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屋子原來是三間敞軒,門窗皆漆成朱紅色,當(dāng)中的一間屋內(nèi)擺放著一架比人還高的十二扇大屏風(fēng),屏風(fēng)上畫著大幅的荷花蓮葉。
錦書心道莫非這屏風(fēng)上的荷花也是秦勉所畫,聽說他的畫很值錢,荷花更值錢,這么大一幅,配著雞翅木的架子,這架屏風(fēng)也夠值錢了。她久久的盯著屏風(fēng)看,以至于流蘇在耳邊低聲提醒她:“姑娘,兩位公子都上前面去了?!?
錦書這才回過神來,笑道:“我們也走吧?!?
出了敞軒,結(jié)果因為樹木蔥蘢已經(jīng)看不見那對哥倆了,錦書心道不該在屏風(fēng)前停留那么久的。她倆只好順著石階繼續(xù)往內(nèi)走,進(jìn)到了第二進(jìn)院落內(nèi)。院內(nèi)種植著數(shù)盆的菊花,可惜距離花期還差段時日,等到下個月,這里應(yīng)該是分外的美麗了吧。
錦書與流蘇進(jìn)到屋內(nèi),屋里一個人也沒有,錦書心道不過片刻的功夫那對哥倆能到哪里去?
她看著屋里黑漆光亮的合步家具,心道不愧是王府,是比一般人家講究。
流蘇突然站在那博古架旁向錦書招手,錦書遲疑了下便過去了:“做什么?”
流蘇笑道:“兩位公子都在這后院里呢。”
錦書心道這兩人在后院干嘛,她跟著流蘇轉(zhuǎn)過了博古架,出了后門。錦書看呆了,院中立了兩個靶子,這兄弟倆正在比試射箭。
程書硯雖然是個讀書人,但長得結(jié)實射箭應(yīng)該沒問題,可是這秦勉不是個病秧子么,看他副柔弱的樣子,錦書暗自替他捏了一把汗,也不知能不能拉動弓弦。
疑惑間,只見程書硯一枝箭已經(jīng)離了弦飛快的向那靶子射去,然而可能力道小了一些,那枝箭還沒到靶子就掉了下來。流蘇在一旁見了忍不住笑出聲來,低聲與錦書笑道:“要是七爺?shù)脑捈颊屑t心。”
錦書道:“不是人人都是夏涼。”
流蘇笑道:“這倒是。”
程書硯一臉窘態(tài)的回頭望了一眼,那秦勉還安慰他:“不要緊的?!闭f著他已經(jīng)搭好了弓,擺好了架勢。
錦書在站屋檐下看,心道這陣勢還是像那么回事,不過連書硯都拉不動,秦勉能拉動才怪。錦書一眨眼的功夫就見秦勉手中的箭已經(jīng)射了出去,然后那力道還不及程書硯,到了中途就掉下來了。
程書硯見狀哈哈大笑:“溪客,我說我們還是別學(xué)那些武將拉弓射箭了,不是我等的本事學(xué)也學(xué)不來?!?
秦勉知道錦書在后面看著他,他也一心想要表現(xiàn),有些不服氣的又從箭筒里抽出一枝箭來,搭好之后,用盡全身的力氣,弓已經(jīng)張得夠圓,他瞄準(zhǔn)了靶子上的紅心,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終于松開了拇指,箭頭迅速的朝那紅心飛去,后來穩(wěn)穩(wěn)的插在了最中心一點的位置上。
秦勉的準(zhǔn)星讓在場的人都看傻了眼,程書硯剛才還揶揄來著,此刻說不出話來了,只是滿臉詫異的望著秦勉,愕然:“行啊,秦勉你還真是深藏不露?!?
然而這一箭卻似乎用盡了秦勉所用的力氣,他無力的坐到了地上想要回應(yīng)程書硯一個笑容,下一刻卻見秦勉倒在了地上。
此情此景讓大家嚇了一跳,程書硯先跑了過去,緊接著錦書也過去了。
程書硯大喊了一聲:“秦勉!”
秦勉一點動靜也沒有,緊接著程書硯拍了拍秦勉的臉,然而秦勉還是沒有反應(yīng)。錦書阻止了程書硯的舉動道:“你別亂動他,試試他的鼻息!”
程書硯小心翼翼地將手伸到了秦勉的鼻子下,很快就感覺到了他噴出來的氣息,這才松了口氣和錦書說:“還有氣。”
“他的手在流血!”流蘇驚叫了一聲。
錦書這才低頭看見了秦勉的左手虎口靠上的位置上果然鮮血直流。錦書急忙抽出了一張手帕將他受傷的地方扎了起來,順勢給他把了脈,情況好像還穩(wěn)定。她便讓程書硯掐秦勉的人中,程書硯剛開始還不敢,后來錦書急了,推開了他說道:“我來吧?!?
錦書上前去找準(zhǔn)的地方,狠狠的掐了下去,只一下,秦勉就“哎喲”的叫了一聲,然后睜開了眼。
錦書道:“逞什么能呢,手都弄傷了還不自知?!?
秦勉滿臉通紅的坐了起來,訕笑道:“好像臉丟大了,讓程四妹妹看了一場笑話?!?
程書硯在一旁道:“所以我說讀書人學(xué)人家拉弓射箭做什么。你又被姨媽嬌養(yǎng)得跟個女孩子似的,別白費力氣了。”
哪知程書硯的話刺激到了秦勉,只見他騰的一聲站了起來,急切的說:“你才是女孩子!”
錦書見他沒有大恙,心中稍安。她走向了秦勉剛才射的那個靶子,那枝箭穩(wěn)穩(wěn)的插在最中心的位置上,她伸手去拔,拔了好幾下也沒拔下來,心道他在射出這一箭時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氣啊。假以時日,他努力鍛煉的話,說不定也能練就百步穿楊的本事。只是秦勉他身子病弱,想要擁有這樣的本事好像有點強(qiáng)人所難。
“四妹妹,走了。”程書硯叫了她一聲。
“誒,就來!”錦書高聲答應(yīng)著,便跟上了他們的腳步。
秦勉帶著他們到了一處別的院子,剛才的不快早就在他的臉上看不見了,只見他笑容滿面的和這對兄妹說:“新鮮的鹿肉,我們烤來吃?!?
那屋中果然早就布置好了,當(dāng)?shù)財[著一個大火盆,火盆上面罩著塊鐵絲網(wǎng)。這時兩個仆人抬進(jìn)來一張桌子。桌上有一大木盆,盆里盛放著已經(jīng)碼過味的新鮮鹿肉。
秦勉殷勤的要招呼兄妹倆吃鹿肉,錦書卻瞥見他左手虎口的地方血跡已經(jīng)浸濕了帕子。她忙與一個仆人道:“請幫忙找些灶心土來?!?
“灶心土?是爐上上的土嗎?”
錦書點頭道:“對,要焦黃色的土塊。不要很多,一點點就夠了?!?
美味當(dāng)前,程書硯第一個坐不住,拿著筷子將切好的鹿肉夾到了網(wǎng)格上,沒多久撲鼻的肉香就飄散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