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裝作若無其事的從浴室出來,屋子里的燈嘩一下就滅了,我借著手機(jī)屏的光芒回到床上,眼睛死死的盯著門后。那里,站著一道黑影。
忽然,我想到吳云和那個老神仙說的話。
“他是不是那個毛鬼神?”
我想了想,然后決定試一試。
“逢門就進(jìn)!”我試探著說道。
隨著我這句話的說完,黑影動了,一個閃爍便消失在門后。但是很快,又出現(xiàn)了。
真是毛鬼神?
我有些驚訝,也有些頭疼。這樣一個糊涂鬼,在這個特殊的時間段是最難打發(fā)的,不過也最好糊弄。
“那什么,先前是我不對,您老就饒了我吧,可以先把燈打開嗎?我怕黑。”
確定了門后到底是什么東西,我也放下心來了,在我聽過的故事里,這貨真是太好糊弄了。
我的話剛說完,房間里忽然浮現(xiàn)出一團(tuán)火光,只有拇指大,很是微弱。
“哥們兒,我是讓你把電燈打開,不是讓你放一團(tuán)鬼火,這玩意兒照不亮房間。”我躺在床上,繼續(xù)跟他扯皮。
順手把旁邊的小狐貍抱在懷里,輕輕捋了捋她的毛發(fā),然后接著跟門后那貨扯皮。
房間一片黑暗,他并沒聽從我的吩咐,于是我繼續(xù)跟他扯了起來。
“哥們兒,你看咱今天到此為止,行不?”我打著商量的語氣詢問,“我不像你那么悠閑,我明天還要早早的起來工作,你也不愿我錯過埋人的時間吧?”
啪!
房間里的燈打開了,門后并沒有人。
我不確定他走沒走,于是眼淚汪汪的打了個哈欠,接著道,“那就這樣了,哥們兒,我先睡了……哎,對了,我身上這詛咒是不是你弄的?”
房間里再沒有動靜,也沒有陰氣煞氣之類的,那家伙應(yīng)該是被我忽悠走了。
我嘆了口氣,從門后把目光收回,然后看著肚皮上站著的小家伙。
“我聽過茶杯犬,茶杯貓,怎么連狐貍都有袖珍的了?”
小家伙轉(zhuǎn)過頭,眼淚汪汪的看著我。
“得得得,是我錯了,我不該說你,別哭啊。”
小家伙本來就是我的債主,他要是再這么一哭,我就真沒轍了。尤其是我以前聽說狐貍哭的時候發(fā)出的聲音跟小孩子哭時發(fā)出的聲音是一樣的,這會招來邪祟的。
“別哭別哭,這個時候哭,會引來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開口跟小狐貍說道,她雖然不會說話,可我知道,她聽得懂。
小家伙抬起頭看著我,似乎在詢問什么。
我跟她解釋道,“小孩子的魂靈是這個世上最純凈的,哭的時候魂靈會變得不穩(wěn)定,那些魑魅魍魎就可以趁此機(jī)會對小孩子下手,然后你的哭聲跟小孩子是一樣的,所以,別哭,千萬別哭。”
小狐貍伸出兩只小爪子,擦去眼角流下的淚水,然后從我肚皮上下來,鉆進(jìn)被窩里,只探出一顆小腦袋。
我轉(zhuǎn)過頭看著她,心里開始犯愁,這小家伙,該怎么送走?
想了許久也沒想出個頭緒,我閉上眼睡去。
第二天醒來,我一看手機(jī),已經(jīng)五點(diǎn)半了,雖然還很瞌睡,但是必須趕在太陽升起前把老人家的棺材送上山,所以我立刻便從床上爬起。
掀開被子,小家伙正四腳朝天,睡得正酣。
“嗨,小家伙,該起床了。”我伸手晃了晃她的身體。
見她翻身,迷迷糊糊的從床上站起,我才起床跑去衛(wèi)生間洗漱了。
在我刷牙的時候,小家伙也抓著我的腿爬上洗漱臺,然后轉(zhuǎn)過身,雙眼直勾勾的看著我。
我趕緊吐掉口中的牙膏,問她,“你也要洗漱?”
小家伙白了我一眼,然后用粉嫩的小爪子指了指洗漱盆,臉上露出嫌棄的表情。
得,還真是要洗漱啊,只是這嫌棄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我趕緊擦去嘴角的牙膏,然后把洗漱盆洗干凈,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您老請用,洗漱盆已經(jīng)洗干凈了。”
小家伙伸出小爪子試了下水溫,然后徑直跳進(jìn)洗漱盆里,任由溫水沖刷著她的身體。
“有沐浴液,要不要來點(diǎn)?”我把沐浴液擠到手上,然后問她。
不過并沒有等她回答,就給她身上抹了上去,然后幫她洗了起來,感覺跟給小狗洗澡差不多,不過她可比小狗乖多了。
洗完后又用吹風(fēng)機(jī)吹了一下,然后便帶著她退了房間。
來到破舊的院子,我的心里忽然變得沉重了起來,如果我和李延平不來,老人家或許還能活很久。
又等了一會兒,便看到李延平坐著車,帶著幾個花圈來了。他身體不適,并沒有跟我一起抬棺材。
我和李延平的四個手下抬著棺材往山上走,感覺很輕巧。
把棺材埋好,李延平遞給我一支香煙,道,“老人家對這個世上沒有任何的留戀,不然不可能這么輕巧就把棺材抬上山……以前我大爺死的時候因?yàn)榉挪幌滤麑O子,上山的時候八個人都沒有抬動那口棺材,最后還是用吊車吊的。”
我把煙點(diǎn)上,道,“那種情況不多。”
說完,頓了一下,轉(zhuǎn)過頭問李延平,“清水溝的事開始調(diào)查了沒?”
