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汴梁城從進入晚春之后,就一天比一天熱。
今年的天氣不對,只是四月初,天氣就熱得讓狗吐舌頭了。
官道邊上的柳樹也在烈陽下無精打采的耷拉著,沒有風,所以也活潑不起來。
兩只拴在柳樹上的奶羊,臥在樹下無精打采的吃著身邊的嫩草,不過,嫩草也不多了,它即便是伸長了脖子也吃不到更多。
誰家的頑童這樣偷懶?
放羊講究的就是勤快,需要不斷的更換草場才對。
柳樹上沒有蟬鳴,四月天里蟬還沒有長大,不到發聲求偶的季節,也自然不會有勤快的孩子拿著竹竿去粘知了。
地里的秧苗只有半尺高,不到抽穗的時節,卻喝不到足夠多的水,葉子蔫黃。
不過啊,有一片土地上的麥子卻長得非常好,不但比旁邊的麥子高出一巴掌,桿子長得粗壯,葉片高高的揚起,泛著健康的墨綠色。
地邊上的水渠里有潺潺的流水滑過,從這里經過的行人,總會忍不住在這里洗洗手帕,再美美的洗個臉,把自己打折干凈了,才會走向不遠處的城門,要進東京城,整齊一些人家才會看不出自己是外鄉人。
一個穿著短褂子的半大小子,露出肥嘟嘟得肚皮,躺在一間草棚子底下,無聊的用蒲扇驅趕著早早到來的蒼蠅。
在他的身邊放著幾張被擦得泛著油光的桌子,以及一排排的條凳,桌子上有茶壺,雖然只是最便宜的那種粗瓷,上面的花色也拙劣不堪,但是。這樣的茶壺,即便是達官貴人拿來倒茶也不覺得寒摻。
泛著暗色賊光的新茶壺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干凈,極度的干凈。
草棚的角落里還有一個小小的鐵爐子。鐵爐子上放著一個巨大的銅盆,銅盆里咕嘟咕嘟的冒著熱氣。燒開的清水里面,全是一個個拳頭大小的茶碗。
一個兵丁打扮的粗漢子抹了一把腦袋上的汗水走進棚子之后,熟練地拿起竹夾子從銅盆里面取出一個茶碗。
滿滿的倒了一杯茶,一口喝光,這樣的動作重復了三次之后,就脫掉號衣,躺在小胖子的身邊道:“直娘賊,四月里就熱成這樣。在這么下去,伏天老子就不用當差了,直接就成肉干了?!?
小胖子把身體挪動一下,懶懶的道:“喝茶沒關系,總要把自己喝過的茶碗洗干凈啊,不給錢,又不干活,小心巧哥兒回來扒了你的皮。”
兵丁笑道:“先讓老子歇口氣,一會就去洗茶碗,不過啊。巧哥是沒工夫來找老子的晦氣的?!?
小胖子一骨碌爬起來道:“這是為何?巧哥說他一會就來的?!?
兵丁哈哈大笑道:“來不了了,剛才路過莊子的時候,看見巧哥拖著劉二癩子那個花不溜丟的婆娘進了干草堆……”
小胖子吃了一驚。從地上跳起來,拿著蒲扇光著腳丫子就朝莊子里跑,一邊跑一邊喊:“巧哥,王婆惜不是好女子,我上回聞見她身上有狐臊味——我不要她當大嫂?!?
莊子上的莊稼好,因此每年都會有很多的干草,莊子里又不燒柴火,因此幾年下來,就堆積如山了。
厚厚的干草堆下面。一個赤條條的壯漢正埋頭撕扯著身下婦人的衣衫,不時地引起那個婦人的一陣嬌嗔。
眼看婦人已經被剝成了一只大白羊。峰巒起伏的身子完全暴露在壯漢的面前。
低頭在婦人的脖頸間貪婪的吸氣,兩只大手早已在婦人的身子上來回游走。
往日的時候。婦人早就情動**了,今日卻總是想把他推開。
“干甚,老子已經欲火攻心了?!?
巧哥兒有些不快,卻發現婦人直愣愣的看著自己頭頂。
不由得轉過頭朝上望去,只見草垛的頂部齊刷刷的露出七八個腦袋,十幾只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看著下面……
“糟糕,被發現了?!币膊恢钦l喊了一嗓子,大大小小的腦袋頓時就縮回去了,然后作鳥獸散。
婦人羞臊至極,一把推開騎在自己身上的巧哥兒,胡亂穿了衣衫就跑。
巧哥兒惱怒至極,咆哮道:“玲兒,福兒,火兒,老子要剝了你們的皮……”
婦人一面整理衣衫一面慌慌張張的往外跑,卻不小心踩在一個耙子頭上,耙子的桿子直直的豎起,重重的敲在婦人的眉心上。
婦人眼冒金星,軟軟的倒在地上,巧哥兒急忙把婦人拖起,見她已經昏厥過去了,耳聽著那群混賬嘻嘻哈哈的笑聲更是怒不可遏。
拖著昏迷的婦人就要去找他們算賬,一個挺著肥肚皮的胖子從嘴里不知道喊著什么跌跌撞撞的跑進干草堆。
眼見巧兒拖著一個半裸的婦人,尖著嗓子大叫道:“巧哥,那個婦人不是好人,有狐臊味,我不要她當我大嫂!”
