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是我姐夫給的,也不可能是她偷的,”安元志沒怎么多想,就跟安太師道:“她在上官家里,就碰不到錢。我姐夫去江南的時候,給她留了些過日子的錢,若是這女人這些日子省吃儉用,應該能留下點錢來。”
“可是她身上的錢是幾百兩,”安太師道:“這件事情一定要查清楚!”
安元志突然就很惡意地道:“她出去賣身了?”
“你,”安太師一拍椅把道:“你現在就只有胡說八道這一個本事了?”
安元志這才道:“沒讓莫氏發覺這事吧?”
安太師道:“自然沒有。”
“我今天夜里就將她弄死,”安元志直接道。
安太師搖了搖頭,道:“殺了這個莫氏不是上策。”
安元志說:“那按父親的意思呢?”
“命人暗中看著她,”安太師道:“看看這個女人成了誰的眼線。”
安元志皺眉道:“你怎么能肯定她一定是成了什么人的眼線了?”
“這個女人在你的眼里,就是一個要跟你姐姐搶夫的女人,”安太師聲音小到不能再小地道:“只是在別人的眼里,她是上官勇身邊的人。上官勇如今掌著衛國軍,駐守京畿之地,對于想上位的人來說,這個莫氏可是大有用處。”
“可這個女人什么也不知道啊,”安元志說:“我們說話的時候,都是讓她的有多遠站多遠的,請一個又聾又瞎的人當眼線?”
安太師嘆氣,道:“你就是這么看他們這些下人的?”
安元志說:“不然呢?他們還是什么?”
“上官府里去了什么人,說了多長時間的話,這些人的長相如何,”安太師道:“莫氏不必知道這些人是誰,也不必知道你們都商量了些什么,對于她背后的人來說,知道去的人是誰,就已經足夠了。”
安元志手摸著下巴,他真沒想過這一點。
“我問你,”安太師小聲道:“袁義去的時候,這個莫氏是不是見過他?”
安元志點頭,何止見過,昨天這個女人要不是跟袁義鬧了一場,他也不會下狠心把莫雨娘這個女人,要到自己的身邊來。
安太師一閉眼,道:“袁義是千秋殿的總管太監,他去見上官勇,就等于是安妃娘娘去見的上官勇!你們就這么不小心?!”
安元志沉默了半天才說:“莫氏早就見過袁義,在我們去江南之前,她就見過。”
“那這個人一定知道你姐姐和上官勇的事了!”安太師語氣肯定又有些激動地道。
安元志的腦子有些亂,想了半天,不知道這會兒自己該說什么。
安太師就坐著看安元志,方才的那陣激動之后,他這會兒又是穩坐泰山的樣子了。
安元志抬眼看向安太師說:“這個人是白承澤。”
安太師道:“為何是他?”
“他知道我姐跟姐夫的事,”安元志說道。
這下子安太師沒定力再穩坐泰山了,猛地站起身道:“你說什么?!”
“我姐和姐夫早就知道這事了,”安元志想到這人可能是白承澤之后,反而不緊張了,說:“我姐他們到現在都沒事,所以父親也就不要太擔心了。”
安太師太陽穴突突地跳著,這會兒已經不是臉面的問題了,他滿腦子想的都是,這事要怎么處理?讓白承澤知道了,他們安家不也成了白承澤手中的棋子了?
安元志突然就恨道:“我要是在江南就知道這事,我一定不會讓白承澤活著回來!”
“他有讓上官勇做什么嗎?”安太師問道。
安元志說:“暫時就是一起忘掉在江南發生的不愉快,所以我姐夫在回京的路上,殺了軍中的林氏囚犯。”
符鄉林氏的命運,已經不是安太師關心的事了,“他沒再讓上官勇做別的事?”
“沒有,”安元志道:“我看他回來后,也沒反對我娶云妍公主,白承澤應該還是想拉攏我姐夫和衛國軍。”
“在皇位面前,一母同胞的妹妹算得了什么?”安太師卻道:“他也許是要用云妍公主害你的性命呢?”
安元志說:“他要怎么害我?給云妍公主灌些毒藥下去,然后讓這個女人死在我的床上,指望著我給這個女人償命嗎?”
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安太師沖安元志搖了搖手,讓安元志閉嘴。
安元志卻說:“他要是真有這個打算,那我不如在迎親的路上安排些人手,讓云妍這個女人死在來府的路上算了。”
安太師又坐回到了椅子上,這個時候他不能慌,得好好想一想。
安元志吹了一聲口哨,道:“父親,我這會兒又有點可憐這個公主殿下了,她一個公主,怎么混到今天這個地步的?”
安太師哂笑了一聲,皇家的公主不過就是皇家聯姻的工具,真正能嫁給得意郞君的公主殿下,自古以來能有幾個?
