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第二天,煙寧睜開眼睛,看見的居然是微越一張放大了的俊顏,還在對自己微微地笑。
居然不是做夢!他們真的相擁著一整個晚上。
煙寧忽地坐起來,微越活動了一下被她枕得發麻的手臂,沒有絲毫不悅,笑容不減,像是一個青春萌動的十多歲少年,對著心愛的人癡癡地笑。
“哥哥……”
微越也坐起身來,用兩根手指止住了她的話,“我想聽你叫我的名字,好不好?”
他又在給自己下魔咒,煙寧試著開口喚他的名字,“微越……”
微越情難自禁地又帶煙寧入懷,“真想一直這麼抱著你,永遠不放手。”寧兒的身子好軟好香,與自己身上的蘭花香完全不同。
這是不是可以理解爲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鳳二公子正在向寧姑娘撒嬌?
門外傳來了腳步聲,是林夫人的。
輕叩房門,“秦小姐,可起來了?”
“還沒,不知夫人何事?”總不能讓夫人看見一大早自己就和哥,不,微越在牀上纏綿吧,她自知還沒有那個魄力。
“既然這樣,那我也不打擾了,就是看秦小姐昨晚上臉色差了些,今早親自下廚做了燕窩粥給小姐補補身子。丞相的事,小姐還是看開些,清者自清,丞相會沒事的。”
“謝謝夫人關心,我這就起來了,等一下去找夫人。”
經林夫人一提醒,煙寧想起了現實的殘酷,想起還在牢中受苦的爹爹。煙寧突然有些惱怒微越的深情,害她在爹爹受苦的同時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鳳二公子當真是謙謙君子?似乎,更像魅惑衆生的妖男。
“我們今天一起去探望老師,再去秦府拜見你的祖母,想辦法救老師出獄,還他清白。”微越抱住煙寧的手尤是未送,在她耳邊輕輕吹氣。
哦,果真是妖男!
微越和煙寧二人梳洗過後,就到飯廳用早膳,匆匆吃過,就急著出門。
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藍衣有一些想法在心頭盤旋,微越的眼神……
“娘,爲什麼鳳哥哥的手那麼緊那麼緊地環住秦姐姐的腰?他們二人不是兄妹麼,難道也可這般親密?”林家小姐怎麼看怎麼覺得事有蹊蹺。
林家夫婦相對無語,誰又來告訴他們這是爲什麼?
“秦小姐身體不適,鳳公子小心攙扶,你小丫頭湊什麼熱鬧!”瞎掰應該不犯法吧。
藍衣無語,只道,“我也出門了,各位慢用。”
微越和煙寧二人用最快的速度到達刑部大獄,高牆鐵窗,門衛森嚴,這裡一向是關押重犯的牢房,而且有一整套逼供酷刑,進了這裡,往往半條命就沒了。那些人直接將秦陽送至這裡,用心險惡。
見到一男一女在刑部大獄外“鬼鬼祟祟”,有一個侍衛上前盤問,“你們是何人,難道不知道這裡是牢獄重地,擅闖者死嗎?”看這兩人人模人樣的,不想活了,真是!
“兄臺,我們並非擅闖者,只是想來探望秦丞相。”微越有禮地道。
侍衛重新打量了他們一番,“你們是秦陽什麼人?非家屬是不得探望重犯的。”
這個侍衛竟敢直呼丞相的名諱,果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我是丞相之女,難道女兒也不能探望麼!”微越本想阻止,但是,煙寧已經一口氣說完了,“快去通報,我要見我爹。”
“秦陽的女兒?”侍衛半信半疑,秦陽何時多了一個女兒?天朝人都知道,秦陽不近女色,孤寡一人,這個美若天仙的女子自稱是他的女兒,難道……“你等著,我這就去通報,不許亂走!”
微越和煙寧在獄前等了很長時間,尤是不見有任何動靜。
突然,少說也有八九百人的禁軍從四面八方把他二人團團圍住,長槍鐵甲,氣勢不凡,一看便知是禁軍中最雷厲風行的“黑鐵軍”,而這支隊伍也僅受一人之命,就是當今皇上的同胞哥哥,三王爺,安親王,折銘。
折銘輕鬆翻馬而下,一身朝服耀眼奪目,在幾百禁軍中威嚴天成,氣度不凡,劍眉星目,瀟灑自然,嘴角始終掛著一絲玩味的笑容,行事作風全憑喜好,是當朝最玩世不恭的王爺。
禁軍讓出一條道,折銘一步一步走向微越和煙寧,在還剩下十步左右的距離時停下。
他看了煙寧一眼,轉向了微越,笑容稍縱即逝,隨即,一個更大的弧度被拉開,這是三王爺感興趣時的表現,顯然,眼前這個男人引起了王爺莫大的興趣,人人傳言王爺喜好絕色的美男子,而眼前這個男子簡直是傾國傾城的姿色,難道王爺要當街強搶美男?
“大膽刁民,見到本王還不下跪!”
微越有那麼一瞬間的絕望,居然遇上了和自己一起長大的三哥!這個三哥從小就是皇族中的異類,性格怪僻,做事不顧忌後果,任性妄爲。小時候不知道惹了多少禍,每每嫁禍給溫和的四哥。
但是,他好像沒有認出自己?
“草民鳳微越叩見王爺。”
“民女秦煙寧叩見王爺。”
兩人齊齊下跪。
折銘也沒有讓他們起身,“本王聽說你們要探望秦陽這隻老狐貍,是否有此事啊?”
