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斟酌了一下言辭,但也只能委婉地說:“我也束手無策啊,如果說僅有一線生機的話,或許,我們可以去綁架一名蠱師來拷問一番,或許能從他嘴中得知真相。”
胖子搖頭:“不可能的,根據(jù)我和那些蠱師的接觸來看,蠱王這個老雜碎,特別的愛藏私,他傳授自己的那些門人弟子,都是每人傳授幾種蠱蟲,不是全部教授。所以很多人都是專精一兩門蠱術(shù),對其他的一概不知,而且,蠱王嚴禁門徒互相交流和傳授蠱術(shù),誰敢做的話,就會引發(fā)他們體內(nèi)的傀儡蠱,令他們痛不欲生,恨不得抓心撓肺。”
我嘆了口氣,如此說來,這種能夠無色無味無形無影中殺人的恐怖蠱蟲,蠱王自然不會隨隨便便傳授給別人,也就是一些心腹和程豐年了。
“苗一峰!”我跟胖子異口同聲地喊出這個名字。
“啊?”潘銘和董冰一怔。
“他跟咱們都是綁在一根繩上的螞蚱。”胖子嘿嘿冷笑著說,“讓他幫幫咱們的忙,問一下怎樣解決這種蠱蟲,對他來說想必也是舉手之勞吧?”
我深以為然:“晚飯后,你偷偷摸摸地去跟他接觸一下子,問一問。”
潘銘教授憂慮地說:“但是,萬一蠱王也未必將這種蠱術(shù)傳授給他呢?我們總得多想兩套計劃,免得到時候太被動。”
我點點腦袋,他說的一點都沒錯,萬事都是有備無患嘛。
“驅(qū)蟲的藥物,我們考察團中只有很少的一些,但是,大部分蟲子都對化學藥物很厭惡,而且效果顯著,我想,或許我們能夠利用現(xiàn)有的材料,配置一些混合藥劑出來!”潘銘教授沉吟好久,總算是提出一個聽上去很靠譜很高端的法子。
“事不宜遲,請立刻準備吧!”董冰說,臉色陰郁,“而且,我近期強烈地感受到,我,包括我的戰(zhàn)友們,都變得暴躁易怒,很容易失去控制。就像是那天,跟我們決裂,決定去徒手攀巖的那批人,他們本來在軍伍中脾氣都不是特別臭的那種。我想,那一定是蠱蟲奏效了,它在悄無聲息地腐蝕我們的思維意志。”
潘銘教授立刻就說:“放心,我去請其余教授一塊兒來,大家探討探討。我覺得這種蠱并非很難對付,它只是埋伏地較深,很難察覺到罷了,但現(xiàn)在我們這里也算是人才濟濟,也就不怕它們。當然,在此前,我們還有一組血液尚未觀察呢。”他瞟向我和胖子。
我的心里忐忑得很,七上八下的。
萬一,我們的體內(nèi)同樣存在大批蠱蟲,那該如何是好呢?
蠱王那家伙絕不是心慈手軟的蠢蛋,他一定會想方設法控制我的。
但當潘銘教授從顯微鏡下觀察完畢,后,他卻是臉色驟變,擔憂的看向我和胖子。
“怎么了?”見狀,我心里咯噔一下子,知曉事情變糟了。
“你們體內(nèi)沒有蟲卵。”潘銘搖了搖腦袋。
胖子頓時歡呼:“太棒了!看來蠱王總算是良心發(fā)現(xiàn),沒有著手對付咱們啊。”
但我卻是謹慎地問:“稍安勿躁,胖子,你沒聽教授話里有話嗎?他有些壞消息還沒說呢。”
潘銘喟嘆:“王曉的體內(nèi),完全沒有任何蟲子的癥狀,看來尚未感染,但是,我卻看到有很多劇毒的物質(zhì)……很可能就是某種未知劇毒。而他的體內(nèi),同樣是有蠱蟲的存在!”
胖子傻眼了:“我……跟考察團的士兵們一樣中招了?怎么可能,我跟王曉食宿都在一塊兒的,沒道理他安然無恙,我卻是倒霉地中蠱。”
我不禁若有所思地說:“依我看,莫非是我體內(nèi)的傀儡蠱的效果?據(jù)說傀儡蠱是蠱蟲中的高等級存在,所以就能夠碾壓那些低級蠱蟲。蠱的世界中,上下級的碾壓一直都存在,等級觀念根深蒂固!”
潘銘眼前一亮:“這是一條很有可能的思路!在王曉先生體內(nèi)的那些蠱毒,非常蹊蹺,可能就是傀儡蠱分泌的,能夠殺死其余的蠱蟲。如果我們能夠從中大量提取,研究下它究竟是何物的話,很容易弄出特效藥來,救活所有的中蠱者。”
說干就干!
潘銘教授毫不耽擱,立馬就投入研究,畢竟事情真的是十萬火急。甚至,都不僅僅是火燒眉毛,簡直都快燒到褲襠了!
