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下的雨忽然停了。
一切都安靜了下來, 深夜的山洞里可以聽到山中傳來的陣陣野獸嚎鳴。
“怎么樣,肯不肯跟我做這個交易。”南舞的一句話不斷在池暮的耳畔回蕩。
那一刻,池暮忽然想起了很多事情。
當初帶那個人毅然的離開了無雙島, 他為他們的未來編制了一副很美好的圖畫, 但沒想到最終還是事與愿違, 他有很多事情想要和這個人一起去做, 可惜這些事情, 他一件都沒有完成。
池暮轉過身,手扶上了還在昏迷的人的臉。美麗的公主沒有再說話,耐心的等在一旁。她知道, 眼前的這個男人需要一點考慮的時間。
男人就這樣靜靜的跪在躺倒在地上的人身邊,目不轉睛的看著那人昏迷的睡臉, 像是在跟他做著無聲的對話。如果你有心, 你會發現, 在男人一向深邃的眼中有著些許顫抖。
南舞不知道,池暮并沒有在考慮什么, 他早已經做好了決定。
而現在,他只是想在這個人身邊再多呆一會兒。
想要做的事情有太多。
他想和這個人對桌同食,好好看他吃飯的樣子。想和這個人同床共枕,仔細的看看他的睡臉。
想和這個人一同狩獵種田,過一對山野村夫的簡單生活。想親手幫這個人更衣沐浴, 讓他體會被人呵護的滋味。。。
他想要好好欣賞這個人說話時的神情, 看著對方的眼中只有自己;他想要記住他笑起來的樣子, 享受那只對他一個人的笑容。
他想要將這個人攬在懷里, 用手指穿過他的三千青絲;他想要撫摸他的每一寸肌膚, 然后把他的全部占為己有。
如果可以,他還想要做那個看著對方慢慢老去的人。
他想要和這個人一起坐看每天的日出日落, 一起守望冬夏交替,一同共度滄海桑田。。。
到了那個時候,他們也許老的走不動了,眼也看不清了,可是他們還是能夠相依在一起,一同回憶他們一同走過的點點滴滴,回憶那些他們一同編制過的過去。。。
洞中的人看著池暮緩緩從地上站起了身,一張俊逸的臉上竟如止水,毫無表情。
男人有些木訥的向公主伸出了手,像是在索要什么東西。
聰慧的公主立刻明白了男人的意思,她知道,他們之間的交易已經達成了。
嘴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女人說道:“很好,池暮哥哥,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男人沒有再說話,只是機械的接過了女人遞過來的解藥。事實上,男人根本沒有聽到女人說的話,他的所有感官已隨著逝去的聽覺一起麻木了。
池暮的腦中始終想著一個畫面。
畫面里,年幼的若熙在盛開的桃樹下,笑的一臉溫柔。
知道么若熙,傳說南方有處桃源圣地,桃花四季常開,去過的人都流連忘返。無雙島上的那顆桃樹實在太寒酸了,一年也就只開那一季,等你好起來了,我會帶你去那里看真正的桃花林。
這句話,池暮始終沒有說出口。
他只是默默扶起了躺在地上的人,喂他吃下了解藥。果真,解藥剛一下肚,若熙雙臂上泛起紫黑的經絡漸漸開始褪去了顏色。南舞果真沒有騙他,解藥已經開始起作用了。
起身之前,池暮小心翼翼的將昏迷的人重新放倒在地。再過一會,他就會醒來,會記起一切,只可惜,自己恐怕無法見證這一刻了。
不過,關于自己這個人又能記起些什么呢?對自己最后的記憶,這個人恐怕還停留在那場他根本沒有出席的婚宴上,他還沒有來得及跟這個人做出解釋,就把人弄丟了。
也罷,自己的心意,那個人已經沒有知道的必要了。
千言萬語,在最后只化作了一個輕輕的吻,留在了那個讓池暮留戀不舍的人唇上,無聲無息,無影無形。
南舞不可思議的看著池暮吻上了若熙,不敢相信這令人羞恥的一幕竟活生生的在她眼前上演。她握緊了拳頭,向身邊的人大聲喝道:“巴圖!”
巴圖對公主的指令心領神會,他摸出了兩條鐵鏈,向池暮走去。
“江公子,得罪了。”巴圖低沉的聲音在洞中回蕩,說罷,便給站在原地的男人帶上了手銬和腳鐐。
池暮靜靜站在原地,任由巴圖給自己帶上了枷鎖,又在自己的身上摸索了一遍,將所有暗器、匕首一類的東西都統統收了去。一切料定后,他向女人問道:“他什么時候能醒過來?”
南舞從剛才那不堪的一幕中回過了神來,知道池暮口中所指何人,她說道:“這要看他個人的造化了,如果他對之前的人生牽掛太多,那自然會恢復的快些,醒的快些,但如果這個人心已經死了,對前生毫無留戀,永遠醒不過來也說不定呢。”
“你使詐!”池暮憤怒的吼道,卻不料跟著噴出了一口鮮血。
巴圖和另一個黑衣人立刻將池暮從兩邊按住。池暮的身體虛弱至極,功力又被耗去了八成,此刻竟然無法逃脫兩個黑衣人的制伏,被牢牢的扣住壓在了原地。
“嘖嘖,池暮哥哥,我怎么忍心對你使詐,南兒從來沒有說過一句騙你的話。不過,看你的樣子,不像是會甘心做我的奴隸的人,這可不行。”
說著,南舞從腰間摸出了一個瓷瓶,她從瓷瓶中倒出了一粒丹藥,示意巴圖將池暮的頭揪起,便強行將丹藥塞入了池暮的口中。
看著池暮一通猛咳,南舞得意的說道:“這是我們西域專門拿來控制像你這樣不聽話的奴隸的藥,不要小看這藥丸,它可是用萬千蠱蟲的精氣提煉而成的,它會讓你不得不乖乖聽從主人的話。有了這個在你體內,南兒就放心多了。”
池暮喘著粗氣,很快感受到了南舞口中那藥的厲害,他的體內就像有無數小蟲爬過,不斷吸食著他體內僅存的真氣。
兩眼發黑,池暮全身軟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