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在三山門外的莫愁湖,乃是南京城有名的清幽雅致的去處。
莫愁湖本是長江的一部分,不過由于滄海桑田,江水西遷,附近的沙洲連接成為了陸地,逐漸圍成了幾百畝大小的一爿大湖。
相傳南齊時代的歌妓莫愁——當然,不是金大師筆下的李莫愁,也不是現代那吳莫愁——人家就叫兩個字“莫愁”,曾經在這里居住過,所以這湖因此得名。
等到太祖皇帝朱元璋定京南京時,相傳太祖皇帝朱元璋有一次與中山靖王徐達下棋,結果朱元璋下輸了,便將這莫愁湖賞賜給了徐達。
張力此刻正沿著莫愁湖一路跟蹤虛無師太,跟了足足小半個時辰,已經走出了莫愁湖的范圍。
忽然前面出現一處小樹林,虛無師太走了進去。
張力躡手躡腳地跟了上去,又走了很久,張力已然看不見虛無師太的蹤影了。
正在張力準備放棄的時候,忽然心中一動。
張力的“極目之術”已然練成,此刻放眼四望,仔細地搜索著虛無師太的蹤跡!
良久,張力終于看見西邊一里外,在郁郁蔥蔥的樹林子里,有一處茅廬露出了一點點房檐!
張力立刻就往那茅廬方向走去,不多時便來到了茅廬的外面。
只見這茅廬修建的非常簡單,周圍一圈兒木柵欄將茅廬圍出了一屋一院,木柵欄的大門卻還是打開了的,顯然剛剛有人進去,并沒有關門。
張力正要高聲稟報之時,忽然茅廬里傳來了一男一女的聲音!
而那女聲,正是虛無師太!
雖說聽人墻角有些不太好,不過張力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躡手躡腳地走到木柵欄邊上,匍匐了下來,聽起了里面人的談話。
透過木柵欄的縫隙,張力清楚地看見了茅廬中說話的兩人!
虛無師太自不去說她,另外一人卻是一身青色道袍,頭上發髻用一根玉簪別住,上面戴著一頂五岳冠——乃是一名道士!
張力差點沒將眼珠子驚得突了出來!
臥槽!師太,你這是要鬧哪樣啊?。。?
張力死死按捺住撲通撲通亂跳的小心臟,小心翼翼地盯著茅廬內的虛無師太和那個道士!
只見虛無師太幽幽嘆了口氣,道:“阿彌陀佛!玄陽子,整整十五年了,施主又何必苦苦相逼?”
那道號叫做玄陽子的道士一聲長嘆,落寞地道:“清虛,你叫我施主?”
虛無師太眼觀鼻,鼻觀心,淡淡地道:“阿彌陀佛!貧尼的師父早已收回貧尼的法號,將貧尼逐出了師門!貧尼現在自號虛無,施主莫要叫錯了!”
玄陽子口中喃喃地道:“虛無……虛無……難道我們的往事,在你心中虛無縹緲,猶如那鏡中月,水中花一般么?”
虛無師太宣了聲佛號,一臉莊重之色:“阿彌陀佛!貧尼早不記得前塵俗世,現在只一心向佛,希望死后不會被佛祖投入阿鼻地獄……”
張力在墻角聽得暗暗心驚,尼瑪師太與這玄陽子這是有內情啊!
狗血!絕對狗血!
本少爺繼續聽……
玄陽子上前兩步,仔細地盯著虛無師太看了半晌:“清虛,你的容貌一點也沒有改變,只是清減了少許……我今日不請自來,已經在屋中等候你整整一個時辰了!”
虛無師太也不說話,整個身子微微發起抖來!
玄陽子見虛無師太心思有了活動,立刻又道:“我先前曾去拜訪過尊師,尊師說已經將你逐出佛門,你已經是還俗之身了……”
虛無師太眼圈一紅,眼淚簌簌而落:“貧尼當年之事,只有師父一人知曉。她老人家并未公之于眾,算是給我留了臉面。貧尼雖被逐出師門,但是這顆向佛之心,卻是萬萬不會改變的!”
玄陽子一聽這話,登時大急:“清虛……啊不,虛無,當年你我二人年紀輕輕,一見鐘情,犯下了那佛門的清規戒律!不過都這么多年過去了,你既然已被逐出佛門,有些事也該放下了……”
張力猛地一驚,臥槽,原來如此!
這……這也太匪夷所思了!
本少爺繼續聽——
虛無師太嘆了口氣,道:“貧尼既然隱居在此,就不想再步入紅塵俗世之中!施主,你走吧……”
玄陽子急了,脫口而出道:“虛無,你既然都已經還俗了,何必還執著于此!至從我收到消息,你曾在山東出現過,我便一路從山東追蹤下來,一直追到這南京城中!現在好不容易查到你的住處,我又怎么可能走呢?”
