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jié)錯誤,點(diǎn)此舉報』 縣衙大門三間面闊,上有飛檐,檐獸蹲于上,在青天白日下顯得最是威嚴(yán)。
大門檐下掛橫匾,寫著“開封縣衙”。門柱上的楹聯(lián)寫的是“居官當(dāng)思盡其天職,為政尤貴合乎民心”。
這和后世的那些光輝的口號是一個道理,這樣的規(guī)矩從古到今就沒有改變過。
過來偏門,就進(jìn)入了前廊,廊內(nèi)立著一面大鼓。傳說中的“擊鼓鳴冤”就是用的此鼓了。
走過甬道,眼前就是第一進(jìn)庭院。甬道兩邊有賦役房,小吏穿行不絕。
開封府乃是赤縣,下轄之民超過五十萬,所以這里的縣衙小吏多如牛毛也是該有的事情。
庭院右邊有塊石碑,刻著宋太祖趙匡胤曉諭官吏的話:“爾俸爾祿,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難欺。”
出身卑微的太祖皇帝最是清楚給百姓最深盤剝的就是公廨房里的那些小吏,因此立碑于此,以示警戒。
過路的小吏即便是再匆忙,也要朝石碑拱手的,聽何保正說,這是縣尊立下的新規(guī)矩。
再進(jìn)去就是人家知縣的簽押房了,不是一般人能進(jìn)去的。
鐵心源母子要去的是專門管理百姓契約的戶房。
別看這里并不是很大,但是,與開封縣所有百姓生活息息相關(guān)的土地、戶口、賦稅、財政,典禮、科舉、學(xué)校,軍政,司法、訴訟,工程、營造、屯田、水利等,都通規(guī)這里管轄。
管理戶籍的小吏見過鐵狐貍,也知道鐵狐貍是誰,當(dāng)初就是他為鐵王氏母子辦理的戶籍,算是熟人,他坐在桌子后面也不起身,隨便朝王柔花懷里的狐貍拱拱手道:“不知將軍來到小處所為何事?”
王柔花笑道:“勞煩押司為小婦人修改一下戶籍。”
押司雙手交叉抱在肚皮上皺眉道:“這是為何?你家戶籍并無不妥,戶主為你鐵王氏,家有一未成年男丁鐵心源,同時皇命將軍鐵狐貍寄養(yǎng)于你家,權(quán)責(zé)分明,沒有什么不妥吧?”
王柔花陪著笑臉道:“小婦人只想把皇命將軍改成我家戶主,小婦人乃是女流之輩,還撐不起這個家。”
押司疑惑的道:“皇命將軍雖然身份高貴些,終究不過是狐獸異類,當(dāng)初將它列為民籍,已經(jīng)是萬載不遇的奇事,如今又要讓他成為你鐵家的家主,這不合常理。
戶籍乃是國之根本,沒有必須的理由,萬萬沒有輕易改動的道理,此事不可。” WWW_ TтkΛ n_ ¢ Ο
王柔花見押司把話說的很死,就把目光投向何保正,希望他能幫自己多說兩句。
何保正笑瞇瞇的邀請王柔花帶著鐵心源以及狐貍出去,自己留了下來,小聲的和押司說著小話。
目前為止,鐵心源見到的事情都很正常,母親要改寫戶籍之事理由確實(shí)不足,不論是押司拒絕,還是保正準(zhǔn)備走賄賂的路子,這都是人之常情,沒有什么好抱怨的。
弄只狐貍來當(dāng)家主,那是母親在病急亂投醫(yī),不能從根本上來解決事情,來到大宋這么多年了,發(fā)現(xiàn)士大夫們現(xiàn)在正在加強(qiáng)大宋的法制建設(shè),盡量的減少皇命直接來到民間的機(jī)會。
趙禎又一次看雜耍,看的高興了,一時失言賞賜了那些雜耍藝人一人一點(diǎn)紫羅,話說出口之后才發(fā)現(xiàn)不妥,又不好收回成命,就告誡那些雜耍藝人們出門的時候把紫羅藏好,莫要被出入宮門的大臣們看見。
在這樣的形勢下,狐貍雖然是顯赫的將軍,但是在東京人的眼中,它不過是皇帝陛下的一頭寵獸,只要給它吃食不傷害它也就是了,把人的禮儀疊加在它的身上毫無必要。
保正不可能賄賂成功的,鐵心源有這個心理準(zhǔn)備,如果母親要添加的是一個人,而不是獸,在大家都愿意的條件下,收一點(diǎn)錢把事情辦了押司是很高興的。
如果把狐貍這樣的野獸弄成家主,這在大宋國內(nèi)根本就沒有先例,一旦給修改了,押司就成了眾矢之的,他不可能開這個口子的。
果然,何保正臉色陰沉的從公廨走了出來,小聲的對王柔花道:“此事不可為。”
鐵心源見母親心情不好,遂笑道:“不成就不成,孩兒將來還要進(jìn)學(xué)的,我難以被同窗知道咱家的家主是一只狐貍,孩兒豈不是會被同窗活活的笑死?”
