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的週末,齊若照例呆在家裡溫習功課。房間裡暖氣燒得很足,她只穿著單衣仍覺得熱,陽光從大大的窗戶照進來,被玻璃濾去了寒氣只剩下暖人的熱度。光影正好照到她溫習的寫字檯上,讓本就無賴的幾何課本有些刺眼,讓她更加的昏昏欲睡。
她忍不住趴在桌子上,閉起眼睛對著陽光,感覺全身的毛孔都慢慢張開,她想像自己是一棵婀娜多姿的月桂樹,肢體伸展,貪婪的吸收日月精華,而後開出一樹妖嬈。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睜開眼睛,想到楚鈞亮那蠱惑的吻,不禁笑出了聲。
抱著可愛的□□熊,磯著癩皮狗的棉拖鞋,她懶洋洋的歪倒在沙發上。從側面看,照進來的陽光在客廳的空間裡形成一道道筆直的光柱,裡面細微的塵埃顆顆清晰,四處飄散又似乎怎樣也越不過光柱的邊沿。她忽然希望自己就是這些微小的塵埃,雖然渺小,但只要能不離開楚鈞亮這個巨大的光柱,她就覺得幸福溫暖。
“當,當,當”,外面X大的大鐘清楚的敲了三下,又到了下午三點。不知道楚鈞亮在學校裡刻苦什麼?齊若突然想到,儘管他們家裡學校這麼近,她竟然從來沒有正經的去過裡面,更不用說接近他的學習生活,於是,她馬上打定主意要去探望一下那個忙碌的人。
走進校門,穿過一片楊樹林,醫學院純白的教學樓就出現在眼前。
齊若打聽到楚鈞亮正在幫著老師帶一年級新生的實驗課。她輕輕走到那間教室的後門,向裡望去,一眼就看到一羣學生中的他,穿著乾淨筆直的白大褂,正低頭教一個學弟打結,眉眼低垂,輪廓多了些柔和,少了些凌厲,雙手翻飛,熟練地同時打結,那認真專心的表情與平時有所不同,似乎散發出淡淡的光暈,真的猶如天國中的白衣天使一般。
真得慶幸的是,她善於隱藏,這樣她纔可以躲在角落不被發現,盡情的凝視完全沉浸在工作中的他。
她有一種感覺,這時候的楚鈞亮纔是真正的他。平時的他在旁人面前不管如何談笑風生,風度翩翩,讓人難以捉摸,神秘莫測,那都是他不經意的外在,真正內在的氣質只有做他喜歡的事情時才能顯露出來,比如現在。那是一種全身心的投入,讓旁觀者也不禁被吸引,感受到那種獨特的氛圍。
全神貫注時,時間也彷彿過得飛快,不一會兒,老師就宣佈了下課,她正要上前,一聲誇張的口哨聲從教室前門傳來。
大牛,石頭和一位穿著時尚的美女在前門朝楚鈞亮打著招呼。他聞聲笑了笑,慢條斯理的褪下手上的橡膠手套,解開衣服的鈕釦,掛好衣服,纔拿起自己的黑色風衣走了出來。還未說話,穿著高筒靴,短裙,黑色絲襪,身材姣好的美女先出了聲:“嘖嘖,楚大帥哥,不是我說你,你來當醫生,純粹是給女同胞們找事?”說著,胳膊懶懶的架著他肩膀上,斜眼瞄著他,說不出的性感。
“呵,怎麼說?”楚鈞亮似乎心情不錯,沒有迴避,看著大牛和石頭隨意的笑著問。
“你當醫生,我們女同胞還不爭著搶著生病啊。”李玉豐說著做了個昏倒的姿勢,軟軟的向楚鈞亮的懷裡倒去,“我就先來做個示範吧。”
那邊的齊若只覺心裡一突一突的跳,眼睜睜看著她豐滿的身體就要捱到楚鈞亮的懷裡,雙手不自覺的摳緊,修剪圓滑的指甲仍是掐得自己生疼。
“哎?我說李大美女,要倒也給兄弟們分點福利啊。”那邊石頭已經一個轉身,轉到了楚鈞亮身前,張開懷抱給了李玉豐一個熊抱。
楚鈞亮早已閃身迴避,看著李玉豐粉臉變色,結實的給了石頭幾下,在一邊和大牛哈哈大笑。
齊若正鬆了一口氣,還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那邊有人已經發現了她。
“笑,有什麼好笑的,”石頭捱了幾下,正沒好氣的叫囂呢,一轉臉正好看到後門的齊若,立馬陰轉晴,笑的奸詐,“亮子,看,你那童養媳來了!”
