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友之間胡‘亂’拆臺是必須的,要不然你上去了我怎么辦?
這個道理如果放在具體的人上面,自然是被眾人唾棄臭罵的典型。
如果放在國家層面上,就是一個好的不能再好的美德,至少對本國百姓來說就是這樣。
沒有那個國人喜歡看到別的國家人吃‘肉’,自己卻在啃咸菜,這是一個樸素到了極點的道理。
如果大雷音寺老老實實的在哈密國待著,鐵心源一定會對他們極好的,如果大雷音寺想要在高原上建立一個****的國度,這就超過鐵心源容忍的范圍了。
很多時候,鐵心源的國家地域圖概念和宋人有很大的不同,他早就習慣了,新疆,西藏,‘蒙’古,東北都是自家國土這個概念。
如今,撒迦想要用恐怖方式在西藏建立一個國家,這是他絕對不能容忍的事情。
霍賢自然只想到國與國之間的碰撞,沒有想到國家大一統的問題。
不過,他依舊認為鐵心源說的沒錯。
大雷音寺之所以會派遣大量的僧兵去干敢死隊的活計,其實就是在給鐵心源繳納誠信。
將大雷音寺的僧兵控制在百人之內,這也是撒迦無可奈何之舉。
至于一片云,他注定就是一個巨大的馬前卒。
馬賊是不可信的,這是傻子都明白的道理,馬賊出身的鐵心源如何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指望一片云能夠幫自己達成目標。世上只有懷有信仰的狂信徒才能被稱之為死士……他們是真正漠視死亡從而做到絕對無畏的戰士。
鐵心源以前聽說只有愛才能戰勝死亡,這句話是很有道理的,一個人只要真正癡‘迷’的愛一樣事物,死亡對生命的威脅就沒有那么重要了。
一想到那些披著麻布袒‘露’著左肩的僧人們排著隊在在沙漠里跋涉,最終將要光榮赴死,他的心就不斷地顫栗,有些興奮,有些傷感,還有一絲絲的期待。
戰爭就要開始了,鐵心源默默地等待戰爭的大幕徹底拉開,讓他一窺戰爭的真容。
霍賢攤開雙‘腿’盡情地舒展身體,閑聊的時候就不能過于嚴肅,否則,就不是閑聊。
“所有的棋子全部下定了,剩下的只要看結果就好,如果能致蕭孝穆于進退兩難,就是最好的結果。”
“阻普大王府必須要拿在手里,那里將是我們東進的橋頭堡,也是防御契丹來襲的一個哨所,意義重大啊。”
“老夫只希望他們三支隊伍的銜接沒有問題,只有這樣戰果才能最大化。”
鐵心源笑道:“無論如何軍隊已經出發了,所有的事情已經不受我們掌控,都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要老天還算公正,我們應該會勝。”
霍賢笑道:“大王倒是灑脫,老臣準備去胡楊城坐鎮大王以為如何?”
“我本來想去巴里坤的……既然國相要去胡楊城,我只好坐鎮清香城。”
“呵呵呵,既然大王早有計較,老臣這就動身去胡楊城,多年未見戰火,頗有些想念。”
鐵心源起身送霍賢離開,眼見老家伙有些佝僂的背影,不由得長嘆一聲。
哈密說到底還是太缺人了,沒人能幫這個老家伙分擔公務,只能眼看著他一天老似一天。
八月的東京城天氣依舊炎熱,長‘春’宮雖然地處高處,熱‘浪’還是沒有放過這座宮殿。
趙禎今年沒有去杏山里的翠微宮避暑,而是站在一個巨大的木盒子邊上,笑‘吟’‘吟’的看著自己的外孫光著屁股奮力在木盒子里撲騰水‘花’。
趙婉站在盒子的另一頭,拍著手吸引兒子的注意力,他的外祖母馮貴妃在一邊為他鼓勁打氣。
鐵喜的身體很健康,把盒子里不足一尺深的溫水撲騰的水‘花’四濺,這家伙對母親手里的糖果沒有任何的抵御能力。
撲騰到了半路,顫巍巍的站起來,一道晶瑩的水柱從***里噴薄而出,嘴里還啊啊的叫喚,似乎極為得意。
惹得趙禎哈哈大笑,馮貴妃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趙婉沒好氣的把兒子從水里撈出來,在他的屁股上啪啪‘抽’兩下,他也不哭,只是發力搶奪母親手里的糖果。
孩子在三個大人懷里轉過一圈之后,就有些困倦,馮貴妃抱著打哈欠的鐵喜去了后面午睡,留下趙禎趙婉父‘女’兩在長‘春’宮說話。
“還有多久生產?”趙禎瞅瞅‘女’兒高聳的肚皮,推開一扇窗戶,讓涼風透進來。
趙婉用手帕擦一把被鐵喜折騰出來的細汗,避開風頭笑道:“還有一月。”
“那就好好將養,莫要再奔‘波’了,哈密與契丹的大戰一觸即發,戰情兇險,你就不要聽了,這段時間你就住進宮里,讓御醫給你好好地調養一下。”
趙婉笑道:“哈密必勝!所以孩兒不擔心。”
趙禎莞爾一笑,看著‘女’兒的眼睛道:“戰事還沒有開始,誰都不能說自己必勝,打仗這回事,意外太多了,每一點意外都能決定戰事的勝負。
如果廟算能夠決定勝負,曹‘操’不會兵敗赤壁,苻堅也不會兵敗淝水。
你哈密實在是太小,三百里國土,一戰可定勝負,對你們來說此戰只可勝,不可敗,對契丹來說就不一樣了,就算這次蕭孝穆兵敗阻普大王府對契丹的影響還是微不足道的,過上一兩年,契丹就能組織起更多的軍隊卷土重來。”
“我夫君說兵在‘精’不在多。”
“呵呵,你哈密戰兵可算不得‘精’銳,婉兒,你可知大宋真正可稱之為‘精’銳的戰兵有多少?”
