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靈光一閃,又慌慌張張地摸索全身,卻不見了手機(jī)和背包。
很顯然,甩到一旁的包包早已被他人順手牽羊或是被遺落在某個角落。
我頓時泄了大半的傲氣。一個單身年輕女子,沒手機(jī),沒錢,不懂住所地址,不進(jìn)收容所,難道露宿街頭城門大開的任人侵犯?
這么晚了沒聯(lián)系張媽,家里人定是急壞了!今天的行程八成已經(jīng)暴露。
在我的苦苦哀求下,一臉鄙夷的警察哥哥總算搖下車窗讓我透透氣。我沐在浪漫之都的夜風(fēng)里,全身竟起了雞皮疙瘩。
好苦惱!我猛地用頭敲打著窗沿,仿佛可以擺脫現(xiàn)在的窘狀。不知道是撞疼了還是心疼了,眼前居然蒙著一層迷霧,模糊了視線。
最后,我全身無力的斜靠著窗沿和座椅,呆呆的沒焦距。估摸著警察對我的“獨(dú)角戲”早已喋喋不休了上百遍……
巴黎的夜風(fēng)對于流浪女酒鬼毫無浪漫可言,只吹得我更加凌亂與混沌。這座城市與我無關(guān),如同飲著一杯白開水,有無滋味,全看心情和口味。
在一個岔路口等紅綠燈,聽到有人拍打著車門。
今晚的一驚一乍太多,我已無力驚詫。
“請問有什么需要幫忙嗎?”警察側(cè)頭問。我懶洋洋的直起身,卻瞥見了那抹熟悉的身影。熟悉的古龍水味道隨風(fēng)飄了進(jìn)來。
多年以后,他的身影匯成了一卷卷記憶的影像帶,其中,巴黎街頭的這一抹讓我數(shù)次心神凝結(jié)。
“尊敬的警察,這位小姐是我的朋友,請問觸犯了什么法律嗎?”沈劍鋒越過我,禮貌的問警察哥哥。
警察得遇有人認(rèn)領(lǐng)女酒鬼,大喜,如遇救星狀,忙示意停路邊再細(xì)說。
于是,我像寵物狗找到買主一樣,被警察移交給了沈劍鋒。
我被他攙扶著,聽巴黎的夜風(fēng)吹散渾濁的酒氣。坐著的時候覺得清醒無問題,一站起來,全身就如同軟軟的不倒翁,東倒西歪。
“走吧,女酒鬼。這么晚了先去我那里避避風(fēng)頭,明早清醒了再聯(lián)系你家人。”他為我打開車門,將我扶了進(jìn)去。
我小雞啄米似的點(diǎn)頭,順從得像一只小貓。
收容所不收留有家可歸的人,沈劍鋒就這樣不留余地的引我上了他的車。
興許是困了,累了,沒有紅牛喝的時光,只能自我麻醉;又或許在陌生的街頭,熟人的氣息給我一絲安寧,我放心的一路昏睡到了一座車庫……
只覺膝蓋內(nèi)側(cè)和背部動了動,倏然睜開雙眸,猛的對上了沈劍鋒墨黑的瞳孔。
他試圖抱我下車!
我掙扎著表明自己的立場,他才輕嘆一聲松開,頭頂飄來有些沙啞的聲音:“大小姐別誤會,我以為你仍宿醉未醒。”
我自動屏蔽了這調(diào)侃的語調(diào),嘟囔道:“確實(shí)睡著了,被你弄醒的。”說著一把推開他,豪氣的便要下車。他退開站到一旁,雙手抱胸觀察著我。
饒是我硬撐,愣是站不穩(wěn),扭了兩下一把倒在他懷里。
“硬撐的酒鬼我見得多,沒幾個真正撐得住的。”他有些得意的道。
我全身軟軟糯糯,力氣虛無,再無心斗嘴,終于安安靜靜的在他攙扶下進(jìn)了這棟法式別墅。
我被他扶上樓,放在一張舒適的大床上。他居然輕拍了我的手背,眼底是萬分的柔和,轉(zhuǎn)身出去。緊接著一個東方面孔的中年婦女推門進(jìn)來替我擦身,換衣服。
我躺在床上,望進(jìn)無邊的黑暗里。也許是躺下姿勢的緣故,也許是四周漸漸安靜下來的原因,晚上壓抑著的情緒漸次爆發(fā),排山倒海涌向胸口,那里好比被千斤重的石頭壓制著,窒息、煩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