如果我們再放任蠱蟲繁衍下去,所有的無辜者,都將淪為被寄生的宿主,成為蟲人。
以蠱王的本事,到時候他甚至根本就無需綁架我們,只要授意我們往邪神降臨儀式的坑里跳即可,我們體內(nèi)的蠱蟲就會支配著我們的行動,乖乖聽話。
幸虧蠱王也有點孤陋寡聞,根本沒想到他天衣無縫的計劃,會因為顯微鏡下暴露出來的蠱蟲,而被我們察覺得一清二楚!!!
對于這種現(xiàn)狀,我只能說:觸目驚心。
蠱王在悄無聲息中,就偷偷摸摸地讓我們?nèi)咳酥姓校四且蝗荷眢w孱弱的教授。我尋思了一下,那絕對并非是蠱王的仁慈,而是士兵們作為宿主最恰當,他們年富力強,身體底子很完美,就算中了蠱蟲,也能夠硬抗一段時間,所以暫時不會暴露。而教授們多都年老體衰了,經(jīng)不起折騰,如果中蠱蟲,多半三五日就會病倒,到時候很容易露餡。
我跟胖子離開帳篷,吧嗒抽著煙,彼此都是心事重重。
胖子既煩躁又郁悶,畢竟他的身體中有些該死的蠱蟲,任憑是誰,得知自己體內(nèi)有一連串的蟲子,都會覺得特難受吧。
“該死的,啥世道啊!”胖子一腳踢飛路上的絆腳石,滿臉焦躁,“王曉,你說那個蠱王瞧上去慈眉善目的,但也忒不厚道了點吧?簡直陰險得可怕啊。我悄無聲息地就中招了,現(xiàn)在渾身的蟲子,一想到它們,我都覺得到處麻癢難耐。”
我翻了翻白眼:“給你小子下蠱,簡直是最容易不過的事情。你到處在營地找吃的,葷素不忌,也不管那些蠱師的厲害,一直偷吃,現(xiàn)在中招怪誰呢?”
胖子尷尬地撓撓頭皮,“靠,我一直以為那樣散漫,才能讓蠱王松懈警惕,對咱們不設防的。”
“蠱王老謀深算,想騙他難如登天啊。”我唏噓地說,心里也難免有些挫敗感。
“你說,潘銘教授能找出特效藥嗎?那老頭,靠不靠譜啊?”胖子蛋疼地問。
“你問我?我問誰啊?我哪知道,只能聽天由命嘍。放心,如果真的沒法子解決蠱蟲,我們就去綁架程豐年,那小混蛋應該是知情的,如果他不給出解決的法子,咱們就綁著他,直接去要挾蠱王,大不了魚死網(wǎng)破!”我森然地說。
胖子嘆息:“真到那時候的話,你甭管我。別忘掉我被鬼上身那一回,居然徹底喪失對身體的控制,對你出手。你卻沒防著我,結(jié)果輕易中招,被抓了過來,這才有一系列的后續(xù)事情。這一回,我再變成蟲人失控的話,千萬別顧忌我,先跑掉,然后再殺掉蠱王給我報仇雪恨!”
我瞟了他一眼,淡淡道:“別想太多,不會有事的。咱們兄弟倆合心,其利斷金,豈能輸給一個老混蛋?”
“你就別敷衍我了,咱們兄弟倆別整那些虛的。”胖子的臉上露出一絲絕望,“蠱蟲,咱們倆都是一竅不通,八成我這回要陰溝里翻船,賠上這條老命。幸虧你小子運道不錯,沒有中招,既然如此,你就好好地活下去!別忘了,你不僅有趙麗,還有家中的老父母在眼巴巴等著你回去呢。”
我無言以對。
但是,“你就沒親人?”我冷冷地反問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別自亂陣腳,咱們有的是機會。再說了,你也別忘掉一件事——趙胭脂還在找咱們呢,而且,劍河村外面的坍塌,肯定惹來不少的注意。再加上那些尋找靈鬼的人,實際上蠱王的對手絕不在少數(shù)啊!咱們再多撐兩天,就能解決掉麻煩。實在不行的話,大不了,我們就跟蠱王攤牌,質(zhì)問他為何背信棄義,利用楚小美來鉗制那個老畜生,逼他放棄給你們下的蠱。”
“……行吧。”胖子喃喃地說。
我們各自忙碌,一夜無話。
楚小美未曾露面,而我們也是疲憊后迷迷糊糊睡去。
等到黎明,是一聲驚恐慘叫刺破晨光,驚醒美夢中的我們。
我披上衣服,慢騰騰從屋子中出去,腳步卻并不快,因為那本就是我們意料中的事情,并不覺得有多古怪。
果然!
五具尸體赫然擺在我們的營地前面,不,準確地說,并非是擺,而是像蠟像館中的那些雕像一樣,是站著的,它們上上下下都凍成寒霜,嘴唇青紫,雙眼渙散無神,臉部的表情尤其令人揪心——依舊保留著臨終前的恐怖,表情扭曲。
他們就站在營地外,一言不發(fā),但是臉色煞白,顯然已經(jīng)失去生命,渾身上下一丁點的生機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