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叫了一聲，牛大力就從黑暗中跳了出來，叫道：“老大，什么事？”

我指著腳下的江面說道：“這里有一門105毫米榴彈炮，給我挖出來。{?}”

牛大力伸手一摸，笑道：“好，老大，你真是吉人天相，又弄到了一門大炮---”

不一會，牛大力就將第一營的130多名兄弟一齊叫了過來。兄弟們看到大炮，高興得不得了。大家一擁而上，開鑿起冰面來。

我見他們一時半會也弄不上來，就對高秀麗說道：“走吧，我有事去找你爹！”

走回前指的礦洞里，我發現陶副司令正在與高麻子聊天，而宋將軍已回了兵團總部。

看到我們進來，陶副司令員笑道：“怎么，這么快就散完步了？”

我笑道：“是呀，高秀麗真是好運氣。我們走到江邊，她竟然在江里發現了一門美式105毫米榴彈炮。不過，我們沒有炮兵和炮彈！能不能給我找幾個老炮手給我？還有炮彈？”

陶副司令員笑道：“大炮？太好了！來人呀？”?一個機要參謀馬上跑了過來。

陶副司令員道：“立即讓第27軍，第26軍在炮團里找一找，找幾個老炮手來。還有，問一下各部隊有沒有繳獲的105毫米榴彈炮炮彈，立即送給周參謀！”

這個參謀馬上跑了！

高麻子笑道：“我就說嘛，你和我女兒有福氣。怪了？老四，你的手怎么受傷了？”?說完他瞪著我道：“是不是你欺負老四了？”?高秀麗連忙說道：“爹，沒有沒有，你別冤枉好人。”

說著，她將我幫周紅全做截肢手術的經過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聽完，洞里的人都感到十分悲傷。

陶副司令員深深的嘆了一口氣，說道：“我有罪呀-----”

高麻子驚道：“我打了一輩子仗，從沒有見過打得這么慘的！說，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

說實話，我的心情十分沉重，對接下來的古土里之戰一點把握都沒有。

我們的部隊實在是太苦了？連基本的吃飽穿暖都解決不了。一線的子彈，基本上是數著打。逼得戰士們只得與手持自動武器的敵人拼刺刀！

部隊凍得這么嚴重，彈藥這么缺乏，怎么跟美國佬斗？怎么跟武裝到牙齒，擁有海、陸、空立體化火力的陸戰一師拼殺？

就算是拼刺刀，也要讓戰士們吃飽飯呀！

不行，不能這樣下去了？

再這樣下去，這支英雄的部隊，為了小小的陸戰一師，真的全拖垮了！

真要死打硬拼，將美第10軍10萬人打出三八線，估計第9兵團的15萬人，可能剩不下幾個人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真是太可怕了！

要知道，接下來，還有第三、第四、第五、上甘嶺戰役、金城戰役。一次戰役比一次戰役打得大，一次戰役比一次戰役死的人多。

在后世時，我從網上看到，入朝的志愿軍三軍統帥人選，確實經歷了一波三折。

最開始中央是準備讓林標入朝，他在東北的冰天雪地里，和蔣某人的純美械的部隊打了三年，當然是不二的上上人選。可是林標據說是怕打不過美國佬，所以裝病。又一說是林標反對入朝所以裝病。

后來又準備讓粟裕帶兵入朝。因此任命粟裕為東北邊防軍司令?？善婀值氖撬谠Ｒ惨圆皇煜げ筷牉榻杩谕泼摿恕?

這兩位大佬都不去，剩下的就只有湖南人彭大將軍能服眾。

不過，軍隊出動到沒有什么波折。歷史上，第一、第二次戰役，也就是抗美授朝的前期，入朝的部隊都是百戰精兵，軍中翹楚。

如林標將軍的四野第13兵團，38、39、40、42、50、66軍。又如同是湖南人的宋時輪的第9兵團，第20、26、27軍。

第二次戰役之后，第9兵團傷亡慘重，只得在元山和東北休整。

第13兵團繼續打過三八線。結果，因為一連打了三次戰役，第13兵團平均減員30%，只得補充新兵和新的部隊。而補充上來的部隊，就不如這兩個兵團精銳。

有的兵團，“解放戰士”占一半多，有的兵團甚至一半以上是剛穿上軍裝的農民、工人、市民，還有湘西起義的土匪。還有的部隊是二線部隊，戰斗力極差，從沒有與美械交過手，看到飛機嚇得直發愣，看到坦克嚇得不敢動彈。有的部隊訓練極差，如第180師。

特別是新兵，好多人連槍都不會打。拼刺刀時，技術差，拼不過吃牛肉長大的美國人。白忍戰時，也不知要有機槍掩護。沖鋒時也不知利用地形地物，更不能理解“三三制”，減少傷亡的精要之處。