“應該有百萬之眾!”
聽趙婉說出的數字,趙禎苦笑一聲道:“如果有百萬‘精’銳,朕早就揚鞭燕云踏平西夏了,何必苦苦等待,每年還要繳納令朕窩心的歲幣。”
“五十萬,不能再少了。”
趙禎閉上眼睛咬著牙道:“只有八萬六千人……”
趙婉吃了一驚道:“如何會如此至少?”
“已經不少了,就是因為有這八萬六千‘精’銳,朕才能坐穩江山,就是因為這些人都是我皇家的心腹,朕才能讓天下臣服并抵御外敵。”
趙婉吃驚的掩住嘴巴半晌才道:“只是京師……”
“你是說捧日,天武,龍衛和神衛?朕說的不是他們,他們已經不復往日之勇,如今唯一的用途就是做樣子。”
趙禎似乎不愿意多說上四軍,轉而笑呵呵的道:“韓琦向你夫君勒索來了三千枚火‘藥’彈,多少有些丟臉面,說說看,我兒想要些什么?”
趙婉沒有接話,而是皺眉道:“火‘藥’彈和猛火油的威力孩兒見過,一個有山崩地裂之能,另一種一旦燃燒火勢無法控制,不把可燃之物燃燒殆盡決不罷休,即便是鋼鐵也能化為鐵水。
這兩樣利器非人力所能敵,火‘藥’和猛火油大宋也有,父皇為何還要如此憂愁?”
趙禎牽著‘女’兒的手來到窗前,指著腳下繁華的東京城西邊道:“火‘藥’作坊又炸了,牽連四百戶,傷六十七人。
說來奇怪,火‘藥’作坊爆炸這已經是第四次了,前后傷亡的人足足上千,已經有大臣說此物不祥,意‘欲’要大宋罷了此物。
朕又聽說哈密國將作營一直在大量的制造火‘藥’彈,數量要比東京多得多,卻從未聽聞有自行炸裂之事,這是何故?”
趙婉瞅瞅父親‘迷’茫的搖搖頭道:“還真是這樣啊,兒臣在哈密從來沒有聽說火‘藥’作坊出過什么事情。
這事向來是由鐵火,鐵水,鐵福,鐵鈴他們四個管轄的,說起來還是有危險,至少夫君就從不允許兒臣進入火‘藥’作坊。”
趙禎笑道:“既然如此,鐵心源不能總是從朕這里要人,他也應該把管理火‘藥’作坊的好手往朕這里派一兩個過來,這不算委屈他吧?”
趙婉掩著嘴巴吃吃笑道:“父皇您這是病急‘亂’投醫,火‘藥’作坊乃是大宋要害中的要害,如何能假他人之手?
您的大臣正在哈密,據我夫君說,王介甫可是已經住到哈密火‘藥’作坊里面了,與工匠同吃同住,甚至給哈密火‘藥’作坊提出來了改良意見,這樣的人您不用,為何要用外人?”
趙禎哈哈笑道:“還真是的,王介甫有知恥而后勇的勇氣,火‘藥’作坊在他手里炸了兩次,被朕斥責了兩次。
還以為他遠赴哈密是在跟朕慪氣,沒想到是去取經的,不錯,不錯,剛才的話就當朕沒說。”
自從鐵喜進京之后,趙禎的心情好了很多,不再是整天‘陰’沉沉的讓人生畏。
這也讓很多人對鐵喜多了很多想法,不再像剛來的時候那樣避之不迭,也讓皇族中有其他想法的人感到極度的惶恐不安。
從皇族的觀點來看,侄子自然是親過外孫,從皇帝的角度來看,親外孫自然要比名字都記不清楚的侄子親。
至于大臣們,他們在衡量好處……皇位對他們來說同樣是一件可以叫買的奇貨。
王柔‘花’聽了趙婉的訴說之后就笑了,笑的很開心,既然皇帝已經不排斥哈密官員,并且愿意把他們安‘插’進大宋要害部‘門’,這已經表明了態度,她覺得自己再走一趟三槐堂的時機已經成熟了。
歐陽修的長子歐陽發已經從戶部辭官,次子歐陽奕也離開了太學,正在王柔‘花’‘門’下聽用。
歐陽修在得知長子走了一趟三槐堂,并且送上了哈密王太后的拜帖,就笑著對老妻道:“合流不遠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