虛無師太宣了聲佛號,也不管那玄陽子,自顧自地盤坐在地,竟然是打起坐來!
玄陽子見虛無師太不為所動,不由得急得搓起手來!
半晌之后,玄陽子忽然開口道:“虛無,你就算是不為我,難道你不想見見你女兒嗎?!”
虛無師太一聽此話,渾身巨震!
片刻之后,虛無師太站起身來,盯著玄陽子道:“你說什么?我的女兒?!”
玄陽子嘆了口氣道:“我若不說她,你一定不會跟我走!你的女兒,尊師并沒有將她投入水中!”
虛無師太猛地一驚,脫口而出道:“啊!你怎么知道師父將我女兒投入水中的?!”
玄陽子搖搖頭,回憶道:“五年前,我最后一次前往尊師那里,希望能打聽到你的下落。當時尊師已經即將寂滅,故而對我說了所有實情。尊師說世事無常,造化弄人。你既然已經被逐出師門,便是斷了佛緣!尊師希望有朝一日,你能與女兒相認!”
虛無師太身子抖個不停,喃喃道:“我女兒沒死……我女兒沒死……”
玄陽子嘆了口氣,接著道:“尊師當年將咱們女兒送給了一戶徐姓人家,我多番打聽之后,終于查到了女兒的下落!沒想到咱們的女兒就在這南京城中!”
“???!——”虛無師太和張力,同時一聲驚呼!
然而,張力這一嗓子完全是無心的,可是卻暴露了自己!
“什么人?!”玄陽子一聲怒喝,起身一躍,竟然飛躍到張力身旁!
如果張力剛才只是吃驚虛無師太女兒那件事的話,現在則是被這玄陽子的飛躍之術徹底震驚!
臥槽,后世跳遠世界記錄也沒到九米??!那還是帶助跑的!
這玄陽子縱身一躍,竟然躍出了十米有余!還是直接飛躍出了籬笆墻,落在自己身邊!
玄陽子滿臉怒色,盯著臉色數變的張力,正要出手之時,忽然而后傳來虛無師太的聲音:“住手!”
玄陽子悻悻地回頭一望,只見虛無師太已經走了過來。
虛無師太定睛一看,失聲道:“是你?!”
張力先前被玄陽子那身功夫嚇得三魂七魄丟了一大半,這會收斂住心神,從地上站了起來。
張力一臉尷尬,躬身一揖,道:“師太有禮了!”
玄陽子一臉疑惑之色,看看張力,又看看虛無師太,皺眉道:“虛無,你認識他?”
虛無師太點點頭,道:“這位小施主在山東之時,治好了貧尼拖延了十五年的宿疾!”
虛無師太看了張力一眼,蹙眉道:“小施主,你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張力先將自己如何來到南京說了一遍,自然全是實話!
聽張力說完,虛無師太點點頭,道:“蓬萊縣確實已被孔有德那亂臣賊子攻占,想不到小施主竟然料事如神!只不知小施主今日為何……”
剛才一邊說的時候,張力一邊琢磨著如何說今日之事,很快便有了注意。
張力琢磨著今日之事,雖說駭人聽聞了一些,不過傻子也能看出來呀!沒想到師太還有這一段孽緣,這玄陽子看來是迫切地想與師太“和好”!
臥槽,師太老人家大腿夠粗,一定要好好抱住!
打定主意之后,張力立即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朗聲道:“師太容稟!”
張力瞥了一眼玄陽子,立刻轉頭以無比誠懇地神態道:“在下前幾日無意之間發現了師太的行蹤,原本想著專程上門給師太復診一下之前師太的……那個病!奈何這幾天我開的醫館中接收了一位疑難病人,在下實在是抽不出身??!”
虛無師太微微一笑,道:“小施主有心了!貧尼之病已然痊愈了!”
張力眼見虛無師太一臉笑意,心中大定!
記得剛才玄陽子是說已經在這屋子中等了師太一個時辰,那就是說玄陽子先到!
想到此處,張力立即面不改色地道:“今日在下抽得空閑,前來這茅廬拜訪師太。誰知道在下竟然撲了個空!正當在下準備下次再來之時,忽然見到這位……這位道長朝這邊走來。在下擔心他對師太不利,便藏身在籬笆墻下面,一直監視著他!”
玄陽子一頭霧水,想了半天,面帶疑惑之色:“你比我先到?”
張力朗聲道:“正是!在下足足在籬笆墻下等了一個時辰,才看見師太回來!”
玄陽子脫口而出道:“一個時辰?”
張力鄭重地點點頭,道:“正是!”
玄陽子松了口氣,顯然張力說的這個時間絲毫不差,故而也就點了點頭,似乎是相信了此事。
張力心中微微得意,這位道長道行是高,奈何情商不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