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家酒店,連房子都沒變,很是干凈整潔。
今夜的蘇嬋沒有鬧,躺在床上一會兒工夫便睡著了,我看著通訊錄上高玉倩的名字,按了下去。
“這么晚了怎么忽然想起給我打電話了?我都快睡著了。”高玉倩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沙啞和疲憊。
我問她:“你在哪?”
“現在在海南,剛住下,可能以后都不會再回來了。”高玉倩的聲音中充滿了疲憊,想必現在也很憔悴,她接著問我,“孩子怎么樣了?”
“還在尋找……”剛說了四個字,窗簾忽然動了一下。
“我先掛了,完了再說。”
我掛斷電話,伸手把放在床頭的法器箱子拿過來打開,然后悄悄按下了電燈的開關。
一道黑色的身影靜靜的站在我的床邊,雙手伸出,似乎想要對我做些什么。
“你主子呢?”我伸手從法器箱里取出桃木劍,翻身從床上下來,一步步朝他走去。
黑色的身影左右張望,我伸出手抓住他的肩膀,“別左顧右盼,昨晚你動手以后我拿你沒有辦法,今晚別想走。告訴我,是誰讓你來的?”
手中的桃木劍靜靜的抵在他的胸口,不同以往看見的邪祟,這個人影,我感覺他隨時都會消散,甚至我到現在還分不清他是男是女。
忽然,人影跪下,嚶嚶啜泣了起來。
難道他不是昨天晚上來過的那個的?
我松開他的肩膀,然后朝他揮了揮手,“去!”
隨著我這一巴掌的揮出,窗簾忽然抖動了一下,然后啪一聲,窗戶打開,人影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走到窗戶前朝外面看了一眼,街上燈火通明,沒有任何的異樣。
第二天一早,我跟蘇嬋剛吃過早餐,便開車來到了小黃莊村。
一條青石板鋪成的小路橫貫整個小村,路兩邊是一座座高墻壘筑的小院,小院的后面則是一片片玉米地。
村口有一個戲臺,戲臺下很是寬闊,我于是就把車停在了那里。
一下車,一股青草的芬芳便撲鼻而來,我迎著溫暖的陽光,朝村子里看去。
幾個小媳婦正有說有笑的坐在碾盤上,手上拿著鞋墊,做著刺繡。旁邊,兩個騎著摩托車的男子路過,也不知說了句什么,引得那些小媳婦一個個從碾盤上站起來,指著遠去的摩托車怒罵。
這一幕幕,就好像曾經見過。
我一定來過這里,什么時間,什么原因,卻記不清。
我記得這青草的香甜,還有進村的小路。好像有一條小路橫穿了這條青石路,把小村劃成了四份。
身旁,蘇嬋也從車上下來了,跑到路邊拽了跟勾引尾草,然后拿在手里盡情的玩著。
“馬小樂,你說這河南怎么連座山都沒有?”蘇嬋看著我,努力扮出一個可愛的笑臉。那笑容,簡直能把人萌化。
“這里是中原嘛……”我含糊其辭的說著,這個問題別說是我,就是那些磚家叫獸,也未必搞得明白,問我還不如轉過頭問路邊那塊石頭呢。
我緊走幾步,來到碾盤前,對一個正在做鞋墊的少婦問道,“姐姐,再往前走是不是有祠堂?”
少婦聽我這樣問,手在空中停頓了一下,點頭道,“我們村很久以前是有那么個祠堂,后來不是破四舊嗎?那個時候拆了,改成一座大院了……我跟你說啊,那個院子,可是邪門的很。”
“哦?怎么個邪門兒法?”蘇嬋湊上來,一臉好奇的看著少婦。
少婦盯著蘇嬋看了片刻,雙眼之中充滿了羨慕。
她索性把鞋墊放下,道,“那個院子啊……”
“嘿嘿,小帥哥,你是想聽陳家大院的故事啊?這我知道,我家就離陳家大院不遠。”
“這小姑娘長得可真俊。”
那個做鞋墊的少婦一句話還沒有說完,碾盤上其他的小媳婦便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
“那個院子啊,一開始就是一座祠堂,后來村長叫陳什么來著?”
“陳大忠。”
“對對對,就是那陳大忠,他帶了一群人把那祠堂拆了,然后就在那地基上蓋了座房子。結果蓋房子的時候,房梁忽然塌下來,把那陳大忠給砸死了。那會兒不是破四舊么,沒人相信風水什么的,然后隨便找了個地方就把陳大忠埋了,結果那個地方……”
“什么隨便找的地方啊。”另一個少婦反駁了起來,“那陳大忠是被埋在了蓮花池的旁邊,然后過了十幾天的功夫,就變成個僵尸從棺材里跑出來害人了。后來村里來了個老神仙,幾下把八個僵尸打敗,然后一把火給燒了。”
“對,就是這樣的。不過事情到了這兒還沒完。老神仙把僵尸料理了以后,對我們村的人說那座院子里面的房子就別蓋了,不然以后還會出事。可有人不信邪啊。那陳大忠的兒子陳宇,那會兒也到了該結婚的年紀了,于是就從隔壁村找人把這房子修了起來。一開始還真能住人,可是結婚的那天晚上……”
小媳婦剛剛進門,正是喜慶的時候,一對新人雙雙睡下,可是才睡下沒多久,忽然看到窗外有人走來走去。
那陳宇不信邪,拿了根搟面杖走了出去,打開門一看,外面哪有人?
