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晨光初露云端,眾人紛紛醒來,在山上看日出別有一番風味。
一輪紅日緩緩升起,天空中彩霞滿天飛舞,云山的霧色模糊了紅日也模糊了彩霞,朦朦朧朧看不真切,一如鏡中花水中月。
看夠了壯觀的日出,數百武林人士繼續向山頂進發,他們再走兩個時辰應該就到了。
微越依舊走在人群最前面,身后跟著數百武林同道。
昨夜和煙寧的一番談話其實也是在梳理他腦海中一些零零總總的片斷,他試圖把所觀所想銜接起來,拼湊成一個大概?,F在,他基本可以確定青劍派和四大家族有密切的聯系,而目的基本是為了掌控整個武林,他們一致推選出云哲勛為武林盟主的接班人,而把幕后黑手,那個青劍派的掌門人藏在背后。但其實那個掌門人才是最可怕的人物,短短數月,他收買了四大家族,躲在暗處,控制著事態的全部發展,牽一發而動全身。甚至,此時此刻,他可能正混在身后數百武林同道之中。這個想法,讓微越自己冷汗直冒。
發現了微越的不對勁,煙寧緊走兩步,與微越并排。
“哥哥,你怎么了?”
“沒什么,只是在想事情想得出神了?!?
“還是那件事么?”
“是啊。我在想如何逼那青劍派的幕后黑手現身,等到他露出狐貍尾巴,事情應該即可解決?!?
走了約莫兩個時辰,數百武林人士聽到了一陣一陣的喧囂,人聲鼎沸。不是到了云山頂又是到哪里了?
云山頂上早就有了數千武林同道在那里安營扎寨,只等一天后的“云山論劍”開幕大會。
山頂本就不大,又已經迎來了一千多人,顯得有些擁擠,微越決定和身后的數百人先行打散,各自找些空地歇息,等“云山論劍”開幕再一起占據一塊地方,和云哲勛對陣。
各位武林人士覺得此舉可行,就各自散開了。
微越、煙寧、御天、藍衣在兩個“狗奴才”的帶領下來到了山頂中間的一大塊空地,此處地勢絕佳,位于中間統領四方,四方的風吹草動都可以及時發覺。
原來,金御天一早就預見了云山頂上會擁擠不堪,所以命人打扮成武林人士,在中間最好的空地占了一大塊空地,現在,手下人都下山了,這塊地方對六個人來說顯得有些大了??盏厣洗钇鹆怂捻攷づ?,都準備了生活必需的物品,細心之至。
站在空地上,微越可以看見背山而建的云家山莊,古樸秀麗,歷數百年風雨而不倒,顯示著武林世家的威嚴。此刻,云哲勛是不是也在家中眺望,找尋他的身影?
他們之間注定要有一場比試,而微越,是不能輸的,不能把武林拱手相讓!
金大少一手搖著大金扇一手搭上微越的肩頭,“兄弟莫要擔心,本少要的東西還沒有拿不到的,到時你只管教那不可一世的云家當家吃不了兜著走就行了!”金大少大笑兩聲,“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本少餓了,我們應該去用膳了?!?
