濟宗的和尚,最后成功的找到了和尚們的臨時落腳點。這才趕回來報信。
想到夢里聽到的那句模糊不清的話,結(jié)合如今的情況,四郎方才恍然大悟:“難怪我在夢里聽到黃衫少年說有只狐貍壞了他好事,因為自家主人顧忌有味齋,所以才打算挑動著臨濟宗的人動手?!?
青溪立時問他:“這么說,小主人早就料到胡恪會有此一劫了?”
四郎撓了撓頭:“也……也沒有早就料到啦?!北緛硭睦刹⑽炊嘞?,此時被青溪這么一問,卻莫名有些愧疚:“我沒有聽清楚那個少年最后一句話,開始只以為他要對付的是有味齋,哪里知道他們居然已經(jīng)對狐貍表哥下手了?!?
青溪皺起眉頭:“剛才小主人講述夢中所見的之事,我在旁邊也聽了幾句。我雖然愚鈍,但是這個夢是十分清楚的,大家應該都很容易就能猜想到,那只蠶寶寶就是小水妖。因為結(jié)繭是杜宇完全復活的必經(jīng)之路,所以周公子才費盡心機,害了不少人命,就是為了自己和杜宇雙雙復活。他知道厲害,自然不會來惹有味齋的人。
而他手下有很多惡鬼,并不是各個都足夠聰明聽話的。有些惡鬼對人類血肉的渴望幾乎沒有盡頭的,這段時間周謙之忙著小水結(jié)繭,還要應付前來找麻煩的兩個蠶族,大約沒怎么約束這群惡鬼了。
所以惡鬼們自作主張,要拘小文君的去孕育所謂的蠶神,目的就是用來控制江城人,最后侵占人間界。而胡恪救治小文君,阻礙了他們的計劃,所以惡鬼們視其為眼中釘肉中刺。
小主人不是夢見很多次蠶房嗎?以前次次看不到簾子后頭的人,今天卻看到了。小主人心里都沒有產(chǎn)生過疑惑,懷疑是小文君那邊出了事嗎?就算小文君是個凡人,生死不必由我們來操心,胡大夫總是小主人重視的人吧?”
四郎:聽青溪這么一分析,自己仿佛真的暴露了智商……T T
其實這也不能怪四郎啦,任何人睡個午覺就離魂,又是木偶人又是惡鬼的,大概都沒法立刻做出嚴密的推理。四郎也及時把夢中的場景告訴了二哥,然后才打算做點好吃的慰勞一下自己,日后誰要來找麻煩,自然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誰知道在自己離魂的那段時間,狐貍表哥就已經(jīng)出了事……
四郎沒有繼續(xù)做什么解釋,反而態(tài)度很誠懇的說:“青溪你真是太厲害了!是我思慮不周。”
華陽過來捏著四郎耳朵,罵他:“不長心的小混蛋!”
二哥一言不發(fā),似乎若有所思的樣子。
青溪似乎也知道自己剛才的話有些重,此時便緩和了臉色:“算了,情況本來就很復雜,原本也是尋常都遇不上的怪事?!闭f著便轉(zhuǎn)頭問藥童:“那群和尚進了城外大佛寺?”
藥童被她的氣勢所攝,忙不迭點頭,滿懷期待的說:“青溪娘娘,我們現(xiàn)在就去救胡大夫吧?!?
青溪沉吟片刻,才說:“據(jù)我手下的探子回報,因為巫族有人開始和趙太守接觸,所以臨濟宗也派了門內(nèi)的頂尖高手來江城援助冉將軍。
這還不是最棘手的,最棘手的的就是釋迦摩尼的大弟子——難提密多里也正好云游到此。臨濟宗和尚對著胡恪下手,若是我們反應及時,能夠在路上堵住那群和尚也就罷了,現(xiàn)今他們已經(jīng)回到了大佛寺中,打起來難免驚動難提密多里。主人自然不怕他,可是不論難提密多里是死是傷,只怕會由此激化妖族和佛教的矛盾。不符合我們妖族一向低調(diào)行事的作風,也與主上你的行事宗旨不符?!闭f著,她似乎玩笑一般嘆了口氣:“若是小主人一醒來就能想到,便省去了我們一個大麻煩?!?
華陽打罵歸打罵,還是很心疼四郎的。聽了青溪的話,便笑言道:“瞧青溪娘娘這話說的,難道我們還怕了一群禿驢不成?我在南邊摩羯陀國的時候,禿驢們尚且不敢將我如何,如今又有什么好顧慮的?再說,四郎夢中所見似是而非,他本來就是個傻子,你道每個人都如你一般,生就七竅玲瓏心肝么?”
