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知道變成掃把星的你今晚會不會也出點什么事呢?比如說布陣的時候出點什么漏洞。”我燃氣頭朝黑暗中看去,盡管已經看不到吳雪銀的身影,可是我知道,我說的這些話他一定能聽到。
我起初在花壇邊布置陣法只是讓他倒霉一下,如果他不撿那張符,我能成功。可是就在他彎腰的剎那,這個陣法,跟吳雪銀組成了一個整體,使得吳雪銀的身上,也帶了掃把星的潛質,當然,掃把星只是讓別人倒霉,可是吳雪銀,他自己也會倒霉。
廢舊的小樓里沒有任何回應,我低下頭把蘇嬋抱在了懷里,然后站起身仔細觀察起這片廢墟。
忽然,我腦子里生出一絲疑惑,我能夠夜市,難道吳雪銀也能?
一片片瓦礫磚頭堆積在腳下,有些地方還插著一些木棍。
這是以九連環為基礎布置的九九連環陣?如果是,那就麻煩了,這根本就是一個死局,除非有人能從外面破解。可是蘇嬋等得了嗎?
我低下頭看著懷里抱著的蘇嬋,她正昏迷著,口中呢喃,不知道說著些什么。
忽然,不遠處的瓦礫上出現了一道身影,他的嘴邊是一只羌笛,刺耳的笛傳進了我的耳朵。
“你是誰?”我一臉警惕的看著他,分辨不出他到底是人還是鬼。
“世人都說盛名之下無虛士,可如今看來,這陜北雙驕之一的馬小樂,也不過如此。”那道修長的身影把笛子從嘴邊拿開,發出一道蒼老的聲音,“想當年,燕半仙是何等的風姿,怎么會教出你這么個徒弟?簡直丟人!”
這一番話說的我無法反駁,不光他覺得丟人,就連我自己都覺得丟人。
想當初,我師父可是處處壓高鵬程一頭,可到了我這里,卻是處處被吳雪銀暗算,好多次了,居然都沒長記性,這不是無能是什么?
“左三步,右七步!”男子的聲音再次傳來,聲音中帶著幾分惱怒。
我照著男子說的路徑行走,剛走完十步,面前驟然出現了一張臉色蒼白的面孔。
“你不是帶藤條了嗎?抽她,一個小小的水鬼,我不信你弄不死她!”男子的聲音再次傳來。
我把蘇嬋放下,然后背在身上,抽出藤條,狠狠的朝面前出現的邪祟抽去。
但是就在藤條抽出的剎那,面前的身影竟然不見了,我敢肯定,她沒死。
“真是長見識了,你的名聲都是吹出來的嗎?”男子再次開口,“回頭,那水鬼附身到你背后那個女孩身上了。”
“那你說,我現在該怎么辦?蘇嬋已經受傷了,我難道還能拿藤條打她?”我抬起頭看著那男子,既然這么跟我說話,想來對我沒什么惡意。
“這樣,你先別管那個水鬼了,等你走出這九九連環陣,我幫你解決這只水鬼。趕在我這一畝三分地鬧事,簡直是找死!”說到最后,男子的聲音已經變得陰森了起來。
“向左跨一步,然后再向前走九步!”男子再次開口,“只要解過九連環的人,都知道這九九連環陣該怎么解。只要把這陣解了,吳雪銀的命,也就去了半條了。”
我照著男子的話再次朝前面走去,剛走到他所說的位置,便看到一道渾身是血的身影,看樣子,是被人扒皮后才死的。
已經遇到兩個邪祟了,這個陣法里,至少還有七十九個。
“不錯,這是個血行鬼,可惜是個幻象。遇到真正的血行鬼,你已經死了!別理他,繼續向前走。接下來往右跨三步,朝前四步。”
我深吸一口氣,按照男子說的繼續向前行進。
“前輩,你是秦明?”
“現在才猜出來,你不覺得自己很蠢嗎?”男子冷哼一聲,“一個小小的湘西,居然先后引來西北數十位玄學天才,其中還不乏成名的老前輩,如此大的陣仗,我能不來看看嗎?你跟吳雪銀交手的全程我都看了,不得不說,你是真的蠢。街上那么多花壇,你只需拿墨線在地上一彈,就是個天然的鎖魂陣,任他吳雪銀有再大的本事,也得出車禍而死。哪來這么多的事?難道說,你是不敢殺人?吳雪銀已經被通緝了,就是死了,也是白死!”
“以墨線彈陣?”我不由得瞪大了雙眼,縱觀整個中國,能使出這一手的,也是屈指可數,而湘西,更是只有秦明一人能有如此手段。
忽然,秦明跺了跺腳,嘆了口氣道,“罷了,今天就幫你一次,如此也對得起路瑗的囑托了。”
秦明大步朝我走來,離得近了,我才看清他的真容。
一個身材頎長,長相清瘦的老頭,頭發已經蒼白,看起來非常的顯老。他的身上,還穿著一身道袍,手上拿著一只笛子。
秦明伸出手,在我背著的蘇嬋身上拍了一下,然后再次朝我看來,“把她放下來,你剛才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覺。這個小女孩并沒有受傷,這救救連環陣已經被我破了,吳雪銀此時也已經半死不活了,想必以你的能耐,對付這樣一個人應該不在話下了吧?你不是擅長針對別人的魂嗎?而且我聽說,你還得到了陰陽刺,應該不需要別人幫忙了吧?相反,你還要幫別人的忙。”
“幫別人什么忙?”我把蘇嬋從背上放下,轉頭一看,她身上竟然一點傷都沒有。
“別用這樣的眼神的看我,你要幫的不是我,而是跟你在一起的秦雯。吳雪銀分神對付你和秦雯,還把你倆耍得團團轉,你跟他比起來差遠了。”秦明冷哼一聲,滿臉嫌棄的看著我,“真不知道路瑗那樣出色的人怎么會看得上你這樣一個廢物!”