“是,民女要探望爹爹。”
“嘖嘖嘖,”折銘走近煙寧,一手扣住她的下顎,逼迫她直視自己,“想不到,那隻不怎麼討本王歡心的老狐貍居然有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兒,讓人真想一親芳澤,怎麼樣,遂了本王的心願吧,本王定不虧待你。”煙寧只是別開眼睛不看向折銘,真想一掌把他打飛了。
王爺,他不是性喜絕色美少年麼……幾百禁軍實在想不出這個捉摸不定的王爺這又是唱的哪一齣,而且,他們好像是來抓反賊的不是?
微越是個男人,頂天立地的男兒,試問有哪個男人見自己心愛的女人被人輕薄還能坐視不理?就算這個人是自己不願意招惹的三王爺。
“王爺請自重,草民等只是想探望秦丞相,請王爺莫要爲難。”
被微越這麼一說,折銘轉向了這個驚爲天人的絕色美男子,“你可知,因你剛纔的話,本王可以治你一個大不敬之罪!”王爺甩袖,轉身往回走,“不過,看在你長得頗得本王歡心的份上,饒你一次,下不爲例!”
這纔像三王爺說的“正常話”啊。
話說,這安親王翻臉比翻書還快,“黑鐵軍聽令!給本王速速拿下這兩個反賊,押入天牢,以待後審。”
微越沒想到十多年不見,三哥毫無章法的性子不但沒改,反而越發嚴重。“敢問王爺,草民所犯何事,難道探望秦丞相也有錯麼!”這下可好,自己和煙寧也要被關起來,不但不能幫助老師脫罪,可能還雪上加霜。
“到了堂上,你再去問審你的老頭吧,本王只管抓拿反賊。”折銘閒閒地說,就如同在談今天的天氣晴朗,適合外出遠足一般。
“難道我們要束手就擒麼!”煙寧小聲問道。
“只有如此了,要是反抗,不就證明了我們是反賊。”微越心不甘。
折銘很滿意地看到微越和煙寧被戴上刑具,似乎那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一對俊男美女同時被下到大牢,這不正應了那句“有難同當”。
一隊禁軍押著微越和煙寧刑部大獄內走去,折銘忽地收起笑容,眼神中流露出深思的精光。
“進去,小娘們,還挺強悍!要不要爺爺教教你什麼叫溫柔。”獄卒發出一陣猥瑣的笑聲,聽得煙寧很不是滋味,等本小姐出去了,定要好好治治你的罪,叫你再敢猥褻女子!
“還有你,看什麼看,小子,長得細皮嫩肉的,大爺我怕傷了你,哈哈哈……”微越也受到了同樣的待遇,這些獄卒當真下流無恥!
煙寧和微越被關在相鄰的兩間牢房裡,牢房腥臭不堪,給人睡覺用的稻草上還發了黴,不時有幾隻老鼠來回竄動,蟑螂是一窩一窩的出現。
一向愛乾淨到有些潔癖的兩個人不約而同皺起了眉頭,此地真乃人間地域。進到這裡的人能忍受多久?
“好髒!”
“寧兒,你就忍一忍,我們馬上就能出去了。”微越好脾氣地勸她,自己也何嘗不是也受不了這裡的髒亂。
“寧兒?還有微越!”微越和煙寧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你們也怎麼進來了,是誰把你們也下到這牢房的?”
“爹,爹,你沒事吧,他們有沒有把你怎麼樣,有沒有嚴刑逼供?”煙寧儘量探向聲音傳出來的地方,奈何木欄排列緊密,她根本窺不到爹爹的身影,只能聽見他還算健朗的聲音,“爹爹,快回答女兒呀,寧兒看不見爹爹。”
秦陽也探出腦袋,使勁往煙寧聲音傳來的地方看去,“寧兒,爹爹我好得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們怎敢在天子腳下對朝廷大臣動用極刑。對了,你和微越怎麼也被關進來了?”
“我和微越想來探望您,在牢門口等著通報,誰知那侍衛把什麼王爺招來了,那個王爺不分青紅皁白就把我二人拿下,說是反賊,本想逃脫,恐禍及爹爹只得束手就擒。”煙寧一想起那個囂張得不可一世的王爺就火大,那隻淫手還扣住了自己的下顎!
“老師,他們何時會審你?你可有要求與那白亦當面對質?”
秦陽聽得是微越的聲音,這個孩子無論何時何地都還是這麼沉著冷靜。“他們現在還在進一步蒐羅證據,你二人此番前來探視被擒,說不定也會被他們當作‘證人’來定我的罪啊。至於那個白亦,爲師實在痛心,只求能見他一面,奈何他們認爲白亦是重要的人證,不準我與之相見。”
“老師放心,我二人的身份很好被確認,他們不會誤會。”微越有自信,朝廷中人是不會與江湖人打交道的,到時只要說明了自己的身份,他們不會爲難,畢竟自己現在還是武林盟主,難不成朝廷要當衆與整個武林決裂。不,那些朝中高官,官越大越怕惹惱江湖中人。“而那個白亦的證供對老師很不利,老師定要倍加小心。審理時聽清那白亦說的每一個,字字駁之。”
“唉,”秦陽重重一嘆,“不知何時纔開始審理,在這個地方,爲師的腦子一天比一天腐朽,只怕還未開審,我就支持不下去了。”
“奉上頭指示,將剛剛押下的一男一女提審。”一個獄卒高聲宣佈,聲音在整個空蕩蕩的大牢裡迴盪。
這麼快就提審?還真是分秒必爭。
“寧兒、微越,凡事小心。”秦陽憂心地叮囑。
“老師放心,有我在,我會讓他們搞清楚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