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一別，就是永別。我再也沒有見陳啓的理由。
南京，還是家鄉，我該何去何從？
如果我的軍師在我身邊，她一定會給我想出一百個解決問題的方法。
我沒有勇氣打給陸瑤。只能發了一條短信給她，一來是向她道歉，二來是有關陳啓的事情。沒想到陸瑤立馬打了一通電話給我，在電話裡頭把我罵了一頓。
不是因爲上次的事情。陸瑤早就不生氣了。
“你傻呀？你不會去搶過來嗎？”
“陸瑤，你也要爲我考慮考慮，難道要我去做小三麼？”
“什麼小三啊？你腦子壞掉了麼？你是光明正大地和她搶一個男人，她才小三呢，她懂不懂先來後到啊？是你先和陳啓認識的，你和陳啓的感情，她怎麼能比？”
“我跟陳啓不過是普通朋友，他們纔是……”
“什麼他們呀！喂，洛珊，這可一點兒都不像你啊！當時那個瘋狂的你，那個敢愛敢恨的你，那個不顧一切敢於拿著玫瑰花追男神的你，哪去了？我……我不是故意要提到文成……”
“沒關係，既然我已經決定把文成放下，就沒什麼不能說的。不過，陳啓和洛婉青真的更像男女朋友。”
“呸！什麼像不像的，弄到手的纔是真本事。所謂戀愛，不過是情投意合的人形成一種等距離交往的短暫性的交往模式。這戀愛跟婚姻不一樣，只要他們還沒進行法律程序，他陳啓都有可能變成你洛珊的。再說了，你不是說，他們還沒確定關係嗎？”
“可是我……我不配。陳啓是愛她的，她也愛陳啓……”
“哪有這麼多的可是啊我的洛珊大姐！哼，你們倆一個地方的，那賤人算什麼？你有問過陳啓嗎？他是真的喜歡你，還是被那賤人迷惑了？你跟陳啓，別人羨慕不來。你就放下你心中的包袱，重新找回原來那個勇敢而又敢愛敢恨的你，再不瘋狂，什麼時候瘋狂呢？”
那個超級自信、敢愛敢恨的洛珊去哪裡了呢？
是我怕受到傷害嗎？是我怕陳啓拒絕我麼？
不管怎樣，我要約陳啓出來，就我們倆。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纔不是像詩中所說的那樣。我喜歡陳啓，就站在他的面前大大方方地告訴他。至於他喜不喜歡我，那是他的事。我把我該做的都做了，就沒有遺憾了。
還是大排檔，雖然不是在南京，到底是熟悉的環境。
我撥通了那個號碼。
“陳啓，其實，我願意……我想見見你。老石橋下面的大排檔，等你。”
我以爲陳啓不會來的。
在看到那個身影的剎那，我是感動的。
“怎麼，不怕你家那位生氣？”
“洛大小姐說的是哪裡的話，我怎麼聽不明白了？”
“你微博上取消了對我的關注，還把我趕出了詩羣，難道不是怕洛婉青多心麼？”
“你看出來了……”
“什麼事兒能瞞得住我？青啤，”我開了一瓶酒，沒有點羊肉串，而是幾盤小炒，“還能坐在一起喝酒，真是不容易。”
陳啓接過酒瓶，說：“只要你想，隨時奉陪。”
我嘆了口氣，“現在不同了。我想跟兄弟浪跡天涯，兄弟卻要成家立業，流浪的人，只能是我一個。”
其實男女之間是有純友誼的，只不過沒有永恆這一說。兄弟有了對象，自然不能像以前那樣。就算我們都不介意世俗眼光，都不介意別人怎麼看我們，我怎麼可能天天拉著陳啓出來喝酒，怎麼可能拉著他四處闖蕩。以後，他會有他自己的家，家裡有他的妻子，孩子。就算我是男的，也不可能霸佔著他，要他陪我喝一輩子酒。
“兄弟，如果可以重新選擇，你會怎麼選？”
“選什麼？”
“我是說，其實，我願意……”
我願意跟你一輩子，做什麼都好，去哪裡也無所謂，只要跟你一起。
“我是願意的……”
“真的麼？你真的願意麼？”
陳啓有些激動，竟然站起了身。
“來，幹了這瓶！果然只有你纔是我的好兄弟！”
“你……你真的明白我的心？”
“沒想到，你會這麼說。”
“其實我早就……”
“真的多謝你，多謝你支持我和婉青。你知不知道，我的家人，還有那些兄弟，沒有一個支持我的。他們表面上沒說什麼，其實根本就是在看戲，沒有人真心希望我們在一起的。好兄弟，只要有你這句話就夠了，真的，真的很感謝你。”
“你和婉青？”
“在酒會上，我一眼就看出來，那種感覺和別人不一樣。雖然我們相隔的很遠，可是心卻是一起的。父母絕對不會同意我找一個外鄉的，但是，這一次我絕對不會放棄！”
“我……我不管你做什麼，都會支持你。這纔是我們能夠成爲兄弟的原因，不是麼？”
“對！這纔是我們跟別人不一樣的地方！”
“不管對錯，不論是非，好兄弟，只相愛，不相殺。”