可是再回到房間里,還是能從窗戶上看到來來往往的人影。
這一次,他學精了,從窗戶紙上扣開一個窟窿,朝外面一看,只見院子里來來往往的都是人。其中一個,便是死去的陳大忠。
陳宇一看到這兒,嚇得連魂兒都沒了,戰戰兢兢的住了一晚上,第二天起來急忙在院子里燒了三炷香,然后就帶著新媳婦兒跑了。
事情到了這兒似乎就該終結了,但實際上并不是這樣子的。
在陳宇和新媳婦兒離開的第二天,那個老神仙又來了,先是看了看那座小院,然后就去了荷花池。
當時是夏天,剛下過雨,荷花池里有滿滿一池子的水,結果那老神仙就趴在蓮花池的邊上,一口氣喝干了一池子的水。
當時村里人都在,一看他一口氣喝了一池子的水,所有人便都朝他跪下。
這一跪下,便看見蓮花池的池底有一只碾盤大的蛤蟆,那蛤蟆身上還冒著陣陣黑氣,看起來非常的邪乎。
老神仙二話不說,脫了鞋就跳進蓮花池里,伸手把那個碾盤大的蛤蟆抓住。
把蛤蟆挪開之后,眾人才看到,蛤蟆的下面,是一顆散發著熒光的綠色珠子。
老神仙說就是這個珠子讓蛤蟆變得這么大的,也是這個珠子讓陳大忠變成僵尸的。這個珠子雖然邪,但是正好可以鎮壓陳家大院的鬼氣,于是他就在陳家大院立了塊兒碑,把這珠子壓在了下面。
“那那個蓮花池還在不在了?”蘇嬋雙眼放光,看樣子,是想去蓮花池一探究竟了。
“在是在。”一個小媳婦點了點頭,一臉尷尬的道,“可現在那邊就是一片禁地,只要一下雨,蓮花池聚起了水,我們就都跑去那邊洗澡。你們是不知道啊,那邊一下雨,聚起的水池上就會出現一朵發光的蓮花,很是神奇。那老神仙也說在蓮花池洗澡對身體有好處。”
聽到這里,我心中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白云山的那個道士都跟我說了,在蓮花池和封門村,能找到那個布局之人留下的一些信息。
他為了布局,讓清水溝死了至少一百多人,絕非善男信女。
如果蓮花池的下面真有什么寶貝能讓人洗澡后對身體有益,他肯定會把那寶貝挖走,不可能留下。我甚至懷疑這陳家大院,也是他動的手腳,只是不知道這陳家大院到底有些什么。
告別了這幾個熱情的小媳婦,我便拉著蘇嬋,朝村里走去。
大概二十分鐘后,終于看到一座破敗的院落。
院子里長滿了雜草,一扇破舊的木大門掛在門柱上,另一邊的卻是掉在了地上。
一個拿著煙槍的老頭從我身后的路上經過,我伸手攔下了他的去路,指著大門問道,“大叔,這扇還沒有掉下來的大門您知不知道是怎么做出來的?”
老頭停下,搖著頭說道,“怎么做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這扇沒掉下來的,那個木匠做了整整一百天,這扇掉下來的,只半天功夫就做好了。”
“謝謝大叔。”我朝他拱了拱手,心中卻是越發的困惑。
在我的印象里,我是沒來過這里的,但是為什么這扇大門跟我所知道的一模一樣?難道真的在夢里夢到過?這里到底有什么?為什么會吸引我做夢?要知道有著第二十二道魂的捕魂師輕易是不做夢的,每一次做夢,必然應驗。
蘇嬋伸出手拽了拽我的袖子,一臉害怕的道,“咱們能不能不在這兒站著了?我總感覺有點不舒服,就好像走到墳場一樣,對,就是那樣的壓抑。”
蘇嬋的這話倒是引起了我的好奇,這丫頭也太敏感了把?而且這個感覺,還一點都沒錯。
但凡祠堂和廟宇,都是建在死人堆上面的,每一座廟宇和祠堂都不會占據這正的風水寶地,因為這祠堂和廟宇,就是用來鎮壓邪氣的,因此老以前哪怕是離祠堂很近,也只有祭祀的時候才有人來。
我伸手摸了摸蘇嬋的秀發,然后再次朝院子里看去。
院子里雜草叢生,雜草的后面,是一座一排廢棄的平房。
忽然,我感覺到一絲不對,只聽轟隆一聲,雜草叢中,倒下了一塊石碑。
我拉著蘇嬋后退,只是猛然間的一個回頭,卻發現院子的上空,竟然垂下來一口黑色的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