四郎前世今生都只不過是個普通人,除了做菜有點天賦之外,勾心斗角以及權(quán)術謀略等技巧為零。好在他胸懷磊落,也不是小肚雞腸的人。雖然剛才被聰明絕頂?shù)那嘞獢?shù)落,這個呆貨其實并不往心里去。
不過,縱然再傻再天真,四郎也對青溪的態(tài)度有了隱隱約約感覺。此時他見華陽和青溪之間的氣氛有些不對,生怕兩位女王繼續(xù)吵下去耽誤大事,就想要找個話題引開她們的注意力。
于是四郎插嘴問道:“剛才說的,嗯,難提密多里……究竟是什么東西?”青溪的梵文發(fā)音很標準,不學無術的半妖是真沒聽明白。雖然是在引開話題,四郎也是真心求教的。
二哥轉(zhuǎn)頭看了四郎一眼,漠然道:“不是東西?!?
雖然現(xiàn)在是很嚴肅很緊張的時刻,有只倒霉催的老狐貍還在眼巴巴等待救援,但是四郎依然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青溪并沒有笑,她神色如常的解釋道:“難提密多里就是最近城中風頭無兩的慶友尊者,他是目前佛門修為最高的羅漢。慶友是難提密多里的意譯。傳說古印度有一個惡魔叫波旬,他煽動那竭國人殺害僧人,并將所有佛經(jīng)劫持到那竭國。龍王用洪水淹沒那竭國,將佛經(jīng)藏于龍宮。后來慶友降伏了龍王取回佛經(jīng),立了大功,所以被世人尊為“降龍羅漢。這回釋迦牟尼佛派降龍羅漢轉(zhuǎn)世人間,不知是不是專門為了對付尊上。”
難提密多里四郎不知道是誰,可是慶友尊者確實大名鼎鼎,如雷貫耳。光是聽有味齋里的食客閑聊,這位的大名就被提過許多次,據(jù)傳是新近來城外大佛寺掛單的一位高僧。客人們說到這位高僧的時候,都很尊敬佩服,就是再輕薄混賬的街頭無賴,一提慶友尊者四個字,也是要不倫不類念一句佛的。
講到這位高僧,就不得不先提一提明德門前,那個被雷劈出來的大坑,以及正在其上修建的朱雀門了。
上個月,四郎受人之托,把女兒茶交與太守。到底要給有味齋面子,于是太守公子做主,把彭員外放了出來。彭員外養(yǎng)了個好女兒,托她的福大難不死,其他囚犯便未必有這樣的好運道。
街坊間總是十分感慨彭員外一家的遭遇,并且一致同意是彭員外前世好事做多了,才修來這么一個女兒。
有吃齋念佛的善男信女就說:這人還是要有仁慈心腸,諸惡莫作,眾善奉行,才能有大福報啊。
華陽但凡聽見一次,就要冷笑一次,她總是不陰不陽的嘲諷:“若是前世善事做得多,為何又會失去這么一個好女兒?還說什么大福報,果真女孩兒的命是不值錢的。”
對此,四郎也不知道該怎么反駁——因為這次的無妄之災,彭員外受到了極大的驚嚇,就認為家里還是該有一個兒子才好。大約是害怕自己日后再有什么意外,彭家便會斷子絕孫吧。于是彭員外回家后飛快納了一門好生養(yǎng)的小妾,聽說,這妾氏還是彭家媳婦親自幫忙相看的呢。其實這件事情彭員外并沒有做錯什么,只能說是人之常情,可四郎心里總替喜姐覺得有點可惜和不值。不過,四郎是個糊涂蛋,他自己也完全說不明白到底在可惜什么,又在不值什么。
話題扯回來,據(jù)逃過一劫的彭員外所言,明德門內(nèi)的大坑的確很有些邪門:半個月前南城門內(nèi)側(cè)的牌坊城樓破土動工了。結(jié)果剛動土頭一天,就有一個犯人不小心摔了一跤。本來摔一跤是摔不死人的,誰知他運氣不好,不知怎么磕得頭破血流。這些都是被罰做勞役的犯人,自然沒有去醫(yī)館請大夫的待遇,傷者躺在大坑旁邊哀嚎了有小半日,終于沒了聲音。到收工時牢頭過去一看,人都死的僵硬了。
