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來到大宋之后,鐵心源還從來沒有借今諷古過,大宋雖然算得上是人才濟濟,多才之士多如過江之鯽,
說道儒家典籍,一千個鐵心源也不是人家的對手,即便是跟著一個二把刀的先生學(xué)了這么久的時間,如果敢輕易地跑去和人家論經(jīng),不被人家鄙視至死才是怪事情。
不過詩詞這東西就有取巧之處了,站在大宋慶歷一年之后的無數(shù)位巨人肩膀上,即便是面對將要轟動整個東亞世界的詩神蘇東坡鐵心源也絲毫不會覺得畏懼。
莫說這家伙現(xiàn)在還只是一個幼童,即便是巔峰時期的蘇軾,鐵心源也能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和他大戰(zhàn)一場。
“怎么,小蛤蟆,蹦跶不起來了吧?”王漸懷抱狐貍,溫柔的幫狐貍捋著毛發(fā),得意的大叫道。
小公主想幫著鐵心源說話,可是面對在皇宮中幾乎能夠一手遮天的王漸大總管,她的膽量還是有些不足,母妃曾經(jīng)告訴過她宮中不能得罪的人,王漸的排名很是靠前。
“竟然敢看不起蛤蟆,我就以蛤蟆為題作一首詩給你瞧瞧。”
王漸見鐵心源挺胸抬頭的準備作詩了,玩耍之心大起,一手抱著狐貍,一手聚攏在耳邊側(cè)著身子大笑道:“那好啊,咱家就洗耳恭聽了。”
鐵心源覺得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后世太祖附體了,捶著胸口大聲念道:“獨坐池塘如虎踞,綠蔭樹下養(yǎng)精神。”
小公主見鐵心源真的作出詩來了,雖然聽不懂他說的是什么,還是帶著一群宮女大聲的為他叫好,在她看來鐵心源能夠念出這兩句已經(jīng)非常的了不得了。
王漸也是一個讀過書的人,自然能分辨出詩歌的好壞,這兩句雖然不錯,但是想要打動他還是有些不夠,于是撇著嘴道:“還不錯,不過這還不夠拿到官家面前顯擺的,如果后兩句不能出彩,咱家會親自監(jiān)督掌事太監(jiān)打你板子。”
鐵心源蔑視了王漸一眼,繼續(xù)道:“獨坐池塘如虎踞,綠蔭樹下養(yǎng)精神,春來我不先開口,哪個蟲兒敢作聲?”
聽了鐵心源念出來的后面兩句詩,王漸的手一哆嗦,狐貍就掉了下來,幸好狐貍把身子一翻穩(wěn)穩(wěn)的站在地上,想找王漸算賬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這家伙二話不說扭頭就跑,邊跑邊喊:“不得了了,不得了了,皇城邊上出妖孽了……”
趙禎合上手里的卷宗,緩緩地嘆了一口氣,兩年之間三場大敗幾乎讓他從心底里懷疑大宋軍隊的戰(zhàn)力。
定川寨一戰(zhàn)戰(zhàn)敗,對大宋來說并未傷筋動骨,只是葛懷敏戰(zhàn)死,讓他的心中痛不可當。
此人是乃是太宗麾下名將葛霸之子,從小就通曉兵事而且英武不凡,趙禎對他寄予厚望,希望通過他來實現(xiàn)自己確實控制軍隊的目的。
盡管范仲淹說此人毫無知兵之能,呂夷簡也說此人長了一張趙括的嘴并不適合擔當重任,趙禎還是固執(zhí)的挑選此人擔任右軍主帥,沒想到,一戰(zhàn)之下原形畢露。
好在此人雖然無能,卻無愧于君恩,明知不敵依舊奮勇戰(zhàn)死在亂軍之中,算是為趙禎保存了最后的一點顏面……
趙禎緩步來到大慶殿的門口,看著外面寒冬蕭瑟的模樣將手插進袖子里自言自語的道:“還真是周天寒徹啊!”
“官家,不得了了,咱們皇城出妖孽了……”
聽到王漸大呼小叫的聲音,趙禎奇怪的瞅著狂奔過來的王漸,不知道什么樣的妖孽能讓這個狗奴才如此的失態(tài)。
“官家,奴婢剛才發(fā)現(xiàn)了一個妖孽!”王漸氣喘如牛,不過好歹把話說清楚了。
趙禎皺皺眉頭道:“哦?什么樣的妖孽?”
王漸趕緊把自己剛才的見聞講給皇帝聽,趙禎撓撓后腦勺道:“春來我不先開口,哪個蟲兒敢做聲?
好大的口氣啊,呵呵,就這兩句詩,皇城根人氏倒也倒也當?shù)茫 ?
王漸連連點頭道:“官家有所不知,奴婢本來笑話那個黃口孺子穿著一身綠襖,就笑話他是蛤蟆,誰知道他轉(zhuǎn)眼間就作出這樣的詩句來了,奴婢確實是吃了一驚。
我大宋出神童并算不得什么,不過這個黃口孺子卻是奴婢親眼所見,事情就發(fā)生在奴婢的眼皮子底下,那就太難得了。”
趙禎笑道:“王家三槐堂兩代沒有出過人才了,當年王旦一人占了兩代子孫的才智,如今第三代出一個妖孽些的不足為奇。”
王漸連連搖頭道:“官家,這個小子卻不能算進王家三槐堂里面,鐵王氏為夫守節(jié),開封府已經(jīng)給他家掛上了貞潔匾額,鐵王氏至今沒有把自己的兒子改姓為王,居留東京七年整從未踏進王家一步。”
趙禎笑道:“怎么,鐵王氏給你吃了一頓湯餅就讓你向著他們娘倆開始說話了?
