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遇到食人花了?”
卻不料夏清語沒有絲毫的意外,還很緊張的喊了一聲。陸云逍疑惑道:“那花叫做食人花?”
“是啊,我在一本游記上看到過,有一種花是靠吃肉為生的,他們把這種花叫做食人花,你沒有去接近吧?”
“沒有?!标懺棋袚u搖頭:“這片林子如此詭異,我添了些戒備,就算要探查,也要以后做好了準(zhǔn)備再過去。聽你這么說,你對這種林子還是很了解的,這倒很好?!?
“我哪有了解?。恐皇强从斡浬咸徇^一些雨林的事情而已,這里很多東西都是帶著毒的,你千萬不要好奇啊,在這個(gè)荒島上,好奇心不但能殺死貓,殺死你一個(gè)大活人也不是什么難事兒?!毕那逭Z連忙撇清自己,同時(shí)對陸云逍“諄諄教導(dǎo)”,就怕他因?yàn)橐粫r(shí)好奇而送了性命。
“以為我像你們女人一樣好奇嗎?”陸云逍嗤笑一聲,想了想又道:“不過這里雖然很詭異,但也并非像你說的那么可怕,就是我下午說的那種花,我仔細(xì)想過了,我身上沒有別的武器,但我的那把軟劍乃是一把神兵,砍斷它應(yīng)該不成問題,到時(shí)候看它還能不能吃人?”
“沒事兒你去招惹它做什么?”夏清語不贊同:“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
不等說完,就見陸云逍扭過頭去,似乎是默默的邪魅一笑,她敏感的從這個(gè)動(dòng)作中讀出了嘲笑的味道,于是惱羞成怒道:“你笑什么?”
“這句話不是用在這里的吧?”陸云逍似乎也覺得自己不該和夏清語如此親近,咳了一聲轉(zhuǎn)過頭來:“不會用就別用,貽笑大方?!?
“胡說,怎么不會用?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那……其實(shí)就是要審時(shí)度勢愛惜自己珍重生命的意思對不對?那食人花也是危險(xiǎn)的東西,你去招惹它,其實(shí)也是在冒險(xiǎn),我不讓你去冒險(xiǎn),有什么不對?”
“沒什么不對?!标懺棋行θ菹?,目光看著地面,夏清語的話不管怎么樣,確實(shí)是關(guān)心之語,如果是從前,他一定會歡欣雀躍倍受鼓舞,然而如今,想到她都到這個(gè)時(shí)候了,還是在和自己勾心斗角欺瞞哄騙,他的心里便充滿了苦澀。”
“那就好了啊,你憑什么嘲笑我?哼!”耳邊傳來屬于夏清語獨(dú)有的嬌俏軟語,竟忽然就讓陸云逍心中如針扎般的難受。他抬起頭,看著火堆淡淡道:“在那食人花后,我看見一個(gè)沼澤,大概有可能會有點(diǎn)淡水,我想過去看看,如果真有的話,短時(shí)間內(nèi)我們就不用為淡水發(fā)愁了?!?
“原來是這樣啊。”夏清語恍然大悟,手中野兔山雞轉(zhuǎn)了轉(zhuǎn),正要說話,就聽陸云逍又道:“這也是以后的事情了,眼前先把飯吃了。這是椰子,從前南越國曾經(jīng)進(jìn)貢過,不過因?yàn)槁吠具b遠(yuǎn),所以到了京城后都壞掉了,也沒人吃過這東西,但聽那個(gè)使臣說,這椰子里是有水的,椰子肉也很香,我們現(xiàn)在沒有淡水,先看看這椰子水能不能喝?!?
夏清語聽得心里暗暗好笑,這椰子她在現(xiàn)代沒吃一百也有八十個(gè)了,但這會兒卻要裝出完全不認(rèn)識這個(gè)東西的樣子,拿過來反反復(fù)復(fù)的看,接著又問道:“叫你這么說,這還正經(jīng)是個(gè)好東西,也不知道這島上椰子多不多,如果椰子多的話,我們就不用發(fā)愁了,最起碼椰子水能夠我們活下去?!?
陸云逍苦笑道:“誰知道里面有多少水?我想最多也就是一酒盅吧?指望它活下去?難?!?
夏清語剛想說怎么可能?椰子里水是很多的。幸虧反應(yīng)快,及時(shí)把這話收了回來,呵呵笑道:“是多是少?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闭f完三下五除二把椰子外面那棕色皮毛去掉,露出里面的椰果,遞給陸云逍道:“呶,你打開看看吧?!?
陸云逍有些驚訝的看著她:“咦?你怎么知道外面這些不能吃?我是看見那個(gè)使臣擺弄過,所以知曉,你從哪里看到的?”
“哦,我……是猜的,外面這層一看就很粗糙,不能吃的嘛?!毕那逭Z幾乎要扶額了:不行,渣男太精明了,自己這大大咧咧的性格在他面前就是分分鐘暴露的下場啊。這樣想來,他不肯和自己太過接近也好,省的有一天看穿自己是借尸還魂。古代人都很迷信的,萬一知道了自己的秘密,以渣男的無情,會不會立刻燒死自己這個(gè)異類啊?
