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易青所煉制的丹藥一入口,陸云滄就嘗出了不同的滋味來,之前雖然也不是沒有吃過木易青煉制的丹藥,可那往往都是在十分緊急的情況之下才會有的,所以即便是吃了,陸云滄也沒那個閑心逸致去仔細(xì)分辨丹藥的不凡之處,可現(xiàn)在情況就不同了,在有心的試探分辨之下,兩枚丹藥之間的不同之處立刻就清晰的浮現(xiàn)在了陸云滄心中。
“如何,陸兄可曾感覺到這兩枚丹藥的不同之處了?”
木易青微笑著問。
“木兄你煉制的這枚丹藥,不僅藥力要精純許多,吸收起來也更為迅捷,尋常的丹藥不管是什么屬性,內(nèi)中總難免有一點火系靈氣殘留,雖然并無大礙,可與你所煉制的丹藥一比,真是高下立見啊。”
陸云滄分毫不掩飾自己對于木易青煉制丹藥的贊賞之情:“只是不知道,想要修習(xí)你這種煉丹技法的話,靈根資質(zhì)是否會成為限制?”
陸云滄會問這一句話,自然是有些擔(dān)心憑借景君的靈根資質(zhì)學(xué)不來木易青的本事,而且因為守著景君,所以木易青之前并沒有明說的一些話,陸云滄心中也是清楚的,木易青之所以能夠單憑靈力就提純萃取靈藥,跟他的木族身份必定還是有一定關(guān)系的,所以陸云滄才會特意問出這句話來。
“雖然也有一定的關(guān)系,但是限制不會太大,其實這種煉制丹藥的法子也不是什么特別稀有的,紫丹谷內(nèi)也有關(guān)于這種煉丹之法的傳承記載,只是因為想要煉成這種煉丹之法的話,需要付出的努力要遠(yuǎn)遠(yuǎn)大于使用地火煉丹,而丹修的修為增長只有不斷煉丹使用丹藥這一個途徑,所以大部分沒有火靈根的丹修,即便知道這種煉丹法子與火煉丹藥之法并無沖突,也都不愿意在這種入門法則上耗費太多時間。”
木易青搖了搖頭,陸云滄心里到底在擔(dān)心什么他很清楚,說到這里,他又看了景君一眼:“景姑娘雖然是三系靈根,但是水生木,木又固土,在她的三系靈根當(dāng)中,惟有木屬性是最具有優(yōu)勢的,若是能在修煉之余,潛心鉆研一下這種煉丹的法子,對將來提升修為定是有不少助益的。”
“總歸到時候還是要麻煩你多幫忙了。”
陸云滄開口,畢竟景君若是想要學(xué)習(xí)煉制陣法,他還可以說得上話,可在煉丹這一方面,他真是八竅開了七竅——一竅不通。
“這有什么好麻煩的,原本就是舉手之勞,紫丹谷與凌廣門離得也不遠(yuǎn),到時往來也算便利。”
木易青笑了笑,對于景程這個人,他打過的交道也不少,雖然算不上摯友,可也對他為人十分敬佩,而今他身殞道消,只剩下了這么一個妹妹,他也是發(fā)自內(nèi)心地想要幫上點忙的。
很快,三人來到了紫丹谷的山門之前,因為這一段時間的鬼族肆虐,各大門派的護(hù)山大陣至今仍舊開啟著,木易青將荷葉飛行法器降落到地面,然后率先走上前一步,叩響了山門處的傳音陣。
“點云宗陸云滄、凌廣門木易青,攜友人前來拜訪。”
傳音陣一亮,木易青便揚聲說道。