“亂說什麼呢,”楚鈞亮這邊也看到了俏生生站在那裡的齊若,心情又好了幾分,邊笑著斥責石頭,邊往這邊走,“若若,你怎麼來了。”
她在站這兒不動看一羣人過來有點不好意思,趕忙快走幾步,“做完作業沒事就想過來看看,剛來了一會兒。”
“童養媳不放心,查崗來了。”石頭還不死心的大聲嚷嚷,剛剛下課的學生紛紛朝這邊觀望。
“說什麼呢你,”李玉豐看那兩人的動作親密,心裡不痛快,手上立馬狠勁掐了他胳膊一下,“都什麼年代了,還童養媳呢。你說著不怕丟人,我聽著還怕丟人呢。”
本來齊若臉色微紅的垂著頭站在楚鈞亮身邊,聽到這一句猛然擡起頭,臉色瞬間刷白,正看見李玉豐輕蔑的眼光直直掃過來,身上一震。
楚鈞亮輕哼一聲,並不看李玉豐,只是擡手撫著她的脖頸,放鬆她已然繃緊的肌肉,聲音不高不低,“童養媳要比我老,我們家若若這麼嬌小,哪裡是童養媳。”說著低著頭又湊近幾分,幾乎是貼著她的面頰,黑色眼眸裡閃著耀眼的光,薄脣輕啓,“要是若若願意,不嫌我老的話,我倒是願意做她的童養夫。”
“你哪裡老啦。”齊若心裡甜蜜,被他眼中的光芒迷醉,早已忘記身在何方,擡手摩挲著他的臉頰,低聲嬌嗔。
“瞧瞧,瞧瞧,酸死了,酸死了,”大牛在一邊受不了的打趣兒,“看來今天亮子是沒時間陪咱們幾個損友了,幾萬瓦的燈泡也不好當,咱,撤?”說著做了個手勢。
“走啦,走啦。”石頭乘勢推搡著李玉豐就要走,李玉豐本來不肯,可拗不過兩個大男生,只好慢吞吞的走掉,還不忘時時回頭看著那依偎在一起的兩人。
齊若聽到他們說話,纔回過神,早羞得要鑽到他懷裡,楚鈞亮大笑著不顧周圍同學窺探的眼光,攬著她大步向外面走去。
遠遠的,李玉豐有些不甘心的眼光轉過來,齊若有些瑟縮的更緊的依偎著他的胸膛,吸取裡面的溫暖。
週一的早晨,齊若進教室前,像往常一樣雙手抓了揹包帶一下,長出了一口氣才走進去,可卻意外的發現並沒有一羣女生圍過來爭著和她談論昨晚的電視節目。她有些詫異,但馬上心情就變得輕快了很多,畢竟那些談論並不是她所願意的。
宋遠黎也反常的趴在課桌上一動不動,連她坐在椅子上那麼大的動靜都沒有反應。她遲疑的卸下書包,慢慢掏出要朗讀的課本,總感覺四周有若有若無的視線圍繞,擡頭仔細一看又都不見了,不禁心裡罵自己疑神疑鬼。
上午第一節是語文課,年輕的語文老師踏上講臺,班長一聲“起立,”全班同學都站起來,這時,齊若卻發現椅子好像粘在自己身上一樣,很難分開,她著急的一用力,椅子被帶動和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吱呀”聲,又“咚”和宋遠黎的桌子撞在一起。大家的視線立刻集中在她身上,正當她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老師的一聲“請坐”把她從水深火熱中解救出來。
趕忙坐下,又是一陣叮叮噹噹的聲響。好不容易開始上課,她暗暗伸手去摸,心裡一陣作嘔,竟然是一小塊口香糖粘在她的衣服和椅子中間。回頭恨恨的看了仍然趴在桌子上的宋遠黎一眼,除了他,再無別人會做這麼無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