無處泄怒的巧哥兒伸出一只大腳,重重的踹在小胖子的屁股上,于是小胖子一頭就鉆進了干草堆,只留下一把蒲扇還留在草堆外面。一個穿著青衫的少年從城門里面搖著折扇漫步到了茶棚。
茶棚里面只有一個*著上身的壯漢睡的惡行惡相的。
桌子上放著一個喝過茶水卻沒有清洗的茶碗,少年人皺皺眉頭,就放下折扇,拿起那個茶碗,蹲在草棚子外面的水渠邊,仔仔細細的將茶碗清洗了一遍,最后放進銅盆里面煮。
他從銅盆里挑出一個格外干凈的茶碗,給自己倒了一碗涼茶,一口喝干之后,才拿折扇輕輕的敲著桌子自言自語的道:“水珠兒那個財迷,竟然放著茶棚不去招呼,真是怪哉!”說完了話,就施施然的起身,抖抖身上的青袍,就輕搖著折扇向莊子走去。
走了不遠,忽聽得身后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青袍少年駭然扭頭回望。
只見一彪紅影正風馳電掣般的茶棚子沖過來,青袍少年暗叫一聲不好,左右瞅瞅,立刻就騰身鉆進了右邊的麥地,剛剛長成的麥苗堪堪護住他的身形,就是那支束發金環在太陽底下依舊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好在他張開了折扇護在腦后,折扇上面翠綠色的山水圖畫正好將腦袋藏得嚴嚴實實。
睡的正香的軍漢,猛然間覺得胸口像是針蟄一樣的疼,慘叫著跳起來扒拉著胸口正要怒罵,只見眼前站著一個身穿紅衣的小丫鬟端著一個空茶碗對自己怒目而視。
打了一個激靈連忙用雙手護住胸口諂笑道:“幾位小娘子可是要喝茶?您盡管請,這里的茶水可是出了名的干凈。”
小丫鬟怒道:“這里的茶水干凈我們知道,就是你有些臟!”
軍漢彎腰陪著笑臉道:“是,是,小的這就離開,您幾位請慢用?!?
一顆小小的金豆子凌空飛了過來,軍漢很自然的一把抓住,正要致謝,就聽一個背對著他頭戴幕離的紅衣少女張嘴問道:“別裝傻,我問你,鐵心源是不是剛剛來過?”
軍漢連忙搖頭道:“您也看見了,小的剛才睡的不省人事的,別說鐵家少爺來過,就算是有老虎把小的叼走小的也不知道啊?!?
小丫鬟見自家小娘子不問了,就沒好氣的道:“那就拿著賞賜快滾。”
軍漢握緊了手里的金豆子,連號衣都不要了,跳出棚子轉瞬間就跑的沒影了。
紅衣少女卸下頭上的幕離,對另外一個青衣女子恨恨的道:“鐵心源以為他占了便宜就能跑的掉?”
青衣女子取下幕離,從銅盆里面取出三個干凈的茶碗,倒了三杯茶分給紅衣主仆笑道:“糖糖,下回可不能說這樣的怪話,源哥兒看見了你的**,這不能怪他。
我早就告訴過你,女兒家的**不能曬在大太陽底下,要陰干才好,你曬在院子里他不小心闖進來看見了,不能全怪他?!?
紅衣女子怒道:“陰干的衣服穿著不舒服,都是是他不好,大男人往我的小院子里亂跑什么?”
青衣女子拍拍自己光潔的額頭苦笑道:“你覺得源哥兒拿你當過女子看過嗎?還是你自己把自己當過女子看過?
上元節跳魚龍舞的時候,我可是看見你騎在源哥兒背上的……”
“那是我喝醉了頭暈——”
“算了,你總是有怪道理的,我就問你還找不找鐵心源了?我看你找到之后怎么向他興師問罪?
難道指著他的鼻子道——無恥的登徒子誰讓你看我**了?”
糖糖煩躁的搖搖頭道:“不管了,先找到他再說,那家伙一定是去找李巧了,他們兩個在一起那就是蛇鼠一窩?!?
說完話一口喝干了涼茶,戴上幕離催促其余兩人快點喝茶,好去找鐵心源算賬。
三匹馬特特的從鐵心源藏身之處馳過,等人走遠了,鐵心源這才從麥地里坐起來,扒拉著腦袋上的草屑苦笑道:“下一回打死都不去糖糖的院子了。
這鬼女人真是讓人想不通,當年的胖丫頭竟然變成了一位絕色佳人。
就她剛才上馬時展現的腰身和屁股,老子見過的不多啊?!?未完待續。)
ps:第二章,小侄女得了急性黃疸型肝炎住院,耽誤了一些時間,請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