話音一落,只見三道光華自護(hù)山大陣當(dāng)中射出,落在了三人身上,很快光華斂去,護(hù)山大陣之中發(fā)出了些微聲響,隨即大陣打開了一條通道,通道之中,一名青衣童子正駕鶴而來。
“兩位前輩及這位小友隨我來吧。”
這青衣童子對著陸云滄等人一伸手,示
意三人一同上到仙鶴背上來,那只丹頂仙鶴比尋常的鶴要大上許多,背上別說站上三四個人,就算再填上五六人也綽綽有余。
陸云滄對著景君伸過手去,對方遲疑了一小下,便將手搭在了陸云滄伸過去的手上,借著陸云滄的臂力踩到了仙鶴的背上去,仙鶴的后背并不陡峭,在景君站穩(wěn)了之后,陸云滄便抽回手來,施展了一下御風(fēng)訣,飄到了景君身旁,木易青也緊跟其后,當(dāng)三人全部站穩(wěn),那名青衣童子才輕輕拍了拍手,竟是不再回到仙鶴背上,而是施展了御風(fēng)之術(shù)跟隨在仙鶴身旁,隨著仙鶴一起飛往紫丹谷內(nèi)。
陸云滄這還是第一次來到紫丹谷,之前陸家還在的時候,雖然也常常購買紫丹谷丹修煉制的丹藥,但那都是通過紫丹谷丹修設(shè)置在北襄城的店鋪來購買的,紫丹谷內(nèi)的丹修,若是沒有必要的事宜,基本不會出谷,所以在三大派之中,紫丹谷是最為神秘的一個,也是與外界來往最為稀少的一個。
仙鶴振翅,凌空而起,朝著紫丹谷內(nèi)飛去,青衣童子緊隨在一側(cè),紫丹谷雖然同樣位于昆侖山上,但卻是占據(jù)了一個三面環(huán)山的山谷,所以谷中建筑也不像凌廣門、點云宗那般依山而建,反倒是跟北襄城那種地處平緩地帶的城鎮(zhèn)有些相似,仙鶴載著三人一路平緩地向谷內(nèi)飛去,不多會兒就來到了紫丹谷中唯一一座建立在山坡上的建筑——松風(fēng)閣門前。
“谷主正在松風(fēng)閣中,還請三位貴客移步閣內(nèi),小童就送三位貴客到此了。”
青衣小童微微俯下身朝著松風(fēng)閣內(nèi)一伸手,擺出一個請進(jìn)的姿勢來,陸云滄對著那青衣小童點了點頭,而后帶著景君,與木易青一起信步走入松風(fēng)閣中。
一進(jìn)入松風(fēng)閣,迎面是一襲三十二扇工筆山水畫的大屏風(fēng),繞過屏風(fēng)后,三人又穿過一個回廊,這才來到了松風(fēng)閣的正廳,一進(jìn)入正廳,走在最前面的陸云滄便看清楚了端坐在正廳主座上的紫丹谷谷主,隨即腳步一頓,竟是整個人都愣住了。
“陸兄?何故突然停步不前啊?”
木易青的視線一開始是被陸云滄給遮擋住的,因此他并沒有看清楚坐在正廳等候著他們的人是誰,只是有些奇怪為何陸云滄突然停下腳步,一邊低聲詢問著,木易青一邊繞過陸云滄看向正廳,不看不要緊,這一看之下,倒是連木易青也一起愣住了。
只見端坐在主座上那人,身穿一襲天藍(lán)色長絲緞面紋花袍,頭戴一頂銀絲翼善冠,鳳目修眉,眉心一點朱砂——不是西陵雁又是哪個!
“哈,見到我,你們就是這般驚訝嗎?”
西陵雁自然沒有錯過陸云滄跟木易青二人臉上的驚訝之色,放下手中端著的紫玉茶杯,西陵雁輕笑一聲開了口:“或者說,你們以為現(xiàn)在的我,早該躲到不見人煙的所在,了此殘生?”
