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邊的黑暗中，雪已經停了。大風又吹起來了，將乳白色的冰霧吹散了一些，也令天氣更加寒冷了。

第238團的3000多名戰士正在摸黑前進。一營長馬盛才走在全團隊伍最前面，為全團戰士探路。緊跟在他后面的是一連連長牛大力。牛大力一邊走，一邊不時扶起摔到的戰士，他的迫擊炮連一共帶了5門60毫米迫擊炮，本來每門原定配80發迫擊炮炮彈，牛大力跟發放武器的牛大姐一陣磨，硬是每門多要了10發炮彈，并滿著營長偷偷帶上了路。牛大力的迫擊炮連還帶了一門82毫米重迫擊炮，每門配60發迫擊炮炮彈。一支60毫米火箭筒，30發炮彈。

這樣，牛大力的迫擊炮連195人帶了6門迫擊炮，一支火箭筒，540發炮彈，還要背槍和背包。這可不是個小數目，迫擊炮連的戰士背著這些武器爬山涉水，差點累趴下了。

二連連長李三十的火力連，帶了2挺水冷式重機槍，每挺配5000發子彈，5挺美制三零式輕機槍，每挺配3000發子彈，還有大量備用彈藥。沒背機槍的每人一支M1卡賓槍，配500發子彈，一支二十響快慢機（駁殼槍），少數人背著日式三八步槍，配150發子彈，再加上土豆、軍用薄被、傷藥、備用鞋子和工兵鍬及背包，這些極其沉重的裝備使他們個個都累得夠嗆。

不過，第238團的火炮因為太過沉重，為了趕時間和運輸不便，連九二式步兵炮都沒帶。這樣，第238團只有上訴這些輕武器可供作戰，與美軍機械化、自動化武器相比差了太多！

由于238團是最后動身的，山上潛伏的志愿軍已經極多。為了不暴露他們，這部分志愿軍戰士走的都是山路，見山就爬，所以沒有帶騾子，所有彈藥、給養都得自己背。

一營長馬盛才看見牛大力腰扎美式軍官皮帶，左腰掛著一支烤蘭照人，二十響的自來德，右側皮帶上，掛著一把寬刀刃德式加鋼短刀，背上扛著迫擊炮，還挎著M1沖鋒槍，掛著4棵美制手雷，槍上的短刺刀雪亮雪亮的。

牛大力整個人成了一個武器庫，加上人又高大，顯得十分威風凜凜。不由羨慕地說道：“我說老牛，你那里弄來的這么漂亮的刀、短槍和美式軍官皮帶、手雷？”

牛大力得意地拍了拍自來得，說：“我這槍和刀，是牛大姐送的。我們從駐地出發時，去領炮彈。那牛大姐是管武器的，估計知道我們是去打美帝野心狼，她發完武器。又從身上撥出這把漂亮的自來得，從墻上拿下這把精美短刀、皮帶、手雷，遞給我300發配屬子彈。說道，老牛呀，我們都姓牛，這自來得、短刀和美式軍官皮帶，留在我這也沒用，送給你了，你幫我多打幾個鬼子吧！當時我還納悶，這日本鬼子不是打跑了嗎？”

一營長笑道：“你奶奶的，運氣可不是一般的好！”牛大力得意地說：“那是！”

一營長不由分說搶過牛大力的沖鋒槍，背在背上。再回頭，催促負擔相對較輕的三連、四連400多名戰士走快點，順便幫一連、二連背一些彈藥。

而三位團級干部一邊走，一邊繼續交談。

團長李鐵輕輕拂了一下棉帽上的雪花，說道：“娘的，今年6月25日，朝鮮人民軍跨過三八線，朝鮮戰爭爆發。美軍越過三八線，我軍不得不于10月25日入朝參戰。這個月，我軍剛結束了第一次戰役，現在即將開始第二次戰役。為誘惑聯合國軍，創造戰機，志司決定志愿軍主動向北撒退。敵人見有機可乘，由是分東、西兩線發動進攻。西線敵人目標是德川、寧遠、云山、溫井一帶，東線敵人即向我們現在的位置，平津湖地區發動進攻！敵人的戰略意圖是，東西兩線發動強大的鉗形攻勢，分別向中朝邊境江界攻擊前進，匯合于此。如果戰略攻勢成功，將迫使老彭將軍兩面作戰、腹北受敵，陷入絕境，以一舉解決我入朝志愿軍！”

政委李亮說：“他娘的，敵人可夠狂的，我們的老彭將軍可不是好惹的。敵人此計雖好，但美帝國主義及聯合國軍劣勢更加明顯，鉗形攻勢一般需要大量軍隊參與，這樣很容易戰線拉開，側翼暴露，分散的兵力又增加了被圍殲的危險，就象現在的美陸戰一師，兩側都沒有美軍保護！”

團長李鐵哈哈一笑，說道：“對呀。不過，現在形勢對我軍十分不利。聯合國軍不顧我中、朝、俄的再三警告，公然跨過三八線，直撲鴨綠江、東北，直接打到我們的家門口，已挑戰了我軍的底線。美軍還出動飛機1000多架次，連續轟炸鴨綠江上的橋梁、村子，不迎戰是不行了。”

政委李亮說：“娘的，老李，我軍怎么會狂奔上千公里，從南邊跑到東北邊境，連棉衣都來不及換，就倉促入朝參戰，你給講講？”

