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這個家伙就是一個牲口……
見到鐵心源的時候,那一個大大的熊抱差點要了鐵心源的命,尤其是他掄著鐵心源轉(zhuǎn)圈的時候雙手抱著鐵心源的腦袋,讓他全身的重量都聯(lián)系在脖子上……
如果不是狐貍發(fā)現(xiàn)不妙,拼命的跳上包子的肩膀抓他的臉,估計鐵心源就會交代在這里。
如同兒時一樣,鐵心源恨恨地踹了包子兩腳,小時候騎在包子的脖子上差點被店鋪招牌撞死的事情再一次浮現(xiàn)在鐵心源的眼前。
原本還想讓這個家伙充當自己的護衛(wèi),現(xiàn)在看來,這個傻子還是跟著母親比較好。
揉著脖子的鐵心源來到母親的馬車前面,看到了一張冰封的面龐。
王柔花死死的盯著兒子看,從頭看到腳,再從腳看到頭,最后把目光盯在鐵心源的右肩膀上。
接受過嚴格禮儀教育的鐵心源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出現(xiàn)一個肩膀高,一個肩膀低的樣子,雖然只高出一兩個刀刃的厚度,依舊沒有瞞過王柔花的眼睛。
“娘,此事一言難盡,等回到了清香谷,孩兒再對您細細道來?!?
淚花浮上王柔花的眼眸,哽咽道:“我好好的兒子被人家說抓走就抓走,說送去西域就送去西域,我卻只能看著。
如今能看到你站在我面前,我心愿已足,只要我百年之后靈前還有一個披麻戴孝的人,我就感激上蒼不盡!”
鐵心源心中慘然,坐上車轅,抖一下韁繩,馬車就緩緩向前。
“我的兒啊,母親此次從關(guān)內(nèi)帶來一萬三千一百三十七人,歿于路途上的就不下三百人。
母親無所謂啊,我們母子本來就是過過苦日子的人,只要和你在一起,吃再多的苦為娘也不在意。
可是這些苦命人萬里迢迢不離不棄的隨母親來到這大戈壁上,如果在這里還找不到一個可以活命的地方,為娘擔心他們會絕望。”
鐵心源大笑一聲道:“他們會發(fā)現(xiàn)隨著娘一起來到大戈壁是他們此生對子孫后代做出了一個最重要的決定。
如今,我清香谷兵精糧足,兩支能夠威脅到我們的力量剛剛廝殺的兩敗俱傷。
只要讓孩兒三年生聚,三年養(yǎng)息,到時候孩兒當可提十萬鐵騎嘯傲天下!”
聽到兒子吹噓的厲害,王柔花的心情也好了很多,跟著兒子笑了兩聲之后道:“娘也能拿動菜刀!你在前面沖鋒陷陣,娘在后面幫你們做飯。”
鐵心源哈哈笑道:“這是自然,我們母子齊心,定然可以其利斷金的?!?
“哼,你想要在前面沖鋒陷陣,先給老娘生一個孫子出來,兵兇戰(zhàn)危的我鐵家總還是需要留一條后路,留一條根的,萬一戰(zhàn)事不利,娘既然能賣湯餅把你養(yǎng)大,就能賣湯餅把我孫兒撫養(yǎng)成人!”
“您想要孫兒,可是您孫兒的母親如今還在皇宮,我們母子倆可能要從長計議。
明媒正娶是一定的,這是那個傻姑娘給出的唯一條件,孩兒決定滿足她這個愿望?!?
王柔花瞅著護衛(wèi)在身邊的雄壯騎兵,再看看一眼望不到頭的流民隊伍,撇著嘴道:“就眼前的聲勢也不是東京城那些王侯可以比擬的。
趙官家看人的眼光實在不怎么樣,婉兒給我來信說官家已經(jīng)給她找了好幾個勛貴人家的子弟來相親,一個比一個差,有些做模作樣的看著都想嘔吐。
兒子,這事要抓緊了,要是公主真的扛不住她父皇逼婚,以公主的性子,娘覺得可能要出事?!?
“翻過年吧,翻過年于闐國將會派遣使臣去東京,如果順利的話,應(yīng)該能把公主買回來?!?
王柔花小心的朝周圍瞅瞅,小聲道:“于闐國……”
鐵心源見母親鬼鬼祟祟的模樣笑了。
“娘,于闐國就剩下一堆老弱婦孺,如今,他們已經(jīng)放棄了要建國的打算。
可是這個幌子孩兒并不打算丟掉,先用上一段時間,等它完全沒了利用價值,在把它還給尉遲一族?!?
“這主意好,再爛的東西也有用處,不能浪費了……”
當龐大的車隊,走過北天山那些荒蕪的山頭之后,站在烽火嶺上,眼前是一片一眼望不到邊的綠色。
雪山,湖泊,河流,平原,一應(yīng)俱全。
鐵心源停下馬車,指著眼前這一片蔥蘢的綠洲對王柔花道:“娘,從這里,直到視野的盡頭,全部都屬于我們?!?