“呃……晚輩不敢。”
雖然不知道西陵雁是因為什么才出現(xiàn)在此處,但陸云滄還是下意識地朝著對方行了一個晚輩禮:“前輩,晚輩此次前來,是要送晚輩身后這名女子前來拜師學(xué)藝的,至于在此處見到前輩,倒的確是出乎了晚輩之前所預(yù)料,因為晚輩聽四師叔說過,景君是要直接拜在紫丹谷谷主門下的……”
“嗯。”
對于陸云滄的解釋,西陵雁嘴角微微一勾,在用目光掃視了景君一下之后,西陵雁抬起手來朝著旁邊的客座一指。
“都坐吧。”
“謝前輩。”
陸云滄跟木易青連忙謝了禮,然后帶著景君走到一旁的客座上坐了下來。
“有件事情恐怕你們并不了解,在這里我便提前與你們知會一聲,紫丹谷現(xiàn)任的谷主,已經(jīng)是我了。”
在陸云滄三人落座之后,西陵雁抬起手來輕拍兩下,立刻有紫衣童子從外面走進(jìn)來,為陸云滄三人上了茶。
西陵雁的話叫陸云滄臉上難以自禁地再一次露出了驚訝神色來,原本他以為,紫丹谷主可能正在閉關(guān)煉丹,這在丹修之中,并非罕見的情況,而西陵雁只是代為接待他們一下,沒想到現(xiàn)在西陵雁竟然直接成了紫丹谷的新任谷主。
可這樣一來,西陵雁那傳播在外界的壞名聲怎么辦?在鬼族跟其他人或有心或無意地宣傳之下,西陵雁背在身上的罪名可著實算不上小。
“而你的四師叔,幻劍典秋黎所聯(lián)絡(luò)的人,也正是在下,所以景君,將會成為現(xiàn)任紫丹谷谷主——冷無煙的開山弟子。”
西陵雁一句話說完,便垂下眼去,安靜地坐在那里,靜候陸云滄等人消化掉他們剛剛聽到的事實。
冷無煙?
陸云滄聽到這個名字后先是一怔,轉(zhuǎn)眼間立刻恍然大悟,想來也是,這西陵雁當(dāng)年還沒有傳出惡名聲的時候,就極少有人見到過他的真容,而今他改名換姓,又有幾人可以知曉這冷無煙跟西陵雁就是一個人的真相?而真正知曉真相的那些人,恐怕也正是一手將西陵雁推上這紫丹谷谷主寶座的人物,例如鳳子凡之類,他們也不可能去拆穿他的身份,所以這西陵雁才能有恃無恐地出現(xiàn)在此處。
陸云滄還沒有從思緒中回過勁來,之前一直坐在他身旁,默不作聲的景君忽然端著茶杯站起身來,一步一步地走到西陵雁跟前,抬起手來將茶杯高高舉過頭頂,而后噗通一聲,雙膝跪下。
“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依舊是細(xì)弱的聲音,此時竟然在話語之間透出了一股堅定,景君高高舉著的雙手在微微地發(fā)著抖,可見為了做出這個舉動,她付出了多少勇氣。
“抬起頭來。”
西陵雁起初并沒有應(yīng)聲,只是靜靜地看著跪在自己眼前的景君,看著她高舉在身前,不斷顫抖著的雙手,看著她一直低垂著的臉,最后,西陵雁開了口,卻是要景君抬起頭來。
“是。”
景君輕輕應(yīng)了一聲,然后慢慢抬起蒼白的小臉來,直視著西陵雁,坐在一旁的陸云滄赫然發(fā)現(xiàn),景君那一雙原本猶如古井無波似的眼眸中,此刻竟然漸漸出現(xiàn)了流動著的神采。
見景君終于敢于直視自己,西陵雁這才伸過手去將景君手中的茶杯接了過來,端到臉前啜飲了一口,隨后將茶杯放置到一旁去,看著景君開了口。
“拜師禮成,自今日起,你景君,便是紫丹谷主冷無煙、亦是西陵雁的開山弟子,從今往后,不論前途何如,紫丹谷內(nèi),都會護(hù)你平安。”
西陵雁并沒打算向陸云滄等人解釋,冷無煙才是他本名這件事情,他不是不知道陸云滄他們對自己突然改換姓名會有何種想法,但在他看來,解釋這種事情,是弱者才會做的事,他不屑于去做,也沒那個工夫去做。
“景君……謝過師父。”
這樣說著的景君,對著西陵雁深深地拜了下去:“弟子一定不會辜負(fù)師父的教導(dǎo)。”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