團長李鐵說道：“這都是他娘的美帝野心狼鬧的。第一次戰役之后，美軍和聯合國軍雖受到打擊，但還是不把我軍放在眼里，以為我軍只是應付式入朝，不敢打大仗。這第二次戰役，不算韓國部隊，美軍和聯合國軍在朝鮮總兵力高達55.3萬人，其中地面部隊就有42.3萬人，而志愿軍首批入朝部隊僅步兵6個軍18個師，炮兵3個師又1個團，共約24萬人，人數上處于1：1.8的劣勢，裝備與火力上的距離就更為懸殊。海空軍方面，美軍共有作戰飛機1100余架、艦艇200余艘。這西線就夠吃力了，這陸戰一師又坐船從東線興南港登陸，戰斗目標是攻占柳潭里以西約90公里的武坪里，再與西線前進的美軍合攻江界。這美軍從側后打過來了，危及西線幾十萬我軍將士的側背安全。所以前線迫切需要二線部隊迅速跟進，對付東線的陸戰一師。”

李參謀插話道：“娘的！正因如此，我九兵團才為了搶時間而倉促入朝，在長津湖地區占據有利地形，圍殲美陸戰一師，以粉碎美帝國主義東、西兩線對我入朝志愿軍發動的強大鉗形攻勢，鉗制東線之敵，保護老彭將軍西線志愿軍主力的側背安全。”

團長李鐵說：“我聽軍部有人講，火燒園明園時，參戰的八國聯軍中，美國出兵的就是這個陸戰一師！”

李參謀道：“奶奶的，還是世仇呀，現在不是鴉片戰爭時候了，別想欺負我們這個苦難的民族了！”

團長李鐵說道：“對呀，不過，我們東線的壓力大呀！東線，美國和聯合國軍部署有美軍第十軍，由軍長阿爾蒙德將軍率領。這個阿爾蒙德也是個老將，今年58歲，經歷過兩次世界大戰，是麥克阿瑟的至友，也是個打仗的好手。阿爾蒙德的第十軍下轄陸戰一師，陸軍第三師，陸軍第七師；還有韓軍第一軍，下轄首都師和第三師；還有英國皇家海軍陸戰隊一部，共10萬人馬。”

政委李亮說：“奶奶的，這東西兩路敵軍共50多萬人，瘋狂進攻，長驅直入，進展到也十分神速。我聽說，聯合國軍司令，五星上將麥克阿瑟，狂妄地向記者宣布這次戰役為‘結束朝鮮戰爭的總攻勢’，還得意洋洋的宣布要在圣誕節前結束戰爭，占領江界，將在此的金zhengri和他的朝鮮臨時政府官員全部抓獲，將朝鮮人民軍和志愿軍統統趕進鴨綠江。麥克阿瑟還向士兵保證，在圣誕節前，美軍士兵可以結束戰爭，全體打好背包回家哩！”

三人不由哈哈大笑，又不敢笑得太大聲，不由捂著嘴。

李參謀說道：“他奶奶的，這個麥克阿瑟，有夠狂妄。他是美國駐日本的最高統治者，也就是聯合國軍總司令。據說麥克阿瑟曾經是美國西點軍校最年輕的校長，經常叼著一根長長的玉米芯煙嘴，握著一根曲柄手杖，穿著佩戴五顆上將銀星的開領襯衫。沒想到這家伙也真夠狂的，想一舉殲滅我入朝志愿軍！”

團長李鐵笑道：“是呀，麥克阿瑟這個小王八蛋，狂得不得了。說我們志愿軍只是一些拿著撿來的三八步槍、大刀、長茅作戰的農民軍隊、洗衣匠。”

李參謀奇怪地問：“這洗衣匠是什么意思？”團長李鐵說道：“這洗衣匠是麥克阿瑟對中國人的蔑稱。洗衣匠指的是在美國的華人，他們多以開洗衣店為生。由于中國貧弱，這些洗衣為生的華人，多受到美國各州的岐視，規定了種種法律限制他們，警察、白人還常欺負他們，動不動罰找理由罰他們的款。所以這些在美的華人只好忍氣吞聲，逆來順受，不敢多說一句話。在美國人的眼中，膽小怕事、唯唯諾諾、面黃饑瘦的洗衣匠就成了中國人的形象！”

李參謀道：“他娘的，以前說我們是東亞病夫，現在說我們是洗衣匠。麥克阿瑟，你小子等著吧，我們華東子弟兵，非教訓教訓你這個狂妄的家伙不可！”

團長李鐵說道：“對呀，他娘的，這打仗最怕被敵人從后面包圍。這麥克阿瑟以為我志愿軍是吃素的，想抄老彭將軍的后路？目前，在西線，老彭將軍集中了原東北**將軍率領的虎狼之師38軍、39軍、40軍、42軍、66軍等解放軍中最精銳的6個軍30個師共30萬精銳部隊。在東線，我們十九兵團的宋時輪、陶勇兵團司令，集中了原準備打臺灣的三野最精銳的九兵團三個王牌集團軍十二個師15萬人，單挑孤軍冒進的美陸戰一師。老郭，我們這里的局部戰役打好了，我看，麥克阿瑟不但不能把我們西線的志愿軍趕進鴨綠江，我們還要讓麥克阿瑟的士兵在雪地里過圣誕節，吃冰雪、喝涼水！”

三人又是一陳輕笑。

這時，一個電報員又匆匆跑過來：“報告團長，兵團總部十萬火急急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