王柔花站在陽光下瞇縫著眼睛滿意的道:“有了這些土地,養(yǎng)活一兩萬人不成問題。”
鐵心源得意的道:“這片土地至少可以養(yǎng)活百萬之眾,就在那條河的下游,還有一座百里大湖,那里盡是肥沃的土地,只要把它開墾出來,當是萬世基業(yè)!”
王柔花瞅著志得意滿的兒子道:“你不回大宋了?”
“會去做什么?這里的天足夠高,這里的地域足夠?qū)拸V,足夠孩兒這只雛鷹飛翔和覓食的。
再者說,孩兒走到那里,那里就是我們的故鄉(xiāng),與其在大宋和那些冢中枯骨一起煎熬,不如跳出來,自己給自己打天下,孩兒算是看透了。
在這個世界上,只有當了皇帝,才能活的快活些。”
王柔花搖搖頭假裝感慨的道:“你爹爹當年可沒有想過自己的兒子會成為一個皇帝。
他當年總是抱著你**你的胳膊和大腿,盼著你長大,好幫他掄大錘打鐵!
誰知道你長大以后卻想著當皇帝,如果你爹爹活著,一定會被活活的氣死。”
“孩兒可以一邊打鐵,空閑的時候去當皇帝!”
“這樣一來,你的老泰山大人會被活活氣死!”
“只要我們活的快活寫意,誰管他死不死的,就算是現(xiàn)在不死,將來也會死的?!?
“婉兒聽見會不高興的?!?
“不會,婉兒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給我這個猴子就滿山跑。
能不能見到爹娘不算大事,反正她一年也沒機會見幾次。”
“你怎么這樣說你的老丈人?這是不孝?。 ?
“娘,您就別裝了,這些話難道不是您最愛聽的嗎?”
“話雖如此,心里可以這樣想,嘴上不能說?!?
“孩兒知道了,娘,我們已經(jīng)擋住別人的路了,這就下山吧,只要鉆進左面的那條山谷,向里走上二十里地,就到了清香谷。
這一路上的風(fēng)景是極美的,在大宋可不容易看到。”
王柔花從善如流,鉆進了馬車,抱著總是看鐵心源的鐵妞妞依靠在車廂上,迎著清爽的風(fēng),看著山谷兩邊的奇峰秀石。
西域的石頭山比起關(guān)內(nèi)的大山,總是多了幾分粗獷之意,裸露在外面的青灰色條石突兀的刺向天空,很是有幾分問天的氣勢。
清香谷里極為熱鬧,在西域這個地方,只要是個人就會跳舞,大開的城門外面,無數(shù)男人,女人正在那里瘋狂的舞動,歡迎從遠方來的族人。
瞅著那些人綁在身上的綢帶,鐵心源的面孔快速的抽搐兩下,尤其是看到渾身彩衣,如同一只花蝴蝶在人群里竄來竄去的澤瑪,鐵心源覺得自己的心都在抽搐。
這個該死的女人,竟然把鐵三搶劫回來的蜀錦弄成一條條的當飄帶,這么多人一人一條,那該是多少蜀錦啊。
只要一輛車走近了城門,立刻就會一群西域人簇擁著迎進城池,不大功夫,男人開始喝酒,女人孩子開始吃飯……
熱情的無以復(fù)加。
王柔花自然和兒子一條心,見兒子的臉皮發(fā)抖,順著兒子的視線看過去之后,她的眼睛也有些發(fā)綠……是誰糟蹋了這么多的蜀錦?
今天是兩個不同種族的人第一次大融合的時候,即便是出了天大的事情,鐵心源都必須保持笑容。
王柔花更是笑吟吟的接受尉遲灼灼和澤瑪?shù)墓虬?,還非常利索的從自己的頭上取下兩根簪子,插在這兩個敗家子女人頭上。
無數(shù)的人上前與王柔花見禮,也有無數(shù)的漢人小頭領(lǐng)過來向鐵心源見禮。
葡萄釀從高處的巨大酒桶里流淌出來,兩個瘋狂旋轉(zhuǎn)著的身體的野人雙臂上架滿了酒碗,頭上還頂著一個酒碗,輕盈的在無數(shù)條暗紅色的酒水柱中間穿過。
一曲舞蹈跳完,雙臂上的酒碗里已經(jīng)裝滿了美酒,用兩條小腿貼在地上,依舊旋轉(zhuǎn)著來到王柔花面前。
王柔花學(xué)著兒子的模樣從漢子的頭頂上取過一碗酒,敬天敬地之后,就一飲而盡。
所有的野人立刻就歡呼起來,紛紛取過漢子肩膀上的胳膊上的酒碗,來到鐵心源和王柔花面前,右手重重的捶捶胸口,然后就把碗里的酒一飲而盡。
“他們這是在認主,只有親眼看到您之后,他們才會認同您這位主人。
母親,酒碗里的酒不要一次喝完,您只要少少啜飲一口就成!”
王柔花不屑地看了兒子一眼道:“今日里娘是主家,他們都是佃戶,主家心不誠,怎么能讓佃戶們好好干活?”
說著話,又從鐵三百手里接過一碗酒,咣當一下,又是一飲而盡!(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