王柔花報以苦笑,就隨著何保正一起出了縣衙。
出了開封縣衙,王柔花給保正一小袋子銅錢,母子二人就垂頭喪氣的向自家的湯餅店走去。
七哥湯餅店附近很是熱鬧,就在不遠(yuǎn)處,有百十個大匠正在修建高樓,從地基就能看出來,這將是一座非常豪華的高樓。
鐵心源甚至發(fā)現(xiàn),這些人還在修建地下室。
在西水門這個地方修建地下室難度很高,因?yàn)榭拷拥溃叵滤蛔匀灰簿秃芨撸峦谒奈宄叩模蜁兴鰜恚幌穹畼悄抢锏貏莞邲]有地下水的憂患。
七八個壯漢踩著翻車,一面說著話,一面把坑里的水提上來,嘩嘩的流進(jìn)一個深渠。
渠水從湯餅店門前淌過,進(jìn)店的客人需要踩著湯餅店鋪好的木板才能進(jìn)出,雖然不太方便,倒也多了一點(diǎn)情趣。
鐵心源笑了起來,他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找到要謀算自家湯餅店的人家了,不用說,就是這座即將蓋起來的高樓的主人。
樊樓指的可不是一棟光禿禿的樓閣,還包括樊樓周邊十一畝的后花園,唯有郁郁蔥蔥的后花園才能賦予光禿禿的樊樓一點(diǎn)風(fēng)雅之氣。
也就是這點(diǎn)鬧中取靜的雅意,才讓樊樓成為東京士人以及豪商們縱酒高歌之時的首選。
鐵心源相信,如果西水門這片地方有了這樣一座高樓之后,周邊的地價飛漲是自然之事。
如果高樓的主人魄力夠,權(quán)力足,他只需要整頓一下西水門附近的草市子,就能把一個污水橫流,臭氣熏天的臟亂差的西水門改造成另外一個馬行街。
鐵心源特意數(shù)了數(shù),自家的湯餅店距離高樓不過百米,中間僅僅隔著一家糧店,一家皮貨店,而這兩家店鋪好像有一陣子沒有開門營業(yè)了,如果不是把店鋪賣出去了,那就是有另外的隱情。
母親這些年賺了不少錢,再加上皇帝賞賜給狐貍的錢財,她早在兩年前就已經(jīng)把湯餅店周圍的土地都買下來。
如果那座高樓想要修建一片像樣的園子,鐵家湯餅店他就必須拿下來,否則齊齊整整的園子就像是被狗咬了一大塊,從樓上看花園,卻看見一家炊煙裊裊,人流如織的賣豕肉的湯餅店,再有詩意的才子面對大嚼豬肉的粗漢也吟誦不出什么好詩來。
“娘啊,最近是不是有人來找您談購買咱家湯餅店的事情啊?”鐵心源心里都要笑的爆炸了,還是繃著臉問母親。
當(dāng)釘子戶發(fā)大財?shù)臋C(jī)會到了,自己如何能不開心?
王柔花點(diǎn)點(diǎn)頭道:“是啊,有人來過,給的價錢還不錯,是娘當(dāng)年買地時候的價錢的兩倍,不過啊,這家湯餅店是娘的命根子,也是我兒今后過日子的本錢,如果賣了,我們母子坐吃山口的那不是過日子的道理。”
鐵心源笑道:“娘說的太在理了,咱家的湯餅店無論如何都是不能賣的,孩兒以后還要靠他養(yǎng)家呢。”
“是啊,就算我兒將來考上了進(jìn)士,養(yǎng)一個可不是只有你的那點(diǎn)俸祿就足夠的,官面上的人情大,我兒將來的人情往來一定少不了,有這樣一間能給咱家源源不斷進(jìn)銅錢的店鋪傻子才會把它賣掉,這就是一只下金蛋的雞。”
鐵心源搖搖頭笑著對母親道:“娘,回頭我姨姨來的時候你問問她,是不是在這座高樓上投了錢財,如果她投了錢財,就讓她轉(zhuǎn)告高樓主人,鐵家的湯餅店不賣。”
王柔花不是傻子,從大宅門里面出來的貴女有幾個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傻子?
作為將來大戶人家的主婦,沒有一點(diǎn)治家理財?shù)谋臼驴刹怀伞?
“你是說,你姨姨因?yàn)橥跺X進(jìn)了高樓,為了逼迫咱家賣鋪?zhàn)樱瑢iT來嚇唬我們母子的?”
鐵心源把母親推到凳子上坐下之后笑道:“娘,您和我爹爹的婚事一定進(jìn)行的很是隱秘,知道的人也就限于鐵家莊子的人。
而鐵家莊子的人也僅僅知道您是我爹爹從水里撈出來的無家可歸的人,您和爹爹成親,按照您說的,莊子上的人都樂見其成,莊子里的老輩人還準(zhǔn)許您拜見祖宗。
這就說明您是按照主婦禮進(jìn)的門。
知道您是出奔,而后嫁人的人都有誰?恐怕只有我舅爺那群人了吧?您不打算去問問?”
王柔花不怒反笑,咬著牙道:“我兒說的極是,王家宅門大,什么樣的鬼都有,為娘這些年躲在東京城里賣湯餅,那些人好像已經(jīng)忘記了為娘的厲害!”
鐵心源咧著嘴挑起大拇指夸贊老娘。
老娘有多厲害,鐵心源可是知道的,一個婦人能夠帶著一個不滿一歲的孩子,坐著澡盆從黃泛區(qū)里爬出來,然后迅速的在寸土寸金的東京城為自己和兒子置辦下諾大的產(chǎn)業(yè),不厲害的話,早就被西水門上那些潑皮給把家也折騰光了,哪來這生意興隆的店鋪?
母親唯一欠缺的不過是大局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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