“我姐不擔心,”安元志說道:“這就說明,就算白承澤知道了這事,她也能應付。”
安太師坐著想了半天,突然起身走到了門前,開了門,對在院中遠遠站著的大管家道:“速派人去衛國軍營,把衛國侯請來。”
大管家忙就轉身跑了。
安太師這才把門大力地關上了。
安元志說:“你找他做什么?”
“自是有話要跟他說,”安太師道:“你方才擔心五殿下會殺妹之事,就不要再想了,五殿下不會做這種事。”
“哦?”安元志說:“他是個好兄長?”
“他是不是個好兄長,我不知道,”安太師道:“我就知道他現在還是想拉攏你們,圣上現在重用四殿下,對五殿下來說,這個時候對你下手,一定會把上官勇逼到四殿下那里去。”
“所以呢?”安元志說:“他會讓云妍這個女人做一個好媳婦?”
“這個公主娶回來,就是要供起來的,”安太師說:“她若是能自己想通,肯與你生兒育女,這樣最好,如果她想不通,那就供著她好了,你還怕找不到女人?”
“好,”安元志說:“我聽父親的。”
“只是打人不打臉,”安太師道:“在人前,你不能對公主殿下不敬。”
安元志捏緊了拳頭,重重的嗯了一聲。
父子兩個對坐著,之后就再也無話了。安元志沒興趣問安太師朝中政事,安太師也沒興趣問安元志衛國軍中之事,至于父子間的閑談?這對父子還沒有到這種親密的程度,這兩個人現在就像是為了共同的利益,不得不走到一起的人一樣,再看對方不順眼,也得忍著。
一個時辰之后,上官勇到了安府。
安元志到大門前接上官勇進府,聞到了上官勇身上的酒味,馬上就羨慕道:“軍中是不是擺慶功酒了?”
上官勇點了點頭,站在門前警覺地看看四周,說:“太師找我何事?”
安元志小聲道:“那個女人身后有人。”
“什么?”上官勇沒聽明白安元志的話。
“我是說,”安元志道:“莫雨娘被人收買了。”
上官勇的臉上看不出什么來,說:“這個人是誰?”
“不知道,”安元志說:“不過我猜,就是爭位的那幾個,旁人誰有興趣知道上官將軍府里的事?想取代姐夫你,做衛國軍的主帥?”
“你是怎么發現的?”上官勇問安元志道。
安元志拉著上官勇往府里走,小聲道:“不是我發現的,是我老子發現的。”
上官勇走進了安府,再看看周圍,一個安府的下人都看不到。
“我父親讓他們都回避了,”安元志說:“姐夫,你跟我來。”
“太師是怎么發現的?”上官勇與安元志并肩走著,輕聲問道。
“在那女人的頭釵里發現了快五百兩的銀票,”安元志把事情跟上官勇說了一遍,說:“想不到吧?這個女人比一般的下人有錢多了。”
上官勇沒說話,跟著安元志進了書房之后,拱手給坐等他的安太師行禮。
“坐吧,”安太師道。
上官勇坐在了方才安元志坐的椅子上,說:“不知太師找我何事?”
安太師說:“元志把事情都跟你說了?”
“說了,”上官勇道:“太師,衛朝慚愧。”
安太師擺了擺手,說:“你帶兵出征,這個女人私下里做的事,你如何防得住?”
安元志在一旁道:“那時應該把這個女人關到安府來的。”
“現在說這話還有什么用?”安太師瞪了安元志一眼,跟上官勇道:“這事,你要有個準備。”
上官勇說:“還望太師明示。”
“這個女人你不能殺,”安太師說道:“萬一此事已經被幕后之人捅到了圣上跟前,你殺了她,反而讓圣上相信你心虛。”
安元志說:“圣上若是知道了這事,還能封姐夫為衛國侯?”
“帝王就要能忍人所不能忍,”安太師說道:“圣上不知道最好,但我們要做他知道的準備。”
“我們的準備就是讓這個女人活著?”安元志問道。
“好好待她,”安太師看著安元志道:“讓這個女人最后心甘情愿地為你說話,只要她一口否認自己說過的話,那這事就不算是個事了。”
上官勇跟安元志互看了一眼,安元志笑道:“這個簡單,我好好待她,原本我是不想碰她的,現在就讓她做我的一房妾室好了。”
安太師又看著上官勇道:“你要盡早讓圣上知道,五殿下威脅你之事。他拿什么威脅你,你不能說,但一定要讓圣上知道這事。”
“這是為了什么啊?”安元志問道。
“日后五殿下若是拿這事做文章,”安太師冷道:“衛朝你就可以跟圣上說,五殿下當初就是拿這無中生有之事威脅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