“不管對錯，不論是非，好兄弟，只相愛，不相殺。”
我們一起說著那天我們喝酒時說的誓言，他握緊我的手，說不出的激動。
可是……一切都錯了，我來的目的不是要支持他和別人，我來的目的是……
“那些人和我爸媽一樣，總覺得我應該找個門當戶對的。你說說看，現在都是什麼年代了，還講究門當戶對。那些兄弟巴不得我娶了方家的大小姐，好把婉青讓給他們。”
“方小姐……是你爸媽給你安排的婚事吧？”
“嗯。”
陳啓的臉上又露出了憂傷的神色。
他問：“如果有一天，我對你的承諾一而再再而三地失效了，你是不是覺得我不值得相信了？”
“也不會啊，也許你有特殊情況……”
“過幾天婉青就要回去了。我答應要跟她一起走的，可是我爸不讓我去。本來昨夜我就買好票要走了。你不知道我爸的厲害。”
“現在你還坐在這兒跟我喝酒。沒走成，是你爸把你找回來了？”
“火車站被我爸封了。你知道嗎？和婉青剛認識的時候，我就想和她一起回廈門了。那一次我爸就二米同意，也是我第一次失信於她。後來，我做手術，她一個人又從廈門趕來找我。我們這兒是沒有動車的，她一個人晚上十二點的火車票，硬座，坐了十九個小時纔到這兒。我是不是真的很沒用？”
“不是，我知道你一直很在乎你爸媽的感受，你犧牲你自己的夢想，回到家鄉繼承家業，不也正是這個原因麼？你剛纔說你做手術？”
“我一點兒都沒考慮過她的感受。她在我家的這些天，情況真的很糟糕。尤其是我住院的那幾天，老頭子給盡了臉色。甚至還說了一些很難聽的話。”
“你……你到底怎麼了？”
“你不知道？我以爲你知道的。你以前沒發現我的眼睛不對勁麼？去做了小手術。她陪我住在醫院。我家是絕對不允許我找一個外地女孩的。我一直都很在乎他們的感受，可是我連我喜歡的人都照顧不了，我還是人麼？這一次不管怎樣，我都會把她留住。那些不支持我的人也能夠理解，我知道他們是站在家人的立場上替我考慮，替我的未來考慮，可是我需要的不是一個來說教的人。”
“所以，我當然會支持你啊。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你若想考慮父母的感受，勢必要辜負你的父母了，說不定也是拿你的未來在賭。但是，我還是支持你。”
“謝謝你。”
“好兄弟，不言謝。”
不對，不對，不對。
我爲什麼要支持陳啓和洛婉青在一起？我約他出來的目的不就是要告訴他，我喜歡他，我不想他跟洛婉青好嗎？
我很佩服洛婉青，能不顧一切千里迢迢來這邊陪他，我恨我自己莫名其妙地生他的氣，恨自己不能像洛婉青那樣有勇氣，早一點告訴陳啓我喜歡他。
我更恨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對自己的好兄弟漠不關心，連他做手術的事情都不知道，連他的眼睛出了狀況都看不出來。
除了支持他，我什麼都做不了。
“以前你說的話也很有道理。我會在家裡幹一段時間，等有了足夠的資金，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哈哈，要不了三年，你就會看到一個不一樣的我。不知道三年過後，你我還能不能在一起喝酒了。到那個時候，你恐怕已經嫁人了吧，說不定連孩子都生了。”
“別拿我開玩笑啦，我啊，早著呢，還沒遇到能另我心動的人，我會一直等下去。”
“哈哈，這纔像你，我認識的洛珊，一直是這麼高冷。”
“我會等你先結婚的。”
“那時候我喜歡你，想追你，可我知道你放不下心裡的那個人。洛珊，真的沒有必要再等了。作爲你的好兄弟，我真心希望你能幸福，沒什麼先後，遇到了，就嫁了吧。”
沒有必要再等了麼？可是，我已經完完全全把文成放下了，我遇到的那個人，已經喜歡上了別人。
最後的碰杯，所謂的一切盡在不言中，或許他根本就不明白。
不管從任何立場考慮，我都應該勸他放棄這段情感的。他的爸媽會傷心，他的上一任不就是因爲地域的問題才分開的嗎？難道他要重蹈覆轍？洛婉青的父母會答應女兒嫁到這麼遠的地方來嗎？會有人真心祝福他們麼？
呵，我應該自嘲一番。兩個人相愛就好，爲什麼要在意那麼多，爲什麼要在意父母和朋友的看法？從什麼時候開始，我也變得如此世俗不堪了？
等我回到家的時候，手機響了。電話那頭的陳啓問了我一個問題：洛珊，能不能陪我演一場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