“在調(diào)查,我也想早點(diǎn)把詛咒解除了。”李延平把香煙扔掉,然后看向跟在我腳邊的小狐貍,道,“你這小狐貍狗倒是聽話,一路也沒叫喚,在哪偷的?”
“她是我債主。”我搖了搖頭,伸手把小家伙抱在懷里,腦海里浮現(xiàn)出的,卻是昨天晚上看到的那張傾國傾城的絕世容顏。
李延平笑了笑,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道,“走吧,把老人家也安葬了,咱們該解決別的事情了。”
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抱著小家伙朝山下走去。
回到子長,已經(jīng)是下午兩點(diǎn)多了,大門緊鎖,也不知道秦雯和路瑗去了哪。
我把小家伙放在地上,剛打開大門,一道熟悉的聲音便從旁邊傳來。
住我對面的那個年輕少婦急急忙忙跑了過來,還沒走近,便開口喊著,“哎哎,等等。”
我朝四周打量了一眼,并沒有人,應(yīng)該是朝著我來的。但是我雖然跟她家門對門住著,可彼此從來都沒說過話。
少婦跑過來,彎下腰喘了口氣,然后問我,“那個,你是陰陽先生吧?能不能看看我家孩子?”
我一臉奇怪的看著她,住這里幾年了,我可從來沒說自己會陰陽,最近給秦雯和路瑗捕魂,也只有少數(shù)幾個人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
沒在陰陽先生這個問題上糾纏,我皺著眉問她,“你家孩子怎么了?”
“就是晚上睡著老說胡話,你看咱鄰里鄰居的,能不能幫忙看看?”少婦的臉上露出一絲尷尬。
對于鄰里鄰居這幾個字,我有些嗤之以鼻,要是真拿鄰居當(dāng)一回事,怎么可能幾年來連一句話都沒說過?
我推開大門,把小家伙抱起來,道,“你可以把孩子帶過來讓我看看,不過事先說好,如果你家孩子的問題我能解決得了,收費(fèi)會很高,解決不了的話分文不取。”
“那行,我這就把我孩子帶過來。”少婦高興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轉(zhuǎn)身朝自家院子跑去。
我?guī)е『偦氐郊依铮瑒偘鸦瓯P從口袋里取出,先前攔住我的那個少婦便帶著一個小男孩把門推開。
小男孩頂著兩個黑眼圈,身上隱隱纏繞著一股死氣。
這是什么情況?
“你家孩子什么時候開始說胡話的?”我倒了杯水,然后問那少婦。
少婦的臉上露出一絲拘謹(jǐn),雙手抓著自己的衣角,臉上露出一絲尷尬,“已經(jīng)有兩個月了,就是你家院墻被沖塌之后開始的。”
“我家院墻?”我狐疑的看著她,這怎么還扯到我身上來了?
我站起身,走到少婦旁邊跟著的小男孩面前,蹲下身子,摸了摸他的腦袋。
這樣的年紀(jì),地虎魂還沒有成型,但是已然有了離體的征兆,而且在碰到他天靈蓋的同時,我明顯感受到了地虎魂有一股濃濃的厭惡。
我仰起臉看了看少婦,然后搖了搖頭,“這我看不了,你還另外找個人吧。”
“他這是怎么了?”少婦的臉上布滿了焦急。
怎么了?大人虧心事做多了唄,本來該大人承受這份報應(yīng),但是因?yàn)榇笕嗣玻赃@個懲罰就到了這個孩子的身上。
“他沒做過什么壞事,也沒遇到邪祟。”我摸了摸小男孩的腦袋,為他遇上這樣的父母感到不值。
主魂尚未成型就要離體,這顯然是遭到天譴了,這種情況下,別說我了,就是神仙下凡也不一定酒的了他。
我站起身,嘆了口氣,對那少婦道,“送你一句話:萬事勸人休瞞昧,舉頭三尺有神明。你可以不迷信,也可以對天上的神明不敬,他們不會怪你。但是有些事做的太過了,上天就會降下懲罰。可能你命硬,上天都不敢動你,但是會波及到你的孩子。”
少婦聽完我說的話,身體搖晃了兩下,兩行清淚從眼角滑落,臉上掛滿了悔恨。
“大人做錯事,為什么要懲罰孩子?他是無辜的……”少婦的嘴唇在顫抖,臉上寫滿了痛苦,一臉祈求的看著我。
我打開門,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請吧,你這孩子我救不了,延安有幾個很有名的陰陽先生,你可以找他們試試。”
話是這樣說的,可一個遭到天譴的人,別說陰陽先生,就是陰陽先生的祖宗來了,也沒轍。
“我找過延安最有名的陰陽先生了,他說我這孩子只有你能救,求求你救救他吧,我給你跪下了。”
少婦說著便要跪下。
我急忙閃到一邊。
延安最有名的陰陽先生,那不就是高鵬程老賊嗎?這老東西,明知道這情況就是神仙下凡也救不了,還把人往我這里推,這安的什么心?