不用說,金大少的飯食總是奢華精貴,上乘講究,此食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嘗。不過,嘗過了藍衣的手藝,吃著華食,金大少竟想念起了昨夜野雞的香嫩、野菜的爽口。
吃過了午飯,微越和藍衣一起到另一頂帳篷中去討論如何應對云哲勛可能出現的“劍人合一”,煙寧在自己棚中歇息,其實是保護微越和藍衣不受外人打擾,金大少搖著耀眼的金扇四處走動,試圖再拉攏一些武林人士。
這種日子過得倒也飛快,一轉眼就到了“云山論劍”的開幕大會。
這次“云山論劍”照例將在云家門前的廣場上舉行,廣場上搭起了高高的擂臺。一大早廣場就被圍了個水泄不通,人們紛紛搶占前排的地形,一來可以給自己的門派造勢,二來,五年一屆的“云山論劍”總會有武林高手為一爭盟主之位而切磋比試,場面煞是好看。
微越、煙寧、御天、藍衣四人站在了離臺最近的正中,與云家大門相對,造成了和云哲勛對立的場面,身邊身后都是那日一起上山的武林同道,手中還舉著“鳳”字樣的大旗,意圖明顯。
時辰一到,云家大門緩緩開啟,上屆武林盟主秋池煥率先步出大門,身后緊跟著武林的八大長老,各個肅穆**,宗師風范。云哲勛和其他三大武林世家的當家跟在長老身后,一臉淡定,與那日迥然不同。一行人一次入座。
秋池煥坐在了擂臺的最高點,盟主之位上,俯瞰廣場上的人山人海,這種眾星捧月的感覺他享受了十年,是時候讓賢了,要是明天能決出一個能干的武林盟主,將是武林之福。他不經意地掃了眼云哲勛,滿意之至。要是云家能再次執掌武林將是武林之福啊。再看下前方,一面“鳳”字旗迎風招展,難道“鳳二公子”也有心一搏?這倒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年輕英雄之間的比試??!現在的武林當真英雄出少年。
秋池煥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走到擂臺之前,示意大家安靜,霎時,原本熱鬧的氣氛一下子由安靜代替,可見他在武林中還是極有影響力的。
秋池煥用內力幫助發聲,使得自己的聲音傳到老遠,在山間還有隱隱的回聲。
“各位武林同道,歡迎大家一同來參加我中原武林的盛會‘云山論劍’?!彼nD了一下,人群中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秋池煥再次示意大家安靜,“首先,請允許老夫我向百忙中抽空前來的武林同道表示謝意!其次,老夫還要感謝三百多年來一直為‘云山論劍’盡心盡力的云家上下,沒有云家,也就沒有這個‘云山論劍’,也就沒有今天你我的相聚一堂!”人群中又爆發出了雷鳴般的掌聲,持續的時間更長。
金大少不滿地小聲嘀咕,“搞什么嘛!這不是為云哲勛那小賊造勢!”
微越也覺得事有蹊蹺,只是閉口不談。
“他們很可能已經串通好了,一致推選云哲勛。”煙寧不滿地掃了臺上一眼。
“即便如此,要是不經過比試,贏得干凈漂亮,云哲勛還是不能服眾,總之,微越還是很有希望的。”藍衣依舊不緊不慢地道,他對微越總是有特別的信心。
“……在過去的十年中,老夫受到大家的厚愛坐上了武林盟主之位,自知責任重大,故盡心盡力,不敢怠慢,但畢竟年事已高,精力大不如前了,所以有隱退之心,借這次‘云山論劍’的契機想要見證下一位盟主的誕生,也好走得安心。”秋池煥停頓一下,“希望在場的各位英雄好漢不要妄自菲薄,踴躍報名,在明日改選之日上有上佳表現,為武林出力!”他從衣服中摸出一張紙,“這是報名用的表格,要是有意向要一爭這盟主之位的好漢先領表填妥,待我們統計之后,明日分組一比見分曉!”
“好,好,好!”臺下又爆發出一陣附和。
“下面,老夫就請出畢長老為大家宣布明日比試的詳細規則?!?