偏偏又碰到李奇微這個志愿軍的天然克星。

由是新兵一被敵人包圍就驚慌失措，戰斗不利丟槍就跑，解放戰士本來就是蔣某人那過來的，干脆直接就投降了。土匪出身的人軍紀極差，影響軍民團結。

結果雖然后來換裝了蘇械，但這樣的新兵太多，不但影響了老兵的戰斗力，部隊還傷亡慘重。

也就是說，第9兵團的每一個兵員，都是寶貝，都是將來戰勝美國佬的棟梁。

想到這里，我對陶副司令員說道：“司令員，古土里有多少人參戰？”?陶副司令員說道：“如果能夠都到齊的話。人數最齊全的是第60師，約有八千人。穿插到黃草嶺的第58師約有800人。第89師約有八千人。第26軍沒到戰場的第88師、第78師，是編制最齊全的，應該有2.5萬人以上。第76師、第77師約有一萬人。第27軍有二千人。社倉里的第243團有三千人。”

我算了一下道：“也就是說六萬人左右？”

陶副司令員道：“是的，敵人的陸戰一師約有1.4萬人，加上真興里、麻田洞的敵人，約有二萬人！敵我兵力比是3：1！”

我知道，他以為我是擔心兵力不占優勢，事實上我是十分擔心戰士們的傷亡。在這樣的酷寒中，連裝備齊全的美軍都凍傷了五千多人，何況是吃不飽，無棉衣的志愿軍？

娘滴，這些戰士不能再白白的被寒冷和饑餓吞噬了！這些都是老兵呀！一個老兵可是勝過三個新兵呀！都死了，以后怎么跟美國佬斗！

想到這里，我懇切的說道：“司令員，我們第9兵團，本來是準備打臺灣的。每個戰士都身強體壯，都能在大海里游泳、拆水雷，都受過長時間的嚴格訓練。不但軍事素質高，而且作戰靈活、意志堅定?！?

陶副司令員說道：“你想什么，直接說？”

我不禁欲言又止。

高麻子見我說到內部的事，連忙插話道：“你們先談，我撒泡尿去！”

說著，他拉著高秀麗走出去了。

等他一出去，我就說道：“司令員，我們不能再這樣打下去了，要給第9兵團留點種子。我建議，打完古土里，大部隊就不要追擊敵人了。我們的戰士都是老兵，損失在這莫明其妙的地方，簡直是太令人痛惜了。娘滴，我剛才無意中問王芳，她說凍傷的就有二萬四千人了。完好的人，腹瀉的、腸炎的、爛嘴的、得夜盲的極多，好多戰士都脫了人樣-----”

陶副司令員連忙一擺手道：“這種話，在我這里說說可以，但你可千萬不能在外面亂說！這種話----會影響你的前途的！”?我說道：“司令員-----”?陶副司令員心情沉重的道：“我的兵，減員這么多，我會不心疼嗎？但我們是軍人，軍人就意味著為國犧牲。好了，你說下一步怎么辦？”

我說道：“再打下去，敵人固然消滅了，但我們的戰士也完了。當然，我不是讓你停止進攻！”

陶副司令員道：“那就好，你有什么好辦法，即可以消滅敵人，又可以減少傷亡！”

我說道：“戰士們自從11月19日左右入朝，基本上沒有吃過熱飯，穿的也是單衣、薄棉衣、膠鞋，幾乎沒有手套，手腳凍得又紅又腫。這樣的裝備不要說打仗，凍也得凍死了?！?

陶副司令員道：“那你看怎么辦？”

我說道：“古土里周圍的第20軍，是沒辦法了。但是下碣偶里準備南下的兩個軍一萬二千人，應該集中棉衣。我的意見是，讓全軍除重傷員之外，所有人進山洞烤火，將身上的衣服全脫光。包括文職人員、機要人員、汽車駕駛人員、電臺人員、凍傷和輕傷人員等。然后，將所有防寒衣、帽、手套、鞋子、被子、大衣、襪子，全集中給一線部隊?？傊?，要求南下的一萬二千人，每個人最少要有二套衣服、二雙鞋子可更換。還要將舊衣服、被單撕開，制成手套，讓每個人都穿暖和！”

陶副司令員道：“這個可以，來人呀！”

正在聽我們談話的一個機要參謀立即跑過來。

陶副司令員道：“傳令張軍長、彭軍長，照我們商量的辦法，將所有不南下的人的衣物全脫下來-----集中一切棉衣、衣服、鞋子---”

參謀連忙跑去了。

我又說道：“這幾天雪下得太大，晚上天氣實在是太冷了，估計有零下三十五度以上。如果今晚南下古土里，我們準備不足，天氣又冷，路看不清。戰士們在深達一尺多的雪地里摸黑行軍，不但速度極慢，而且衣服容易濕透。這樣，又要凍死、凍傷不少人。不但損失戰力，行軍效率也低。所以我建議部隊今晚睡覺，休息一下恢復體力。再召開諸葛亮會議，開展防凍比賽。明天白天再南下，溫度高一點，路也看得清！”

