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允澈舉杯端詳杯中液體,疑惑道:“安神茶?”
又湊近嗅了嗅,只覺一股淡香撲鼻,讓人心中爲之一陣清爽愜意。
“果真有安神的效果?可爲何我都沒有聽說過?一一,你是從哪裡弄來的?若是獻給老夫人,那就可以解決她的失眠問題了。”
白雲一淺笑:“老夫人那裡早就送過去了,你嚐嚐吧!”
“嗯。”沈允澈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卻又被燙的縮回了舌頭。
“二哥,你別急,若是喜歡喝,明日我叫紫萱準備一些給你送去。”
沈允澈尷尬的笑了笑,隨即小心翼翼的吹了吹,用杯蓋掩住,淺淺的酌了一小口,送進嘴裡細細品味著。
“嗯,果然是好茶!”沈允澈一臉的回味無窮,那誇張的表情,看的一旁的紫萱連連掩脣偷笑,轉頭看看自家主子白雲一,可明顯比她淡定多了,仍然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自顧自的喝著茶。
“二哥,你這麼晚來找我,是不是有什麼事?”沈允澈停下動作,一臉鄭重的看著她,“一一,你有什麼事,一定要跟哥說,哥雖然沒什麼本事,可是還是會義不容辭義無反顧的幫你的!”
白雲一淡淡一笑,“二哥,你何以忽然這麼說?”
沈允澈一臉嚴肅,“一一,我知道你和五殿下之間定然有著不同常人的關係,但若是他以皇子的身份壓你,欺負你,二哥保證,不會讓你吃虧的。”
“撲哧~”白雲一差點將一口茶水盡數噴出,他這都在說哪跟哪啊?
沈允澈卻沒有覺得自己說的不對,反而以爲白雲一是因爲他說中了,所以一時激動,纔會有此反應,不覺心中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測,氣憤難當。果然是鳳離蘇欺負人了嗎?
“二哥,你誤會了,我跟五殿下,我們只是普通的朋友關係,沒你想得那麼複雜。”白雲一淡淡的解釋。
沈允澈卻不信,剛想張口說話,就聽白雲一催促:“二哥,茶涼了。”
沈允澈低頭看著手中茶杯,也不管什麼細品淺酌了,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
“一一啊,哥跟你說,哥說的都是實話……”
“一一,哥保護你,不會讓你吃一點虧的……”
“一一……”
在喚了第三十二聲的時候,終於撲通一聲,倒頭趴在了桌子上,昏睡過去。
紫萱笑道:“公子這藥可真管用。”
白雲一淡淡道:“叫人送他回去吧!”
……
次日,朝堂之上。
皇帝憤怒的將一本奏摺摔在地上,怒斥道:“朕的這些好臣子啊,真是讓朕寒心吶。”
衆大臣皆躬身垂立,一副極致惶恐的樣子。
“朕真是沒有想到,朕的天下竟然會有這麼多的貪官腐臣。”
原來,因爲西北乾旱一事,白雲一曾提過貪官,皇帝派人徹查,纔有了手中的這副名單,其中貪污受賄的官吏達數百人,其中,朝廷大臣佔了三分之一。
只是,白雲一不明白,一向昏
庸過頭的皇帝,怎的現在忽然變得清明起來?莫不是拋磚引玉,還有後戲?
思及此,微微擡頭,目光看向前排站著的幾位皇子嗎?略一思索,心中微微瞭然。
果然,聽皇帝緩和了口氣道:“這份名單,若不是七殿下,想來朕會一直被矇在鼓裡了!你們,吃著朕的俸祿,不爲朕解憂解愁,反倒不知足的各種貪污壓榨,你們是想禍害朕的江山,讓朕揹負千古罵名嗎?”
衆大臣齊齊下跪叩首:“臣等有罪,請皇上息怒。”
皇帝冷笑:“你們又何罪之有,有罪的是朕!”
“臣等罪該萬死!”
皇帝淡淡的瞥了衆人一眼,將目光轉向鳳淺月:“月兒,這件事是你負責的,朕讓你自行解決。”
鳳淺月微微一笑,白雲一脣角一勾,鳳衍卿渾身一震。
皇帝此舉,無疑是在變相的告訴衆人,他心中偏袒鳳淺月!
鳳淺月不慌不忙,跨出一步。“吏部尚書、刑部尚書、戶部尚書在哪裡?”
衆大臣中,爬出三個個年約四十的中年男子,俯身叩首:“罪臣在。”
“請三位大人各自陳述一下各部的職責是什麼?”鳳淺月問。
“回殿下話,吏部主掌官吏任免、考覈、升降等。”
“回殿下話,刑部主掌司法刑獄、關押重犯等。”
“回殿下話,戶部主掌土地戶口、賦稅財政等。”
三人皆按照常理說出各自職責,已經都是滿滿的一頭汗水,他們心裡都很清楚,平時所作所爲,今日必將捅破,等待著他們的不是貶官就是抄家。
鳳淺月淡淡一笑,“看來幾位大人都很清楚自己的職責,可是本殿的調查,卻和幾位大人所言極不符合。”
刑部尚書膽子比較大些,“回,回殿下話,臣等大意馬虎之處,還請殿下指點,臣等一定改正。”
“改正?那幾位大人打算如何改正呢?是將已經貪污受賄的金銀翻倍交出,或是將自己的罪行一一袒露?還有那些被你們逼死的百姓,又該如何改正呢?”