只見一個白發老者拄著拐杖徐徐走到臺前,用渾厚的內力發出比秋池煥更響亮的聲音,“為挑選出武功高強,德才兼備的武林盟主,經多方商議,我們決定今年的比試規則略有不同,現規則如下:
一、 報名采用自薦與他薦相結合的方式,即時起即可報名參加,子時截至。但是報名人自己要有所覺悟,必須品行端正,俠義心腸,為人正氣,要是不符合以上條件的長老院將自動將他除名。
二、 長老院將會把報名的人選分成四組,明日卯時在此廣場上,四組先行各自比試武藝,決出小組第一名,第一名者晉級。
三、 作為武林盟主,要對武林大小事了如指掌,事事關心,才能帶領武林更好地發展,故我們特別設置了第二關,武林知識的問答。各小組第一名將以抽簽的方式選擇自己要作答的十道題目,回答對問題最多的兩人晉級。
四、 最后勝出的兩人將再比試一場,贏者即為新一屆武林盟主。”
沒等畢長老宣布完規則,人群中就有人前去領報名的表格了,場面一度有些失控,開幕大會草草收場。
微越也不著急,他等人少一點再去領表格。
現在,他在思考一個問題,那個幕后黑手似乎一下子變得毛躁起來,他竟然還聯合起長老院修改比試的規則,多加的知識問答,無非是為了幫助云哲勛更順利地登上盟主之位,究竟發生了什么事,讓他一下子如此著急,幾乎失了方寸?不過越亂就越容易露出他的狐貍尾巴,讓他抓住。
至于那個知識問答,他還真是有些犯難,在江湖不過十年,雖然知道不少江湖事,但比起從小就生在武林世家的云哲勛,他接觸到的還只是鳳毛麟角,要是第二輪就不幸落選,只怕云哲勛真能坐上盟主的寶座,到時,武林的浩劫在所難免。
此時,金大少已經不知所蹤,煙寧只是靜立一旁,她也在思考和微越同樣的問題。
“微越,你在為問答環節而犯難么?”藍衣不知何時已經離微越很近了,輕輕耳語。
“難道你有什么辦法?不會是連夜偷試題吧,御天這么做我還比較相信?!蔽⒃桨腴_玩笑地說。
藍衣只是很慎重地看了微越一眼,眼睛里寫滿了認真,那種一直伴隨著他的憂郁陡然間消失了,微越看見了一個不像藍衣的藍衣。
微越也認真起來,眼眸中精光乍現!
“藍衣,你為了我這么做值得么?”
“我從小就很寂寞,沒有朋友,直到善伊的到來我知道了什么是愛,可是她又離開了?!蹦鞘且欢尾豢盎厥椎男耐?,“直到遇上你,我知道了什么是友情,而你,一直在那里,從來沒有離開。一個原本無心無情的我,終于知道了人間的情,為了你,沒有什么是值不值得的,只是能不能夠。”
“藍衣,謝謝你。我們生來就是為了做朋友的么?你的感受我也曾刻骨銘心!”生為皇子的他,曾經背負了太多的期望。
“微越,你聽說過‘劍谷’么?一個江湖人人都向往的地方。那里盛產寶劍,‘劍谷’創始人還收集了江湖各門各派的武功秘籍以及門派歷史。谷中人遠避世俗,故而每年會派些弟子出谷收集江湖消息,以求不與外界完全隔斷。這樣,也造就了‘劍谷’之人比一般江湖人士還要了解江湖的大小動靜,只是閉口不說。
而我,就是現今‘劍谷’谷主的獨子,藍淺意。
我在谷中等著谷中弟子打探出善伊的下落,可是等不來,我只能親自出谷,再也沒有回去過,所以,要是問及自武林開創至七年之前的江湖事,我無所不知。”
“要是問及近七年的江湖事,我還是知道一些的。只是這樣算不算舞弊?”
“微越,我不知道你為何突然要爭武林盟主,要是你有非一爭不可的理由,就不要在意,大局為重。我會盡全力幫助你的?!彼{衣有著不同一般人的細致入微。
微越陷入了沉思,通過藍衣的幫助通過第二輪,確實不妥。但是,他說的也沒錯,以大局為重,要是日后武林的浩劫因此而起,他會不會后悔今日沒有放棄一些可有可無的原則?武林紛爭一起,勢必影響天朝的穩定繁榮,百姓的生活也會因此而遭受毀滅,他豈非要自責一輩子。只是,不能完全靠自己打敗云哲勛實在是……
“好!明日你我二人聯手?!?
藍衣微微一笑,又陷入了憂郁中。
不知到哪里去逛了一圈的金大少搖著大金扇向他們走來,看上去還挺高興的。
“我剛剛去轉了一圈,順便幫你把表格填妥了,哎呀,擠得我呀,不行,我要回去洗個澡,身上怎么全是汗味……”
一行人熱熱鬧鬧回到帳中,該解決的都已經解決得差不多了,只等一樣。
明日之戰只可勝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