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鑾駕上,遼皇耶律宗真難得的正襟危坐,在他的面前是一個留著一臉大胡子的年輕人。,:。
長久的坐直身子讓耶律宗真非常的不舒服,可是面對自己這個生‘性’沉穩(wěn)閑靜、嚴(yán)厲剛毅的兒子,不這樣仔細(xì)的面對他,他會讓遼皇更加不舒服的。
好不容易等兒子說完事情,遼皇打了一個哈欠道:“皇兒,你其實不用理睬皇太弟的作為。
父皇百年之后,皇位只有傳給你,哪有傳給皇太弟的道理,那個承諾不過是父皇酒后的戲言而已,(遼興宗酒后拉著耶律重元的手告訴他,將來他死后,耶律重元可以繼位,這也是他皇太弟名份的由來,此處為史實,也是耶律重元后來造反耶律洪基的原因所在)不用放在心上,皇太弟是我們的至親。
不如此,燕趙國王的封號你就拿不到了。”
耶律洪基眼見自己父親對自己說的邊軍大事毫無興趣,反而扯到燕趙國王的封號上了,不由得皺眉道:“父皇,孩兒是太子,要哪個燕趙國王的頭銜做什么?
皇叔似乎也沒有讓出來的意思,您要是一力強(qiáng)取,皇叔又會鬧起來的。
孩兒也不愿意看見一個幾十歲的男人在大殿上撒潑打滾的模樣,如果可能,就讓皇叔把天下兵馬大元帥的職位讓出來就好。
他這些年在這個位置上,我大遼屢屢戰(zhàn)敗,尤其是黑山一戰(zhàn)更是讓我大遼顏面盡失。”
耶律宗真惱怒的探手在兒子的腦‘門’上‘抽’了一巴掌佯怒道:“那場仗是你父皇我打的,難道你要說是你父皇讓我大遼顏面盡失嗎?”
被父親‘抽’了一巴掌的耶律洪基苦笑道:“我的父皇是天下最好的父皇,也是天下最好的兄長……”
耶律宗真道:“想說你父皇是天下最不稱職的皇帝就說,我們父子間還不用這樣遮遮掩掩的。
這些年父皇我的身體每況愈下,上一場仗是為你姑姑打的,她被李元昊生生的折磨死了,父皇竟然是在李元昊死掉之后三年才知道……起兵討伐卻慘敗而歸。
不出這口氣父皇我死不瞑目!”
耶律洪基寬慰父親道:“西夏李元昊驕奢‘淫’逸,窮兵黷武,國內(nèi)民不聊生,如今李元昊死于內(nèi)‘亂’,沒藏訛龐把持西夏朝政。
遲早會再生內(nèi)‘亂’,到時候我們還會再有機(jī)會。
要除掉西夏,唯有和宋國聯(lián)合方能起到奇效,只是這樣一來,宋國得到的好處要遠(yuǎn)大于我國,需要仔細(xì)衡量之后才好動手。”
耶律宗真拍著兒子的手笑道:“父皇我昏聵了一生,如今年老了,也不打算再改正,我兒一向英武,想來又是一位英主,將來父皇即便是見到祖宗,也可以‘交’代了。”
耶律洪基似乎還不是很適應(yīng)父親和自己親近,默默地‘抽’回自己的手笑道:“父皇,皇叔昨日受到刺客‘騷’擾,卻不知身體康復(fù)了沒有。”
耶律宗真搖頭道:“據(jù)說是被火‘藥’所傷,兩耳至今還在流血,聽不清楚聲音,可能會留下病根。”
耶律洪基笑道:“還有人說皇叔是惡事做的太多,以至于上天降下驚雷……
孩兒在聽說此事之后,于昨晚找來工匠試驗了火‘藥’,火‘藥’雖然炸開,只是威力遠(yuǎn)遠(yuǎn)不及皇叔遇到的那些火‘藥’,即便是加大‘藥’量,效果依舊遠(yuǎn)遠(yuǎn)不及。
最可疑的是,在六千大軍保護(hù)下,還能被刺客所傷,孩兒總覺得此事極為蹊蹺。”
耶律宗真搖頭道:“太醫(yī)韓曠親自檢查過你皇叔的傷勢,你皇叔確實遭受了重創(chuàng),而北院水部事郭良被火‘藥’分尸也是事實,數(shù)千人親眼目睹之下,想要作假太難。
而且,你皇叔也沒有必要這樣做,此事休要再提,免得朝中臣子以為我兒苛刻,沒有容人的雅量!”
見父親真的已經(jīng)很疲憊了,耶律洪基就告退出了鑾駕,站在高大的鑾駕上,瞅著漫天的白雪,恨恨地咬咬牙,就對隨‘侍’身邊的太子府隨員下令道:“加快行軍速度,午時之前鑾駕一定要進(jìn)西京!”
鐵心源在聽說‘蒙’兀人撒里格被遼人殺死之后,沉默了一會就對許東升道:“把撒里格的故事編成小曲,散播到西京城去吧。
他‘吟’唱了一輩子別人的英雄事跡,也該有人來‘吟’唱他的英雄事跡了。”
許東升嘆息道:“真是死的不知所謂!”