“不要罵小樂了,都是我不好。”蘇嬋站在我身旁,低下頭怯怯的說著,一副做錯事的模樣。
“你倆……”秦明指了指我和蘇嬋,然后皺起了眉頭,“這小姑娘的魂跑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馬小樂,秦雯和她身邊那個女孩已經被出墓鬼帶去封門村了,你是救,還是不救?”
“秦雯真的被出墓鬼抓了?這……”一聽秦明的話,我頓時便慌了。
秦明冷笑一聲,不屑的道,“只許你們將計就計,就不許吳雪銀將計就計?秦雯被抓,這也是我剛剛推測出來的,沒半點差錯!你要是不信,可以聯系一下秦雯,然后再聯系一下路瑗吧,她現在也在湘西。”
我急忙把拿出手機,然后撥通了秦雯的號碼,手機響了半天都沒人接聽,再打雷樂樂的,也同樣如此。
最后,我將信將疑的撥通了路瑗的號碼,只響了幾聲就接通了。
“馬小樂你沒事吧?”電話的那頭,傳來路瑗關切的聲音。
“你在湘西?具體在哪?”我咬著牙問道。
“苗家客棧,正在跟周德龍等你。”
掛斷電話,跟秦明告了聲罪,然后帶著蘇嬋直奔苗家客棧。
回到酒店的時候,路瑗正在大堂里等我,她身邊還坐著一個長相猥瑣的矮胖男子,這便是湘西出了名的趕尸人周德龍,曾經在易學講座上有幸見過他一次。
四個人回到房間,我頓時便安奈不住問路瑗,“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說你回老家了嗎?怎么會跑來湘西?”
“我本來就沒回家,那時候你被出墓鬼纏上了,我要是不那么說,怎么進行后面的計劃?”路瑗一臉高冷的看著我,才幾天沒見,就徹底變回初次見面時的模樣了,“那小蟬寺,我已經徹底搗毀了,接下來,安心解決清水溝的事情就行。清水溝的事情一解決,那個布局的人,就是個紙老虎。”
坐在一旁的周德龍也開口了,他嘆了口氣,一臉懇切的道,“小子,清水溝的事情能解決,就早點解決了。自清朝道光年間起,死在清水溝的玄學術士,不下五百人。以前沒辦法解決,是因為所有人都在這個局里。但是現在,你們的動作已經讓布局的人手忙腳亂,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但是也只有你們這些身在局中的人才能破解。所以我懇求你,早點把清水溝的事情解決了。”
“可這一次……”我撓了撓頭,始終想不明白秦雯為何會被出墓鬼綁走。
“這是我和秦雯商量好的計策,雖然這樣搞不死高鵬程,但是搞死吳雪銀,卻是綽綽有余。當然,前提是我們不能掉鏈子,不然秦雯就危險了。”路瑗一臉認真的看著我。
她穿著一件風衣,長發披在腦后,氣場很是強大。
“我就先走了。”周德龍站起身看了看路瑗,然后又看了看我,轉身朝房間外走去。
周德龍一走,路瑗就吸了口氣,質問我,“秦雯已經在吳雪銀手里了,你為什么不著急?”
“不是不著急。”我苦笑一聲,然后把養魂葫蘆拿了出來,“這里面有二十一道魂,其中七道是我女兒的,還有一道是蘇嬋的。秦明已經說了,秦雯是被帶去封門村了,那是封門村啊,陰陽先生的禁地,我去了不一定回得來,總要把一些后事安排好才行。”
“不用,你現在就把房退了,跟我走。”路瑗伸手把養魂葫蘆拿在了手里,然后轉身交給了蘇嬋,“把這個葫蘆帶回延安,記住,誰的魂在里面,就把誰的血在這葫蘆上滴上一滴,然后找一根干凈的鋼釘,釘在這個葫蘆的下面。如此一來,就是丟了陽魂的人,也足以支撐兩個月的時間。”
蘇嬋看了看我,然后又看了看路瑗,咬著牙答應了下來,然后一臉祈求的問道,“是讓我現在就走嗎?”
“對,現在就走,我跟小樂把你送去火車站,然后你買票回去,路上小心一點,別把葫蘆丟了,這只葫蘆關系著許多人的性命。”
商量妥當,我們便退房來到停車場,把奧拓開了出來。
我看著車后座坐著的路瑗,心中有些不解,“路瑗,你對這只養魂葫蘆非常了解?”
“這只養魂葫蘆是我外婆的遺物,第一次去清水溝的時候見過。”路瑗淡淡的回答了一句,然后便開始閉目養神。只是剛閉上眼,就又猛地睜開,一臉焦急的朝我吼道,“快停下!這事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