修門樓看著是件小事,工程才進行了沒兩天,已經(jīng)有好幾個囚犯出了各種意外。一時人心惶惶,城中到處都是關于鬼神,妖魔,冤魂的怪談。
也許但凡妖魔現(xiàn)世,便有大能為者出來解救蒼生吧。
江城如今也不例外,先是周謙之周公子請來了幾個高人作法三日,鎮(zhèn)壓住了邪氣。后來江城南門沖天的黑氣又引來一位了不得的高僧——慶友尊者。
這位尊者一來江城,二話不說,徑直去坐在大坑旁邊參枯禪。
才開始的時候,負責工程的趙端公子也派人來攆了大和尚幾次。不過,因為慶友尊者長年于各地苦修,佛法精深,名聲極好,江城中他的信徒極多,所以連江城太守都要給這位高僧一點面子。趙端后頭也不再找尊者的麻煩了,要在大坑邊坐苦禪也得由他。
說來也怪,自從這和尚來了之后,修建城門時發(fā)生的意外死人事件果真漸漸少了起來。到今日工程算起來已經(jīng)進行到一半,先前出意外受傷的那些,居然都漸漸好轉(zhuǎn)起來。坊間便暗暗傳說:慶友尊者是天上派來的羅漢,特意來解救江城的一場大難。
四郎心里想著這些,耳邊自然聽漏了幾句話。等他再次回過神,只聽到華陽姑姑在說:“主人,胡恪是我侄兒,如今侄兒出了事,我這個做姑姑的可不能袖手旁觀。況且,那群天竺來的禿驢哪個我沒見過?故人縱然轉(zhuǎn)世,也還有許多舊賬是沒法一筆勾銷的?!?
原來剛才饕餮要帶青溪和槐大去救人,讓華陽留守有味齋,華陽不愿意。
看華陽不住給自己遞眼色,四郎只好硬著頭皮說:“二哥,多個人多份力量。讓華陽姑姑去吧。我有你給的護身銅鏡。再說,有味齋里還有蘇道長呢?!?
四郎說得也有道理,加上華陽態(tài)度堅決,饕餮便無可無不可,點頭應允她跟隨。只留下槐二一個照應有味齋。
四郎雖然擔心胡恪,但是并沒有自不量力吵著要去找和尚打架。二哥走之前,囑咐他不要亂跑,四郎也沒反駁,都乖乖答應下來,然后就一個勁催促二哥快去救狐。
蘇夔從房間里走了出來,估計剛才打坐完畢。他只站在一旁聽著,也不吭聲。
饕餮看蘇道士一眼,沒作理睬,帶著三位手下化作一陣狂風離去。
這一去就去了好幾個時辰也沒有回來,四郎開始還能穩(wěn)住,后來就有些心不在焉了,戴上槐大趕集時用的大草帽,跑出門看了好多回。
現(xiàn)在已過一天中最熱的時辰,有味齋里也有了稀稀落落幾個酒客。
這些酒客好打發(fā),并不需要四郎親自下廚,槐二只管上些現(xiàn)成的茴香豆,五香豆腐絲,鹽水花生,鹵鴨之類的下酒碟兒,再一人一壺今年新釀的紹興黃酒,便可輕易打發(fā)。
客人吃著酒菜,自己閑話些坊間傳聞,就能消磨掉整個下午。
四郎幾次出去,都聽到店里一群大老爺們正事不做,只在哪里議論怎樣對付不守婦道的女人。興高采烈,樂此不疲的想出了騎木驢,浸豬籠之類千奇百怪的法子,聽得人好沒意思。
道士看四郎把帽檐壓得低低的,再一次沒精打采地從外頭回來,心里暗笑,嘴上卻故意說:“要不要我?guī)闳ゴ蠓鹚虑茻狒[去啊?!?
四郎沮喪的取下草帽,自嘲道:“我還是不去添亂了。不然待會青溪又得數(shù)落我。”
道士挑著眉頭:“你還是不是個男人?被個女妖怪擠兌得都要哭出來了吧?”
四郎反駁:“沒有哭?!?