鐵心源烤著火搖搖頭道:“‘蒙’兀人心‘性’單純,把自己最好的想要獻(xiàn)給遼皇,卻不知他們認(rèn)為最好的東西,恰恰是契丹人最鄙視的東西。
如果撒里格用同樣的方式去見大宋官家,效果也好不到哪里去。
通過撒里格的事情,我們以后要學(xué)會一個道理,無論如何不能拒絕別人的好意和善意,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兇殘的敵人,而是把一個單純的人‘逼’成自己的敵人。
頭腦簡單的人大部分執(zhí)著,他們一旦認(rèn)定了你是他們的敵人,就會用自己的一生和你糾纏,說不定還會賠上自己的子孫后代的一輩子,這樣的敵人我們?nèi)遣黄稹!?
許東升皺眉道:“有些野人會邀請你吃他們的食物!”
鐵心源道:“食物彌足珍貴,這是上賓的待遇。”
“有些野人會邀請你一起跳難看的舞蹈。”
“這很不錯啊,這是朋友才能獲得的禮遇。”
許東升狐疑的看著鐵心源道:“還有一些野蠻人會邀請你睡他的老婆和‘女’兒!
你要是不干,就是他們的奇恥大辱!”
鐵心源回頭瞅瞅許東升道:“這是他們在為自己的種族繁衍做出的英明決定,男‘女’‘交’合最早的目的就是為了繁衍后代,只有健康的男‘女’才能誕育出健康的后代。
遠(yuǎn)古時期,人們對‘女’人的美丑有著和現(xiàn)在孑然不同的看法,男人需要有粗壯的身體,‘女’人需要有碩大的*,這樣才會有人喜歡,潘安宋‘玉’一類的家伙在那個時代會被族群丟出去喂狗,能做掌上舞的趙飛燕全身沒有二兩‘肉’,估計也是活活餓死的貨。
因此啊,以后遇到這種事情,你去比較合適,我這種長相俊美還瘦弱的人,她們看不上!”
許東升抬頭看著窗外的白雪嘆息道:“也不知道大宋的公主長得如何的傾城傾國,能讓你對她如此守節(jié)!”
鐵心源大笑道:“以后你如果見到我為了趙婉連國家都不顧了,千萬不要阻攔,這一定是我最真實的心態(tài)。
別以為我不會為了一個‘女’人發(fā)瘋!
這世上能讓我牽掛的人不多,少一個都不成!”
許東升認(rèn)真的對鐵心源道:“多年來我一直在西域道上奔‘波’,人人都以為我瘋狂,我也以此自傲。
直到今日,我才發(fā)現(xiàn),我不過是瘋狂,而你,純粹就是一個瘋子。”
“不瘋魔,不成活!”
鐵心源淡淡的回答了許東升一句,然后就把喝剩下的殘茶潑在地面上,收拾一下自己的衣衫對許東升道:“走吧,我們?nèi)タ纯催|皇的排場。
當(dāng)年項羽看秦皇出巡說大丈夫當(dāng)如是!然后就席卷了百二秦關(guān),不知道遼皇出巡的雄風(fēng)能不能讓我興奮起來!刺‘激’我挾十萬鐵騎布武天下!”
“等等我!”許東升匆匆的披上裘衣,緊緊地跟在鐵心源的身后向外走。
大宋官家的鑾駕不論是鐵心源還是許東升都曾經(jīng)看過不止一遍,見過一年四季到處游走的遼皇鑾駕的人卻不多見。
即便是頭上飄著鵝‘毛’大雪,西京街頭上卻變得人頭涌涌,大雪讓人白頭,寒風(fēng)讓人臉紅,這些都不足以讓西京城里的契丹人還是漢人駐足,他們一個個仰著臉,踮著腳尖,渴盼著遼皇的鑾駕到來。
剛剛走到街上,鐵心源就后悔了,因為他發(fā)現(xiàn)無數(shù)的遼*卒都來到了街面上,將百姓們分成一塊一塊的,很有秩序的等候皇帝到來。
鐵心源才來到大街上就被一個差役粗暴的塞進(jìn)一堆胡姬中間,趕緊回頭四顧,卻找不到許東升和嘎嘎以及尉遲文,身邊全是裹著皮裘嘰嘰喳喳的胡姬。
一些胡姬被鐵心源碰到了,原本想要怒罵的,看到鐵心源那張臉之后,抬起來的手掌輕輕地‘摸’在鐵心源的臉上,然后搓搓手指,大呼小叫的告訴別的胡姬她的新發(fā)現(xiàn),有一個少年郎的皮膚比‘女’人的還要細(xì)膩……
鑾駕進(jìn)城了,鐵心源跪在冰冷的雪地里羞憤‘欲’死。誰能想到看一下皇帝鑾駕,需要跪在地上看!
放眼望去,只要是留在街面上的人,沒有人可以站著,包括剛才拿腳踹鐵心源膝彎讓他跪下來的差役。
鐵心源努力的避開那些總喜歡蹭自己的歌姬,從懷里掏出一根一尺半長的細(xì)管子,又從肋下掛著的小包里取出一個‘玉’石盒子,盒子里面靜靜的躺著十二支青灰‘色’的冰針!
這是鐵心源的試驗品,他不知道蘑菇粉加水凍成冰針之后,還有沒有那種神奇的效果!
遼皇讓他下跪,他就覺得自己同樣需要給遼皇一個教訓(xùn),擊中目標(biāo)之后就會融化的冰針,在寒風(fēng)呼嘯,雪‘花’飄飄的時節(jié)用起來正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