王漸,朕記得你收謝儀沒這么廉價吧?”
王漸嘿嘿笑道:“奴婢這是狐假虎威,要不是有陛下做靠山,那些官員誰會認得奴婢?
所以啊,奴婢會收他們的謝儀,感激的卻是官家,至于幫他們說話來混淆官家視聽的事情,奴婢可是從未做過啊。”
趙禎笑道:“也罷,知道你沒做過,這世間啊,最難讓人低檔的其實就是真情往來。
那鐵王氏年年都給朕敬獻吃食,雖然都是尋常之物,卻也盡到了一個做鄰居的情誼,你幫著鄰居說幾句好話也是該的。
既然朕在心情不好的時候聽到了這兩句振奮人心的詩句,焉能不賞?既然你喜歡和鄰居打交道,就著你給鐵家送去絹帛兩匹,就當是朕買下這首詩了。
告誡鐵家子,詩詞不過是小道,千萬莫要像柳永那般浪費了自己的才智,將滿腹的才華都送去了青樓!”
王漸歡笑著點頭,走出一陣子又轉(zhuǎn)回來了,重新給趙禎見過禮道:“那個小子騙走了福康帝姬的身家銀子,說是要給官家準備千秋節(jié)賀禮……奴婢本來想要處置一下那個小混蛋的,現(xiàn)在奴婢改主意了,想要先看過禮物之后再做決定,官家意下如何?”
趙禎奇道:“竟有此事?福康兒從不出宮……是了,站在皇城上就能看到鐵家,既然隔著一座高墻禮儀上不至有虧。
鐵狐貍從不送不值錢的東西,一張神臂弩圖冊就讓朕受用不盡,朕也很好奇這鐵家到底還有什么寶貝能夠送上來,此時就此作罷,靜觀其變就好,呵呵,只要鐵家和王家無干,妖孽也罷,神童也好,大宋諾大的江山有的是地方讓他折騰。”
王漸躬身施禮笑瞇瞇的去準備禮物去了。
“源哥兒,你真的會作詩?”福康兩只手趴在城墻上瞪大了眼睛第一百次的問鐵心源。
鐵心源跨坐在一張板凳上撿白芝麻里面的黑芝麻頭都不抬的道:“不是已經(jīng)作出來了嗎?”
“為什么我不會作詩?”
“你如果像我這么聰明,你也能作。”
小公主捶一下自己的腦袋懊惱的道:“我是不是真的很笨?”
鐵心源揮揮手道:“還好了,不過啊,一個女孩子要那么聰慧干什么,那樣的女子不但不長命,下場一般都不好,只有呆呆的女子才能活的開心如意啊。”
“這是為何?”
“人生識字煩惱始,學(xué)會了文字,有了學(xué)問就會什么事情都要問個清楚明白,事情弄明白了就會煩惱,就像你現(xiàn)在一樣,你快變聰明了,很可怕!”
小公主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巴,把要問的話硬生生的的憋回肚子,大眼睛里滿是驚恐,母妃也說過傻人有傻福,看來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變得太聰慧了……
王柔花回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馬路對面聚集了無數(shù)的鄉(xiāng)鄰,全都在伸長了脖子朝自己家看,還以為兒子出了事情,丟下馬車不管三兩步走進了自家才發(fā)現(xiàn)不是自己想的那回事。
長得白饅頭一樣的王漸大馬金刀的坐在院子里,正在閉著眼睛享受兒子給他烹茶。
王漸瞅見鐵王氏走了進來,也不起身笑呵呵的道:“鐵王氏,這一回你可要好好的給咱家做一頓肉臊子湯餅吃,如果不是咱家在官家面前進言,你兒子神童的名字可傳揚不到外面去。”
王柔花斂身一禮笑道:“劣子做了什么事情,竟然能入得陛下眼中?這可是天大的福份,沒說的,小婦人這就洗手做羹,怎么也要伺候好您這位大貴人。”
說完話,王柔花吩咐鐵心源好好的為王漸烹茶,自己趕緊走向廚房就要開始忙碌,就聽王漸在后面幽幽的又道:“陛下說,鐵家子今后當一心向?qū)W,勿要把滿腹的才華浪費到無用的詩詞歌賦上面去。”
王柔花倏然轉(zhuǎn)身驚喜的看著王漸道:“陛下說鐵家子?”
王漸大笑著挑出大拇指夸贊一下王柔花的聰慧,然后就端起小小的茶盅瞇縫著眼睛品茶。
這小王八蛋烹出來的茶葉雖然入口苦澀,回味卻是極好的,隱隱有一絲甜意,怎么弄出來的?
王漸說的很大聲,隔著一條街都能聽得清清楚楚,圍觀的鄉(xiāng)鄰?fù)高^洞開的大門聽到此事,頓時就嘩然一片。
能被陛下稱贊為神童,這得多大的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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