陶副司令員道：“這，白天如何防空？”

我說道：“敵人知道我們會追擊他們，所以沒有必要保密，也保不了密。而且，雖然是白天，但這長津湖雪大，冰霧又大，敵人又沒有地面引導。只要我們分散行軍，不走大路，敵機的傷害就可以減少到最少！就算被敵人的飛機轟炸，也比晚上行軍快，傷亡更小。我們白天行軍，剛好晚上到古土里，更加便于隱蔽和展開部隊！”

見他還在猶豫，我說道：“我可以先行南下，我有卡車。只要我守住了水門橋，再過幾天美軍也還在古土里！”

陶副司令員說道：“好，那就改為白天行軍。”

我又懇切的說道：“司令員，為了革命，為了勝利。我看，將我們的實際情況，電告主席。主席多年指揮打仗，一定會理解我們的難處的----這樣，我們這些精疲力竭的戰士，就可以在古土里休整了！”

陶副司令員考慮了一會，下令道：“個人的利益算什么？來人，發急電給主席----”

一個機要參謀連忙跑去了。

陶副司令員道：“就算主席同意我們在古土里休整，可是咸興和興南怎么收復？”

我說道：“古土里之戰之后，就由我和張遠去追擊。你再下令讓第243團從社倉里向咸興靠近，再讓金將軍出動人民軍，配合我作戰！”

陶副司令員道：“別提金將軍了，我上次叫他配合作戰。他說他的軍隊全被美軍隔斷在三八線以南，沒軍隊。叫他給糧食，他也說沒有！”?我大怒道：“真是一個賴皮，這是他的地盤，怎么會沒有！對了，高司令這次帶慰問團來，不是有500多匹騾子、200多馬匹嗎？不如叫他送給我們，讓戰士們吃了！”?陶副司令員為難的道：“這騾子和馬，十分金貴。特別是騾子，是軍方寶貴的腳力。你看，一次就給我們馱來了三萬多斤糧食和大量彈藥，可見騾子的作用極大。殺了吃肉會嚴重影響后勤部門的運力。我聽說，西線正在準備第三次戰役，所需要的物資簡直是天文數字。而且，聽高麻子說，有大部分騾子是借老百姓的，價格昂貴。再說，沒了這些騾子和馬，慰問團和高司令如何回去？”

我不由為難了，說道：“這----！”

“哈哈哈哈-----”

這時，在一陣大笑之中，高麻子走了回來。

他說道：“好你們兩位，竟然在算計我的騾子了！我的騾子可是寶貝呀！不過，娘的，戰士們在前線拼命，我高麻子也不是這么小氣的人？好了，全給你們了！”

陶副司令員道：“這，高司令，這怎么好意思呢？殺了這些騾子和馬，你怎么回去呢？”

高麻子道：“這不是廢話嗎？我就不能走路回去？快殺了，讓戰士們吃了，好刺刀見紅！”

我不由大喜，有這么多騾子和馬，能弄出多少肉，能救多少人的命呀？

我不由感激的說道：“高司令，謝謝你！”?高麻子大笑道：“謝什么謝，都是自家人！”

陶司令員也大喜道：“太好了，來人呀！”

一個機要參謀連忙跑了過來。

陶副司令員道：“將高司令員的騾子和馬，還有運上來的三萬斤糧食，一半給傷員。其余的，平分給三個軍！”

我接話道：“給第20軍的，殺了。我有四輛卡車，我給他們運下去！”

參謀接話道：“是！”?高麻子又道：“對了，我剛才隱隱約約聽到你在談金將軍的事？”?我將金將軍不吊我們的事說了一遍。

高麻子聽完，不由大怒道：“娘滴，金將軍在我面前，我非打他兩記耳光不可！在我軍面前裝起爺來了？給我拿筆來！”

我大喜，連忙從包里掏出鉛筆遞給他。

高麻子“唰、唰、唰！”的寫了一行電文，說道：“發出去！”

我一看，電文寫的是：“娘的，我是高麻子。你***立即往長津湖送6萬包大米來。立即出動人民軍到咸興去打美國佬。還有，我在長津湖，你馬上來見我-----”

娘滴，這么粗魯的電報，也只有軍方大佬才寫得出！

我們說了一會話，高將軍的回電竟然馬上到了。

金將軍的電文說道：“----已發往長津湖一萬包大米，三天可到，共計50萬斤。其它，請允許我籌備。人民軍已向元山一帶出發----我有事走不開，已送上熊掌一只賠罪----”

我不由笑了，娘滴，真是惡人自有惡人磨呀！

有了金將軍這些糧食，部隊就又可以支持三天左右了。

我知道，這金將軍萬事都要東北幫忙，也是高麻子的好兄弟。所以他絕不敢得罪高麻子。由此可見，高麻子這個人，能量確實太大，確實是東北的地頭蛇！

我見一切順利，由是說道：“兩位慢慢聊，我去看看大炮拉上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