一念及此,夏清語立刻添上了防備,不過在她內(nèi)心深處,卻不知為何,竟是隱隱的十分信任著陸云逍,相信他即便知道自己的秘密,也不會真的無情到要把自己給人道毀滅掉。
兩人一時(shí)間都沉默下來,只余火焰燒的嗶嗶剝剝聲音,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忽聽陸云逍開口道:“好像烤焦了。”
“啊……啊?”
夏清語從冥想中回過神,連忙提起手上樹枝,看著那只烤焦了一半的兔子,心中這個(gè)氣啊,怒目瞪向陸云逍咬牙道:“你就那么看著它焦了???”
陸云逍無辜攤手:“我不知道火候啊,聞到焦味兒才發(fā)現(xiàn)的。你是主廚,怎么就眼睜睜看著它焦了?想什么呢?”
“想怎么遠(yuǎn)離你?!毕那逭Z齜牙,然后把那只燒焦的兔子不由分說往陸云逍手里一塞:“我不管,燒焦的這只你吃,哼!”
“我吃就我吃?!标懺棋薪舆^兔子,嗤笑:“還想玩欲擒故縱那套把戲呢?都和你說過這對我已經(jīng)沒用了?!?
“沒用就沒用,不是你說的嗎?彼此陌路,哼!陌路就陌路,誰怕誰?”夏清語拿陸云逍曾經(jīng)說過的話逼他,果然讓陸云逍沉默了,過了一會兒,聽他淡淡道:“你若是真的這樣想,那就太好了?!?
氣氛一時(shí)間又沉默下來,兔子和山雞終于烤好了,兩人默默啃著,意外的是,味道竟然還不錯(cuò),大概是有鹽調(diào)味的緣故。
海風(fēng)輕柔吹拂,夜幕降臨,天上繁星閃爍,過了許久,久到兔子肉都涼了,才見一彎月牙兒從海平面上升起,將一縷微弱的清輝灑下。
“我記得,我被擄的那天晚上,正是冬月十三,月亮很大,然后咱們在海上漂泊了十來天,這會兒應(yīng)該是月末了吧,或者是冬月二十五六,再有一個(gè)月,就該過年了?!?
夏清語仰著脖子看天上彎月繁星,忽然只覺悲從中來:“陸云逍,你說,我們還能在過年的時(shí)候回去嗎?”
“你想什么好事兒呢?過年前回去?呵呵,一年兩年三年后能回去我就知足了?!标懺棋邢蚝筇傻梗咽终碓陬^后看著夜幕,心中也是思緒翻滾。
“也對啊,杭州那邊,肯定會派人來找咱們的,只是大海茫茫,哪里能那么容易找到?過一陣子,大概他們也不會再尋找了?!毕那逭Z把下巴擱在膝蓋上:“其實(shí),就算回不去了,在這荒島上雖然不好過,但總是活著,活著就好。我只是擔(dān)心白薇白蔻她們,找不到我,或者誤以為我死了,她們會哭成淚人兒的吧?唉!”
“你還好,白蔻白薇和你再怎么交情好,終歸不是你的家人。我娘如今還不知是怎么樣呢,都不敢想。”陸云逍也閉上眼睛嘆了口氣。
夏清語沉默,過了一會兒,她把頭偏過去,鄭重問道:“后不后悔?當(dāng)初若是不救我,就不會有這種事了?!?
“后悔?!标懺棋锌嘈σ宦暎骸暗侨绻貋硪淮危疫€是會這樣做吧。早和你說過,我是男人,所以就算你是欺騙報(bào)復(fù)我的女人,但你終究是為大陳的水軍做了這么多事情,只沖這一點(diǎn),我也不會讓你落在別人的手中生死不知。”
“你是真男子漢大丈夫?!毕那逭Z不由得笑了:“所以,你是告訴我,這救命之恩我不必掛在心上,就拿我為大陳水軍做出的貢獻(xiàn)抵消了對嗎?”
“沒錯(cuò),就是這樣。如此我們兩個(gè),就仍是互不相欠了?!标懺棋械f完,想到不需要再欠夏清語的情,心中不知為何,在覺得松了口氣的同時(shí),又隱隱有些作痛。
“好樣的,就欣賞你這樣灑脫不羈的性格。”夏清語向他豎起大拇指,然后哀嚎一聲:“算了,現(xiàn)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我想回家啊,嗚嗚嗚……”
“還是沒有逍兒的消息嗎?”
在陸云逍和夏清語一起迎來了他們在荒島上度過的第二個(gè)黎明之時(shí),杭州城的陸府內(nèi),憔悴的葉夫人正在向朝云和暮云兩個(gè)小廝問話。
“回太太,沒有爺?shù)南ⅰ!背茡u搖頭,輕聲稟報(bào)。不過是大半月時(shí)間,兩個(gè)小廝都是瘦了一大圈,看上去如同風(fēng)一吹就能吹倒了一般。
葉夫人許久沒說話,身旁甄姨娘連忙道:“太太不用太過擔(dān)心,爺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
“這話,我都聽你們說了幾十遍。既是吉人天相,怎么這么長時(shí)間還不回來?”葉夫人搖搖頭,眼中蓄了淚水,她身旁的許姨娘忙上前兩步用帕子替她擦了擦眼睛,一面柔聲道:“太太保重身子,爺許是在海里落在哪個(gè)島上了,或許過些日子就能回來,石大人如今不是還在沿海一帶尋找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