吏部和戶部尚書連連磕頭求饒,只有刑部尚書,畢竟是見慣了牢中生死的人,爲人又十分的狡猾,自認爲他們並沒能抓到關於自己失職的證據,況他平日做事向來小心謹慎,從來不留下任何蛛絲馬跡。所以此刻,他雖心中慌張無比,面上卻還能強自鎮定。
拱手高聲道:“皇上,臣自認爲向來做事嚴謹,若七殿下指的是一絲紕漏也算的,臣自認有罪。但試問這整個天下,又有幾人是完全清明的?這朝堂之上站著的所有人,又有幾個是真的兩袖清風?”
鳳淺月淡笑著,等他說完,便以掌相擊,發出感嘆的聲音來:“刑部尚書果然不同一般。”
說著,還若有似無的看了鳳衍卿一眼,他臉上淡淡的笑容不見,卻而代之的是一種冷然。
刑部尚書一臉謙恭:“臣說的都是心中所想,臣自上任以來數十年,捫心自問,上對得起皇上,下對得起百姓,時刻銘記著自己的職責所在,不敢半點
逾越,做半點違背良心的事!”
“是嗎?”鳳淺月淡淡的問,其他兩個尚書只恨自己沒能有這傢伙一半的巧舌如簧,只能垂頭喪氣的聽著別人辯解,自己卻是一點辦法也無。
“父皇,這一次的事,刑部郎中沈一也有參與,請父皇傳她出來,提供證據。”
聞言,在場之人中,刑部尚書、刑部侍郎、鳳衍卿、包括沈度、沈允恆都是一震,皆沒想到她竟也會參與到這件事中來。
“哦?”皇帝似乎也很驚喜,“竟然也有沈愛卿的功勞?既然如此,那沈愛卿,你就將證據呈上吧?”
白雲一從人羣中走出,走到殿前躬身回答:“回皇上,臣就是人證。只是此事牽扯甚廣,其中牽扯朝中中樞大臣,臣怕皇上不會嚴懲。”
皇帝立刻義正言辭的聲明:“朕豈是那等昏庸無能的皇帝?你儘管說,如果屬實,即算是一品大臣,朕的皇子,朕都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白雲一垂眸,掩去一半笑意:“臣任職刑部郎中已半月有餘,此期間,臣多有目睹刑部內部發生的種種不爲人知的秘密。”
“但臣一介小小刑部郎中,上有侍郎大人和尚書大人,是怎麼也輪不到臣說話的。”
“前天,臣去刑部牢房視察,發現兩個獄卒正在鞭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臣便上前詢問,方纔知道原來是當今李丞相的髮妻,因爲知道了李丞相的一些隱晦,所以被陷害,關進了獄中,想要借刑部的手將之屈打成招。”
聽到這裡,不僅刑部尚書、刑部侍郎,鳳衍卿,包括一直未動聲色的李項也忍不住了,他一下撲了出來,重重的跪在地上,“皇上,休要聽她胡說八道,這都是沒有的事情啊!”
鳳淺月冷笑:“李丞相,你先別急,讓沈郎中把話說完再辯解不遲。”
李項還想再說什麼,只見皇帝擺擺手道:“李愛卿,你先退下,讓沈愛卿把話說完。”
李項無法,只得慢慢退下,擡眼間和鳳衍卿眼神交會,默默垂下了眸子。
白雲一繼續說道:“最終,李丞相的髮妻並未在強行折磨下屈打成招,咬碎了一口銀牙,終是不甘的含恨死去。臣記得,當時兩個施刑的獄卒並未拿到供書,但後來,臣卻又在衆多供書中看到了李丞相髮妻的供書,上面清楚的表明,是她殺了李丞相的小妾,後不服從刑法,而自殺。”
說到這裡,白雲一忽地頓住了,皇帝聽得正在興頭,見她打住,忙問:“後來怎麼樣了?”
他這麼一問,鳳衍卿的臉便沉了下去,他總算知道她和鳳淺月的目的了,不僅僅是想打擊這些貪官污吏,最重要的還是將他在朝中至關重要的人,一網打盡。
可是,爲什麼呢?她不是自己的人嗎? 她如今的刑部郎中之位,不是他給她的嗎?難道說她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幫助他?
皺眉看向她,卻發現她也在看著自己,那一雙漆黑的眸子裡,閃爍著一種光亮,讓他忍不住的心頭一顫。
隱隱覺得,接下來的事情對他,恐怕沒什麼好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