“嗨,跟我你就會頂嘴了。剛才怎么和個小媳婦似的?那個叫什么青溪的妖怪好歹算你的下屬吧?依我看這樣目無尊長,狂得沒邊的下屬,不要也罷?!碧K夔這種口氣和他平日略有差異,四郎估計是夏天火氣太大的緣故。
今天的天氣實在是悶熱得有些反常。
四郎本來繼承他娘親的好天賦,肌膚從來都是清涼無汗的,但是今日戴著草帽這么來回幾趟,也被熱得頭暈腦脹。
取下草帽掛好,四郎轉(zhuǎn)身進廚房,倒出兩杯酸梅湯,順手遞一杯給蘇夔:“青溪可不算我的下屬。再說,她也是著急狐貍表哥的事,一時說話才沒了分寸。我是個男人,雖然可能沒她聰明本事大,但是也不該和一個女子去置氣較勁。贏了輸了都沒意思。再說了,這時候最重要難道不是解救狐貍表哥嗎?我們有味齋合該一致對外。我呢,雖然不能出力,但是不惹事還是做得到的。”
蘇夔接過酸梅湯,冷笑道:“你可真是天真,傻子一樣將其他人往好處想。你這樣行事,對君子自然行得通,萬一遇到惡人惡鬼,豈不是要被害死?說起來,那青溪就是上古惡獸,檮杌吧?”
四郎點點頭:“她很久以前就跟著饕餮殿下的。是很厲害的妖神哦,雖然幻化出來的是女子之體,但的確比一般男妖都能干精明許多?!?
蘇道長聽他這么說,越發(fā)生氣了,點著四郎的頭說:“這妖怪都敢當面給你上眼藥了,你還當她是個好的?再者,聽說檮杌此兇的特點就是逞兇好斗,崇拜強者,蔑視弱者,對沒有力量的生靈不屑一顧。你在她眼里,不過是攀附強者的樹藤而已。沒準早就覺得你根本配不上她的殿下,處心積慮要對付你了?!?
他自覺自己說得語重心長,結(jié)果四郎聽了這話,一把搶過蘇夔手里的酸梅湯,自己咕嚕咕嚕一口氣喝個底朝天。
蘇夔看的目瞪口呆,說了句大失水準的話:“我……也很渴的?!?
四郎回瞪他:“自、己、去、倒。我是身體孱弱的弱者么?!闭f著就憋著氣,和蘇夔大眼瞪小眼。
蘇道長不和他玩這樣小孩子斗氣一樣的低級游戲,十分有風度的率先移開眼睛:“或許你認為我的話很傷人??晌疫€是得說,就你繼續(xù)現(xiàn)在這幅模樣,三界中會有越來越多的人妖說你配不上他?!?
四郎:是人和妖,請不要用簡稱謝謝。
“我才不理那些話呢。”四郎輕描淡寫地說:“二哥,嗯,龍子殿下喜歡我,我就配得上他?!彼睦珊么踉谇笆酪呀?jīng)是個成年人了,不至于別人說幾句就開始患得患失。況且,在愛情里面,哪里又有誰配不上誰的問題呢?四郎要真時時刻刻都自卑自憐,才是枉費饕餮一片深情呢。
“記住,你和他的身份天差地別。你只是個年幼的半妖,你們在一起還不到百年吧?也許你很快就會發(fā)現(xiàn)自己迷他迷得無可自拔。妖界貴族都是很會這一套的。作為凡人,我還以為你已經(jīng)好歹算是成年了,怎么還和個小童一樣任性固執(zhí)?”聽到蘇夔生氣的語調(diào),四郎有些迷惑不解,不明白他為什么忽然這么生氣。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四郎總覺得今天的蘇夔和往常有些不一樣。
“你大概認為自己很喜歡他?!碧K夔繼續(xù)說道,帶著一點微妙的勸誘語氣:“然而龍子殿□份高貴,喜歡他的人太多了。再說,他還有千萬年你沒有參與過的時光,比如那個青溪,你知道她為什么化為女性的身體跟在龍子殿□邊嗎?”
四郎摸下巴:“師傅,我覺得你今天怪怪的?!?
“我只是提醒你,別陷進去不可自拔。到時候吃虧的還是你。”蘇夔露出一個堪稱慈祥的笑容。
四郎小聲嘀咕:“你又不是我爹,干嘛笑得那么奇怪啊?!?
似乎被噎了一下,蘇夔摸摸鼻子:“你看,龍子殿下對你變強的事情根本不上心,他總是像寵小孩一樣寵愛你。但是,你如果得不到狐珠,這輩子就是個凡人而已。小狐貍,想沒想過跟我回……”
道士的話還沒說完,外面街道上忽然傳來敲鑼打鼓的聲音,槐二從大堂跑進來:“小……小主人,外面那些人嚷嚷說小文君要被抬著騎木驢游街,然后浸豬籠啦。”
一見槐二進來,蘇夔立馬住了嘴。
“小文君?”四郎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jié),他已經(jīng)很疑惑的飛快走出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